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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竑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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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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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大杠

一个下班的傍晚,我收拾好桌上的办公软件,穿好外套,背上书包,像往常一样离开单位,走到岔路口的时候,迎面驶来一辆二八大杠,崭新的车架,整体泛着发光的黑漆,铃铛和车把部位的银白色又使得这辆车的色调朴实而又丰富,我不禁感叹到,我们这已经很久没人在路上骑这种车子了,也就在这一瞬间,我想起了小时候父亲载我的二八大杠,那是我童年不可缺少的实物见证。

 父亲的二八大杠在我的记忆中是比较陈旧的,铃铛声已经不再脆亮,有时拨动还会有“刺啦刺啦”的铁锈摩擦的声音,车座是也早已被压的瘪瘪的,像老人脸上沧桑的皮肤,只不过车座是黑色的,整个车身的钢管和链条也已经遍布锈斑。即使这样,也并不妨碍父亲用它载着我走过大街小巷,陪着我从童年长成青年。

印象中有几件和二八大杠相关的小故事,记得以前上小学的时候,由于我在父亲的单位居住,学校离得较远,因此每天都是父亲送我上下学,上学的路上总体比较平坦,但是有一处有一段不短的缓坡,每次骑到那个地方,如果附近刚好有运煤的拖拉机或者三轮车,父亲便会弓着背,头伸向车把前,用力猛蹬几脚,随后熟练的一手扶着车把,一手迅速抓住车斗后方,我们便搭上了“顺风车”,等上坡之后,三轮车的速度越来越快,于是父亲撒开手,双手持把,继续向学校方向前进,到了学校门口父亲总是熟练的左脚踩在门口小卖部的台阶上,我也熟练的深处胳膊,手掌朝上张开,露出略显难为情又激动的面部表情,通常父亲会给我一两毛钱,课间买一个小零食吃,倘若那次给个五毛一块的,那在同学中仿佛就是“巨款”,上课也会走思,思考怎么把这么一大笔钱花完。下午放学总是小学生一天中最欢乐的时光,那时我们不像现在的孩子有那么多的作业,也没有那么多的兴趣班要上,放学回家写完作业,就是出去和小伙伴玩以及看动画片的时光,先前提到的缓坡,到了放学的时候便不再成为“负担”,父亲只需要扶好车把,保证在转弯的时候不会掉进路沟里就行,有关这个场景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父亲有时会穿一件棕色的半截衬衫,他本人精瘦,因此下坡的风阻会把他的后背吹起一个大大的包并且随风摇摆,此时我也不大安生,坐在后座上双腿统一的前后甩,当然凡事都有例外,有一次我便在刚下完坡的路段把脚甩进了后车轱辘里,当前父亲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用力蹬了两脚,直到听见我的哭声才回过头看怎么回事,一时间,我的苦相,父亲哭笑不得的表情,路边煤厂的老板笑的放出了声,同一场景,不同角色者之间的表情在我们脸上完成了渐变。当然,父亲回去免不了被母亲一顿数落,把她的宝贝儿子脚都磨出血来了,岂能轻饶。

 当然,在这段缓坡上发生的故事还有不少,现在的孩子可能很难想象,在二十年前的农村,一家四口去附近的城市赶集,只需要一个自行车就够了。父亲生活阅历丰富,很多如今看起来需要付出报酬的技术活,他都能一人搞定。为了能够同时带着年幼的妹妹和我出去玩,父亲用细铁棍焊了一个儿童车座,然后再把它固定到前面的车梁上,这样妹妹坐在车梁上,我坐在后座,父亲转动车轮,我们就看到了各式场景。如果母亲也要出门,我就坐在前面车梁的车座上,母亲抱着妹妹坐在后座,父亲是掌舵手和发动车,带我们乘风破浪,领略世间繁花。一次父亲带着我们三个人回家,在经过那段缓坡时听到放学后的中学学生怪异的嬉闹,原来是养蜂人把蜂箱放在那了,过往的学生有开足马力冲过那个地段的,我也好奇张望的,还有已经被蛰停下来检查“伤情”的,我的父亲怕我们也被蜜蜂蛰伤,就怕塑料袋套在我们头上,猛踩车蹬子,穿过这片“危险之地”,那也是我到目前为止唯一见过的流动养蜂人。

 如今,父亲已在去年过世了,那辆自行车也不知道被家里人放到了老家的那个角落,或许它已经遍布蚀锈,结满蛛网了吧。这些年,我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感受现代科技所带来的车水马龙,偶尔也会想起父亲带我走过的每个地方,想着什么时候能去看看当年的场景发生了哪些改变。那辆二八大杠载着我和父亲,而父亲承载这我们这个小家,父亲和那辆二八大杠一样,虽然被生活的重担压的吱吱作响,但从来不会抱怨,路虽远,行虽慢,确不曾停下。二八大杠转动齿轮,丈量着家乡的阡陌交通,父亲拨动年轮,延伸着后辈的人生旅途。正是在父亲和那辆二八大杠的呵护下,我一步步从幼儿园迈入大学,从小山村走到大城市,从孩童成为了一名研究生,如今作为一名成年工作者,逐渐理解父亲的平凡与伟大,也接过了父亲的“二八大杠”。亲人已逝,那段回忆也永远封存,只有在我的脑海里,才能再现那鲜活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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