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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彦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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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81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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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场男女

 

1)新好男人
经过反复商量和讨论,林溪和丈夫明远终于决定在佛山市买一套120平方的商品房,她们是咬着牙做出这个决定的,真有孤注一掷的感觉。她们大体做了一个预算,如果买了这个房子,就要背上巨额贷款,每月月供将直逼她们还款能力的极限,也就是说,今后十五年的时间里,她们的收入不能有丝毫风吹草动,否则就有可能“钱房两空”。
明远问林溪:“怎么办?买,就要承担巨大的风险;不买,咱俩到了晚年就只能自求多福了。”林溪一跺脚说:“买!豁出去了,赌一把!”于是,她们把所有积蓄拿出来,又借了20万元交了首付,同时办了40万元的按揭贷款,期限十年,月供6000元,刚好是林溪一个月的工资。从此,家里生活就要靠明远每月两三千元的收入来维持了。
明远在报社上班,每月的收入与工作量挂钩,拉得广告多就赚得多,拉得广告少就赚得少。为了不影响家里的生活,他也写文章挣润笔费,真的很辛苦。可即使这样,家里的生活水准还是一降再降,大不如从前。
中秋节,明远的姐姐打电话来,先问他们中秋节怎么过的,彼此寒暄几句后,姐姐说,老母亲快过七十五岁的大寿了,你是咱家唯一的儿子,你看着给老娘怎么过吧。林溪挤到丈夫身边将手机调了外音。
可是姐姐并不知道,她继续说,老娘还能够再活几年呢,所以,不管林溪怎么想,今年你一定要请假回来,钱的事你不用考虑,我们几个做姐姐的包了。林溪的火腾一下子就上来了,她接口,姐,老母亲大寿,按理说,你弟弟是应该回去,只是,他这一回去,前后至少得耽误十天吧,十天下来,我和一一娘俩的生活费就没着落了。不如这样吧,我们先寄1000块钱回去,姐姐们费心操办一下吧。电话里林溪听大姑子叹了一口气,听她说,小溪,你可别多心呀,我是好意提醒一下,如果真回不去,寄钱也行。
挂了电话,林溪说,看看吧,这就是你姐姐的真实想法,唯恐我们占了便宜,想当初,我们买房时,她们也是这样袖手旁观……
明远知道她再说下去,一定又是忿忿不平了,他将嘴凑过去,吻住了她!
良久,良久!
明远搂住妻子道,溪,我真是没用,让你一个女人家担负这么大的压力,在这个大都市里,我们就像可怜的蜗牛,身上背着沉重的房子,爬行在漫长的还贷路上,但是,不管如何,请信我口袋里有一毛,就不会自己背着你一分,溪,夫妻同心其利断金,请信我!
明远的吻无疑是行之有效,林溪笑,人家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明远,假如有一天,我残了,废了,失业了,你还会要我么?
傻女子,尽说些傻话,我的林溪怎么会失业呢?要说失业,怕是只有我的份,要学历不比你,论技术不如人。林溪,嫁给我,你真的从来就没有后悔过么?
又来了,明远,嫁给你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当然,我只是一个小女人,忍不住会抱怨,你也别往心里去。
月儿皎洁,风儿轻柔,在忙碌与紧迫的一天之后,在认真地扮演了种种角色之后,林溪终于卸下了女强人的一面,可以与另一个自己静静地相对了,这样的时分对她而言,是幸福的。明远也是喜欢这样的林溪,当林溪依在他怀里时,他又找回了从前恋爱时的感觉。
从前,是十年前吧,他写文字给她:
生是一种美好的过程,死也如此。
每个人都是孤独的活在这个世界,有些是孤而不独,有些是独而不孤。我们属于后者。有时候我想找一个地方好好的住下来,有山有水,有你有我,俗世与我何干,清晨看露珠从翠竹上滚落,带着阳光的馨香,炊烟从房间袅袅的升起。我们不用住在一起,遥遥的打个招呼,有时间相约在桃树下,喝着自己酿的酒,一朵花落下来,你望着我不说话,两朵花落下来,我望着你不说话,三朵,四朵,就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如故事般美丽,但是我知道这只是梦的延续。
在现实里,在阳光明媚的阳春三月,在此刻,看着路边的花草树木,我知道,你不会再来,就是来,你也只是远远地,悄悄地看着我,依如我,许多次路过你公司,也只是望着你的背影发呆。
溪,我想着你,但是却不是对情人那种不可抑制的盼望,不是对朋友的那种思念,我只是淡淡地想你,只是让那淡淡的思念弥漫了我的心房。我活到50岁,我会想你到50岁,我想我是不愿意走近你的,我希望我们之间亲切但有距离热烈但有分寸,就像是鱼和水,鱼和水都是喜欢自由的,说他们离得远也是,说他们离得近也对,鱼可以在天涯,可以在海角,但是他接触的,拥抱的都是水。
鱼和水,他们到底是离得远好,还是近了好呢?其实,多远永远只是形式,在地图上是线条,在生活中是山是水;远了有人说影响感情,近了也有人说会影响感情,我不明白了。
明远可以一年不见林溪,林溪也可以一年不见明远,依如那江南烟雨中的垂柳了,她只有短短的一季却开出了自己轻逸的飞絮,春天是它们的,我想也是我们的。山还是可以这样高,水还是可以这样远,我和你,我们还是会好好的,还是会想念的,我们的想念不是得到什么,而是心里已经刻上了什么!
短暂的一生欢乐最难留,悠长的回味中,痛苦却一直留了下来,那痛苦便成了笔尖流淌的原汁,有人把天地变得很大,而我们却把天地,把山,把水,放在了心里,就像叶子秋天从树上凋零,翻了无数个跟斗,却在秋风中把脉络表现得如此清晰,虽然有些许遗憾,但是没有它的凋零又怎么会有幻美的身姿呢!
今天听到你的声音,你只说了三个字。可是,我却放心了!我爱的朋友再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只要你记得我,我在千里之外都能闻到那酒香,还有那艳艳的桃花。
当然,如果你已经忘记了我,忘记了十年前的约定,我还是能够闻到那酒香,我还是能够看到那桃花。只不过,那酒,那桃花,却让我伤心了。
那时,林溪在一个外资企业的人事部担任人事科长,在一群大陆来的干部中算是风生水起的人物,他自知自己是配不上林溪的,可是林溪打小喜欢文字,喜欢儒雅的文化人,于是,看到这篇文章后,她不顾一切的嫁给了他。
林溪的手机响起,打断了他的沉思,他听到林溪在电话中发火,什么,客户要退货?理由呢?
那边有人解释了什么,林溪说,知道了,你在那里等着,我一小时后赶过去处理。
放了手机,明远问,怎么,客户要退货?
是呀,钢管不符合要求,外径小了0.2MM,我得马上去处理,晚上可能会回得很晚,你和一一吃饭时就不要等我了。说完这些,林溪马上给司机打电话,老王,五分钟后来我家楼下接我,马上去惠州处理客诉。
自从妻子做了业务部副理,性格是大变了,她变得风风火火,信心十足,他一面欣赏着妻子的干练,一面却又隐隐地感觉到了不妥,是因为自己的男人心性在作怪么?
《圣经》创始纪篇记载着,亚当和夏娃刚开始是如何快乐地在伊甸园里生活的。亚当和夏娃赤裸着身体(我们小的时候玩泥沙时哪里分什么男女?),采集品尝着甘美的果实。"他们或款款散步,或悠然躺卧,信口给各种各样的动植物取名:地上的走兽、天空的飞鸟、园中的嘉树;田野的鲜花"。直到有一天夏娃经不住蛇的诱惑吃了苹果,又给亚当吃了。夏娃说:我在家中操拾家务、做饭织补什么的,你力气大些就去耕作吧。从此男人就开始了在田地里辛苦的劳作,而女的则在家里操拾家务,不用被风雨侵袭。
随着社会的发展,男人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凡是比较粗重点、容易受伤和牺牲的事情一般都是男人们干的,最明显的就是打仗了。有句话不是说嘛——战争,叫女人走开!!男人们打仗那是笑谈渴饮匈奴血,马革裹尸寻常事。女人难得打个仗可就不得了啦,花木兰、贞德哪个不是万古流芳的?而且还上了教科书,自小就强化我们的思想认知,要男人们永世传咏。在希腊神话中,连掌管战争的神——阿西娜——也是个女的。男人企图征服世界所要付出的艰辛是无法想象的,而女人只要征服一个男人就能征服全世界。这一切其实在伊甸园时就已经有了预示,因为第一个吃下明辩善恶果实的,是夏娃,尔后夏娃才叫亚当吃的。这叫抢鲜一步,胜人一筹。
然而,在现今的和平年代,当女人占去半边天之后,属于男人的空间却愈来愈少了,明远感觉自己好累,他累,累在肩上,要生生不息,奋斗不止,要像一把装满弦的弓和一枝不能回头的箭﹔他累,累在对林溪的亏欠上,如果他有钱,也不至于让妻子整日抛头露面,和冰冷的钢管打交道。
尤记得,林溪刚调入业务部时,被客户灌醉了酒,回到家里,她眉头轻锁,整个人透出倦怠和迷惘。她搂着明远的脖子说,明远,明远,我好难过,我好难过!明远心酸,明远心痛。他多想让她开怀,目光清澈,笑靥如花,但他做不到。
是现实教会了女人精明,是生活教会了女人强悍,回过头再来哀叹是从什么时候变得男弱女强了?明远站在阳台上,目送妻子的座驾离去,神情专注。
手机短信响起,拿起来看,是高中时的同学:新时代好男人的标准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橱房,写得了代码,查得了异常,杀得了木马,翻得了围墙,开得起好车,买得起新房,养得起老婆,还得会讨好丈母娘!哥们,你占了几条。明远回道,长箫弄曲,激扬文字,一壶浊酒闯江湖。豪情填膺,仗剑天涯独行,自古英雄多寂寞,哎,对照了一下,我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你呢?
对方回得非常快,彼此,彼此,我也就占了这两条。
发完这条,对方不再发新回复过来,明远坐在电脑前开始浏览文章,从红袖到晋江,从好心情到烟雨,最后他的目光在烟雨停留了下来,一个作者说,男人三十五是个既不老也不嫩的年龄,是个成熟老练又不老气横秋的时期,是个既有能力又有野心的载体;在这个年纪优势显尽,劣势破竹而至;三十五岁的男人开始感受到长江后浪推前浪的压力,面临的是怎样挑战自己、升华自己,往往会开始苦心经营‘铁打有营盘’,在实际中为自己培植些‘势力’,好为自己留条后路,这种在平凡中显示强硬的举动,注定了三十五岁的男人,在风雨人生路上会因‘一着不慎’慢慢伦为平庸。男人走过三十五,开始回归现实,安于家庭。生活很现实,家庭很重要。
做为纸质媒体编辑,明远很少在网上厮混,但是,近几年,网络文学的发展不可小窥,就拿这篇《男人三十五》来说,写得还真是那么回事,将三十五岁男人的心理描写的惟妙惟肖。明远将文章收藏在我的最爱里,准备哪天放在杂志的中页。这种名不见经传的网络写手,他们的兴趣不在稿费,只是单纯的喜欢文字,写过就丢,一般不会引起争端,何况,杂志用稿时还是会郑重的写上作者的原名,这应该不算是侵权。
不偏不倚,自己今年也正好三十五,这十年,我得到了些什么呢?明远沉思。
开门声,关开声,儿子放学回来,边换拖鞋边唱:
好男人不会让心爱的女人受一点点伤,
绝不会像阵风东飘西荡在温柔里流浪,
好男人不会让等待的情人心越来越慌,
孤单单看不见幸福会来的方向。
明远失声大笑,“臭小子,唱什么乱七八遭的歌,这种歌儿童不易。”
一一看老爸发笑,欲发的来劲了,索性踢掉拖鞋光着脚,边唱边跳:
傲气傲笑万重浪,
热血热胜红日光,
胆似铁打骨似精钢,
胸襟百千丈眼光万里长,
誓奋发自强做好汉,
做个好汉子每天要自强。
是呀,做个好汉子每天要自强,明远若有所思。
2)白天不懂夜的黑
“林副理,你自己量量看,我们下单的尺寸是28.6,你们的尺寸却是28.4,这根铁管是要插上通芯来冲孔的,这内径小了0.2,我的通芯插不进去,你说怎么办?如果我收下,这7000多块钱1吨的铁管我担不起,请谅解!”业务往来差不多两年了,平素看似关系不错,姐姐长妹妹短的叫得亲切,但是,关键时候,还是利益至上的。一声林副理就知端底。
林溪待杜小洁说完后,笑,“小洁,你看这样好不好,你们的通芯插不进去,那么我负责开一根通芯给你,又或者你们自己开,这笔钱由我们公司支付,你看行么?一根通芯800块钱不到,可是,如果报废了这批铁管,对我们双方都是一种资源浪费,再者说,我记得当初我们双方所订的公差是正负0.2MM……”
杜小洁愣了一下,马上就笑了,“林姐,依你了,重新开一根通芯,不过,费用嘛,可要算你头上了。”听杜小洁叫自己林姐,林溪的心终于放下了。
回到自己的座驾上,助理小涛说,“林姐,这么简单的解法,我就是没有想到,我是不是太笨了?”
“你不是笨,而是太实在了,生意场上除了讲信用,守诚信,还要伶牙俐齿,据理力争。”小涛是华中理工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对她的这位顶头上司,是满心满眼的佩服。正要说什么,林溪的电话又响起,刘总,找我有事?
不知道刘总说了什么,就听林溪说,现在就过去么?挂电话时,林溪说了声,知道了,半小时后赶到。
老王,载我和小涛去广州,刘总在白天鹅宾馆等着我们救驾呢!
小涛吐吐舌头,林姐,能把刘总撂倒的人不多见,我想想都怕,一会我们俩也会被撂倒吧?林溪其实也是怕的,她知道自己量浅,是那种三杯酒下肚就会倒的人,可是,嘴里却说,怕什么,万事有我呢。

白天鹅宾馆,刘总确实是应付不来了,抬头看见自己的爱将,他松了一口气,转头对一个男子说,“玉龙兄,我的救兵来了,这会咱们是添酒回灯重开宴呢,还是就此鸣鼓收兵?”
那个叫玉龙的男子将头转向林溪的时候,两个人都微微地张着嘴,不知如何回应。
这才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却似在梦中。
这男子正是林溪高中时的语文老师,林溪上大学时,他下海经商,听许多人说,玉龙老师在广州开了一家五金公司,他手上的资产有数亿之多。
林溪惊骇地张大了嘴,不禁说:
“林老师?”林溪用手掩着嘴,不能在刘总面前失声惊呼起来。她是既惊且喜,难以形容。就在此刻,林玉龙伸手抓住了她的双手,缓缓地拉下来握紧,然后说:"林溪,我教你那会,你只有十六七岁。一晃十年过去了,你还好么?成家了么?”
林溪坐下,笑:“我已经是一个十岁男孩的妈妈了,你呢?师母她还好么?智敏姐还好么?”“智敏嫁了个香港人,在家带孩子。哎,你师母已经走了快十年了,她跟我受了一辈子穷,我有钱时,她却走了。你呢?先生是做什么的?”
“在一家小报做编辑,日子不富裕,却也平静安稳。”林溪想到明远,眉里眼里全部是笑,林玉龙说,“是个做学问的,不错。”小涛忍不住插嘴:“林姐的老公不但学问好,人长得也帅,对林姐又好,真是羡慕死人了。”
说笑了一回,酒也就忘记喝了,刘总来了兴致,提出要K歌,林溪想着自己五音不全,直摇头,但是,她知道来了就不能临阵脱逃,话简照例先是拿给林玉龙,林玉龙点了一曲,他喝得非常投入,非常动情,
亭亭白桦悠悠碧空
微微南来风
木兰花开山岗上
北国之春天
啊北国之春天已来临
城里不知季节变换
不知季节已变换
妈妈从家乡寄来包裹
送来寒衣御严冬
故乡啊故乡我的故乡
何时能回你怀中
残雪消融溪流淙淙
独木桥自横
嫩芽初上落叶松
北国之春天
啊北国之春天已来临
虽然我们内心已相爱
至今尚未吐真情
分别已经五年整
我的姑娘你可安宁
故乡啊故乡我的故乡
何时能回你怀中
棠棣丛丛朝雾蒙蒙
水车小屋静
传来一阵阵儿歌声
啊北国之春已来临
家兄很象老父亲
一对沉默寡言人
闲来可曾愁沽酒
偶尔相对饮几杯
故乡啊故乡我的故乡
何时能回你怀中
……
一曲唱完,大家拚命的鼓掌,连在吧台里服务的小姐也禁不住喝起彩了,林溪转头看了小涛一眼,却发现小涛脸上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呢?林溪直到回家以后才想到一个词,羞涩。是的,就是羞涩。这是一种感情信号,是一种动情的外部表现,是被陌生场面、环境所触发的紧张情绪和被异性拨动了心弦的表现。一张羞涩的脸,就是一幅优美的画。
林玉龙也注意到了这年轻姑娘的表情,他友好而绅士的做出了一个邀请小涛共舞的姿式。沙发上只有林溪和刘总坐着,刘总挪近些说,小溪,你这个老师可是不得了呢,只要我们跟他签下一年的合同,你的订单就不用发愁了,不过,眼下的形式对我们非常不利,宝钢刚刚出台了新的盘价,一般酸洗钢在上盘的基础上调降了300块,你老师未必肯给我们签,不过,我们可以想办法跟他做现货。以后这块,你和小涛跟紧点。
林溪点头,眼睛的余光就看到小涛几乎是要醉倒在林玉龙的怀抱里了,林溪将头赶快迈到一边,假装没有看到,正巧,明远打电话过来,她跑出去接,“老太婆,千万别喝酒,你喝醉了可是会胡言乱语。”她心里一阵温暖,问:“一一呢?这会睡了没?”
“明天不是星期六么,不上学,孩子跟同学下去玩了。”
林溪打完电话,估计着曲子快要完了,推门走了进去。
电光石闪中,看到林玉龙的手在小涛的脸颊上轻轻的,轻轻的捏了一把,沙发上的刘总不在,想是去了洗手间,为了避免尴尬,她关上门又走了出去,无聊无趣之极,随手拿起放在外间吧台上的一本旧杂志翻了起来,读到了一段话,情人和妻子的对抗,也如同女鬼与凡人的对决。除非你修得人身,坐正妻位,否则败下阵来的,总是那见不得阳光,享受不到人间恩露的女鬼。两句话的背后,是两种女人走着的两条道路,两样心情,两种人生,两盘滋味不同的大菜。换作是你,会挑哪盘吃?有道是“白天不懂夜的黑”。
林溪笑,白天不懂夜的黑。我也是白天不懂夜的黑了吧!
林溪进来后,刘总将话筒递给她,“没有听过你唱歌,今天难得你老师在,来一个。”
林玉龙和小涛齐声叫好,小涛的巴掌拍得最响。
林溪也不拒绝,接过话筒说,“我唱白天不懂得夜得黑。”
服务生调好音乐,退到一边。
音乐响起,林溪唱:
我们之间没有延伸的关系
没有相互占有的权利
只在黎明混着夜色时
才有浅浅重叠的片刻
白天和黑夜只交替没交换
无法想像对方的世界
我们仍坚持各自等在原地
把彼此站成两个世界
你永远不懂我伤悲
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像永恒燃烧的太阳
不懂那月亮的盈缺
你永远不懂我伤悲
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不懂那星星为何会坠跌
……
3)幸福原来是如此的简单

回程路上,她和小涛都没有说话,车快到佛山一环时,小涛突然开口了,林姐,你那林老师一点也不显老,六十岁的人看起来顶多四十来岁。
林溪怔了一下,回答,是呀,他一点都不老,倒是我的师母已经作古多年了。
你师母漂亮么?小涛饶有兴趣的问。
师母是我的英语老师,不算非常漂亮,但是很有气质而且还弹一手很好听的钢琴,是我们学校的美女老师。
小涛哦了一声,不再问什么了。
车到北环,林溪说,老王,我就在站上下,你送小涛回去好了,今晚你也怪累的。
下了车,她信步朝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总是想起师母,想起从前去林老师家时,师母好茶好饭的招待,想起他们四目相对时的温柔眼神,然而,数十年光阴一弹指,一个先走了,剩下一个单飞。
苏轼说,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苏轼十九岁与十六岁的王弗共结连理。王弗美慧,夫妻相得。她随苏轼在颖州时,正月之夜,梅花盛开,她说:“春月胜于秋月。秋月让人惨凄,春月令人和悦,可招朋友于花下饮。”苏轼赞她“真诗家语”,并作词:“春庭月午,摇荡香醪光欲舞……不似秋光,只与离人照断肠。”不料十年后王弗病逝,苏轼虽另娶,却对她念念不忘。又是十年之后,新梦旧妻,挥毫而作,也不过是一首词里的千古忧伤。
哎,恩爱夫妻又如何?
打开门,家里静悄悄的,孩子还没有回家,推开书房的门,明远正埋头敲打键盘,林溪走过去,将头轻轻地靠在了明远背上,明远停止了打字,问,怎么,客诉没有处理好,你看起来有点沮丧。
林溪摇头,处理得非常顺利,只不过今晚上有点感叹而已,遇到了高中老师……
明远听妻子说完,笑了,他将妻子拉进自己怀里,在宽大的大班椅上坐定后,说,这也不是你一贯的作风,再者说,他们一个未嫁,一个鳏寡,就算真的一拍即合,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我知道,可是想着他们之间相差二十多岁,我就不舒服。”明远知道,林溪尊重自己的老师,这才不看好这段老少恋。
“我可记得,前不久你还夸奖翁帆有勇气呢。”明远想起上周时给林溪看杨振宁赠翁帆的诗,杨说,翁帆是上帝恩赐给他的最后礼物,没有心机而又体贴人意,勇敢好奇而又轻盈灵巧,生气勃勃而又可爱俏皮,明远当时脱口呤道,二八佳人耄耋郎,萧萧白发对红妆。杖藜扶入销金帐,一树梨花压海棠。林溪却说,翁女士与杨先生的结合,在个人幸福方面是要做出牺牲的,她能够执着面对世俗和流言,本身就是个强者,我尊重这样的女子。
“可是,小涛不是翁帆,我担心她是别有用心。”林溪用手拔着明远的头发,说得忧心重重。
“你呀,更担心自己的老师不是杨振宁,给不了小涛实至名归的婚姻。”
确实,她是担心的。因为担心,她心里不舒服。她在明远脸上亲一下,说,我洗洗先睡了,你写你的文章。
明远在林溪额头上重重的吻一下,道:“乖乖去睡,别想太多。”
一一回家,已经是23点,孩子不待父母发火,先开口了,爸爸。对不起呀,我今天回来晚了,原因是王佳文的妈妈留我们四个人在他家吃饭。明远在儿子头上摸一把,笑了,好了,去洗完睡觉吧。对了,洗澡时将门着上,别吵醒你妈妈。
伺候完孩子睡下,明远返身回到了书房,想着林溪刚刚说的事,他敲下了一行字。所谓地老天荒未必是夜夜孤灯,星月相伴,只身一人对你无边思念。你走了,我还在,活人的日子仍旧要过,妻要续弦,夫要再醮,一样的欢声笑语,一样的柴米油盐。你好象已经从我的生活里彻底消失不见。但是不。午夜梦回,心里发空发痛,你在冲我模糊伤感的微笑,你还在我耳边缠绵着叫哥叫妹,往日如游鱼,历历来去,原来只要出现,便忘不得你。胡兰成之于张爱玲是一劫,你之于我,未必不是一场不得不受的罪。就算我一日日过着我的平常日子,就算我的身边有了她。又是秋天,黄叶飘飞,我们的相逢正当此时,我们又于此时分离。我一个字也不曾致意于你,可是你说我想不想你?
MSN上敏敏的头像亮起,萧老师,这么晚还在写稿呀?敏敏是他的超级粉丝,她崇拜他,但是,却从来都不打拢他,她说,只要看到他的头像是亮着的,她就安心。
你这么晚,又为何还不睡?熬夜的女人老得快,我老婆说得。明远发一个顽皮的笑脸过去。
对方也回敬一个笑脸给他,这就下了,萧老师也要早点睡,熬夜的男人也同样老得快。
一问一答中尽显关怀,这个夜晚对明远来说是温馨的。
写完千字小文,时针正好走到2点上,林溪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2点了,睡吧。为了稿费,你不要命了?明远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我给不了你荣华富贵,可是,至少也要跟你共同承担吧,再说了我到夜晚时思维最活跃,灵感最多。
携手经过儿子房间时,听到孩子均匀的呼吸声,夫妻俩对望一眼,笑了,一时间幸福的感觉便四下弥漫开来。
幸福,幸福原来是如此的简单呀。
回到卧室,明远抱住了林溪。拥抱,那是真实的距离。
明远将这个月的稿费和工资全部交给林溪,他说,“就4000块,老公无能,让你娘俩受苦了。”
林溪的唇紧压着他的唇。他说不出话来,伸手,将林溪紧紧的抱住。
突然,门铃叮咚叮咚。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明远拉开门。
原来是大学同学黄剑平。
他像是喝过酒的样子但看上去还是清醒的,西装革履,手上提着大小两只公事包。
“明远,明远,我今晚落难了,所以,过来借住一晚。”
明远在黄剑平身上擂一拳,“你这家伙,来就来了,还说什么借住不借住的。”
林溪听出了来人是黄剑平,于是在睡衣外面披了一件衬衣走了出来,夫妻二人将黄剑平让了进来后,黄剑平说话了,“今晚真惨,来你们佛山出差,吃完饭,准备去酒店登记时,才发现钱包不见了。”
明远给林溪使了一个眼色,林溪出去了一下,再进客厅时,林溪手上多了500块,她将钱递给黄剑平,“这点钱先拿上吧,今晚早点睡,明天我正好去深圳出差,可以载你一程。”黄剑平也不客气,接过钱说,“林溪呀,还是你本使,不像我那老婆,除了索取,还是索取,我这一辈子是悔在她手上了。”
林溪和明远对望一眼,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一时间,客厅里静谧的有点难受。
明远拉了林溪的手说,“你明天还要出差,还是去睡吧,黑眼圈去见客户可不好。”
林溪向黄剑平道了晚安,回头对明远说,“你们俩也有一阵子没见面了,今晚就陪剑平好好聊聊吧。”
林溪走后,明远问,“今晚是怎么回事,我才不相信你的钱是在佛山丢了,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被黄美丽全部拿走了。”
黄剑平不说话,只是重重的倒在了沙发上,过了良久,良久,他说,“明远,我是不是很贱,我明明知道黄美丽跟我是图了我的钱,可是,我就是离不开她。还是你好,遇到了一位既能干又贤良淑德的好媳妇。”
明远最是讨厌黄美丽,那女人除了长了一幅漂亮的尊容,什么也没有了,当初黄剑平追黄美丽时,他就告诉过他,可是,黄剑平说,女人嘛,漂亮就足够了,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再说了,我已经将人家睡了,总不能始乱终弃吧。
为了岔开话题,明远问,“你最近和老古他们联系了没有?”
“那小子,有一阵子没和我联系了,昨天突然发一条短信来,说是,如今的新好男人是出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什么。”
明远大笑,“这坏小子,怕是群发了一堆人吧!
“怎么,你也收到了?哎,还是老古好,在家乡教书,既清闲又安逸,哪像我们,连发个短信的时候都在想如何赚钱。”
明远一怔。笑。心底却有点不是味道。
谁说不是呢?
老古他们虽然没太多钱,但是却有足够的时间来看电视长篇剧,打麻将牌,发手机短信,而他们,他们有什么呢?
俩人不在说话,慢慢地,慢慢地倒在沙发上都睡着了。
早晨醒来时,明远发现自己和黄剑平身上都盖着毛巾被,明远心里热热的,他知道这就是幸福的味道。(4)适度才是最好

小涛原是最不喜欢出差的一个,但是,自从认识林玉龙之后,她像是变了一个人,天天都出差,而且一出差必往林玉龙那里跑,半个月之后,她提出了辞职,林溪没有问为什么,执意要走的人,她从来不做挽留。快要走出林溪办公室的时候,小涛说,林姐。我从小受了许多苦,那种没钱的日子我过得怕了,所以,我这一辈子就想嫁个有钱人。你别看我不起。
小涛推门而去,那股子洒脱劲,颇有点侠女风范。
爱情是什么?
一路上踏着痴男怨女的热血走过来,爱情软硬不吃,它要是想跑江湖了,任谁都拦不住。
林溪对着小涛的背影说,祝你走运!
打开计算机,网易信箱的头条是,富士康员工跳楼已是今年的第12起了,其中一半多发生在这个还没有过完的5月。如果是虚构故事,那么拥有某种共同特征的人连续以同样的方式死亡,将是恐怖片、悬疑片的题材;如果说这故事是真实,那么人们会想到神秘的连环杀手。然而,富士康员工的跳楼是自杀。自杀,也总是容易把原因归结于个人原因。不过,一个公司里连续发生的自杀事件,也可能是一种特殊的集体抗议,一种特殊的集体宣泄。
林溪叹气,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呢?人事科打电话通知下午1330召开会议,婉怡和她关系很铁,挂电话时不忘补充,林姐,董事长也会参加。会议的议题只怕与十二跳有关。道了感谢,林溪跌坐在椅子上有种崩溃的感觉,一个人放弃生命,原因可能是复杂的,可能是简单的,可能是复合的,可能是单一的,起作用的因素在自杀者那里可能有差别,但不容回避的是富士康这个小型的全景社会构成了这些自杀的共同背景。
富士康这样的企业,一定程度上如同全封闭的“无菌环境”。它为更高的生产率而组建,资金、设备、生产线、工人、管理在其间结合,货品出入与订单往来是其系统仅有的出口。一个工人来到富士康,意味着他从一个社会成员,被作为企业员工而全面接管,流水线成了他生存的全部意义。宿舍不是生活空间,而是工厂空间的一部分,这里仍是流水线管理的一部分。工人只有生产和生产的预备两种状态,他不是在流水线上,就是在准备到达流水线上。流水线作业对林溪并不陌生,在来中腾丸红公司之前,她曾经在东莞某五金厂做过生产管理,有一回遇到紧急出货,做为生产管理的她,曾经发动过办公室文员支持过包装流水线,她的支持只持续了两个小时,但是,那两个小时却是她终生难忘的。
一箱产品,有多少个部件,需要多少个人摆放,都是经过精确计算的,林溪的任务是将一小块铁片和一块50*100MM的保力龙放入箱内,她知道这个安排已经是线长特别照顾,起初还是适应的,半小时后,她开始慢,一小时后,线上开始堆积纸箱,两小时后她被替换了下来。从流水线下来,汗湿透了她的内衣,心跳加速,头晕,恶心。
然而,这一切有人关怀,总经理为了感谢办公室人员的帮忙,人记大功一次不算,还特别在厂内通报进行嘉奖。这总经理不是别人,就是如今中腾丸红公司的刘总,这十年,刘总跟她的关系并非一般主仆关系那样简直,长期的配合过程里,刘总当她就如同自己的子侄,而她,视他为自己的父辈。
刘总是台湾人,他的影响力自然及不上郭台铭,但是,他是一个成功的儒商,他身上有人情味。人情味+薪酬+有制度的管理,才是企业留住人才的不二法门,一念至此,林溪心痛了,
究竟要绝望到什么程度才会觉得只有通过自杀这样的途径才能获得解脱呢?而这一事件,也像一面照妖镜照出了人性的丑陋和冷漠。新闻上郭台铭总裁为了辟谣血汗工厂带了新闻媒体实地参观,这一切的一切说明了什么呢?林溪总觉得自己应该早已麻木,早已看透世情,早该见惯不怪,却总在事件来临发现自己心肠还不够硬,忍耐力也不够深,仍然像懦夫一样觉得悲伤和难受。
下午的会上人人都发了言,林溪却是沉默的,刘总问,林副理有什么不同的看法,不妨说来听听。林溪说,无论大家怎样看待8090后,他们总有一天要肩负起国家和社会的重责,而如果他们在你们眼里就是一些遇到挫折就放弃生命的一代,请问你们置我们民族的未来于何地?既然是一跳保全家,依照此逻辑,显然家人的幸福生活是他们努力工作的动力,请问到底是什么样的绝望会让他们觉得自己的努力奋斗换取幸福生活的希望只能以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实现,再探讨下去这样的原因我已经感觉心在滴血。所以,我不想说什么,因为我也在那样的环境里呆过。
会议室,突然间静了下来,可以听见大家彼此的喘息声和婉怡低着头做会议记录的写字声。刘总做了总结,富士康其收入水平、员工劳动保障等都是中国制造的佼佼者,但是富士康还是以十二连跳被推上中国制造的祭坛,这是为什么呢?而且,事发员工年龄绝大部分在1823岁之间,只有一名是28岁。这些员工上岗时间绝大部分在六个月之内,有些进厂还不到一个月。这说明富士康对他们的人文主义关怀不够。希望在我们中腾丸红公司不会因为阶级层面而疏离人际关系,希望我们的干部对自己下面的员工多些关怀,会后请各部门主管提出一份书面报告给人事部,希望中腾丸红公司的员工留下来不是因为一份薪水,而是真的在这里找到了归属感。
出了会议室,制程部的刘科长开了一句冷玩笑,我大胆猜测,这绝对不会是最后一跳。品质部的人接了口,依你高见,,第13跳,第14跳大致会在什么时间呢?
林溪听不下去,侧身从他们身边快步走了过去。刘科长在后面叫,林副理,你说呢?
林溪转过身,把嘴角向上微微一提,她这个表情妩媚而又决绝,看得刘科长心上不觉有半点寒意,她说,人心肉造,何必幸灾乐祸?说完,转身。
有什么了不起,呸,不就是官比我们大一级么。刘科长朝林溪的背影吐口水。
此时,刘总正站在二层的会议室窗口看她。
他觉得她艳如桃李,正气凛然,身上有一股儒商的气概。对这个助手,他是非常满意的。
推开业务部的门,她分明听到了新来的两个业务助理也在一起讨论十二跳,林溪沉脸走进了自己办公室,她在工作日记上写,媒体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有时候大的都让人有些毛骨悚然。近日来,很多事情都充分体现了媒体的力量。媒体上报道和宣称哪个名医能养生,甚至神到手一摸,全身的病就都没了。更多的人不去思考宣传背后的真相,而是疯狂的跟风,去买“神医”推荐的药物或是食物,导致的最直观的结果,平时看似普通的一样东西,价格翻了几十倍。其实,不论是什么,哪怕是我们平时吃的东西,也都是有个度的,适度才是最好的。
林溪走出办公室,经过业务区时,用眼睛的余光瞟见业务助理小云正在收菜。
林溪走了过去后,另一个同事就说了,“小云,你这下害死我们了,被头看到你偷菜,我们上网权限明天怕是要被收回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权限还是林副理帮我们好不容易才申请到的。”
“完了,完了,有什么办法挽回么?”小云问。
“唯一的办法,就是一会儿主动向头认错,请求她的原谅。”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吃完饭,小云敲门,低着头走了进去。
林溪笑笑,将电脑扭到正对着小云的角度,说,“你来看看这篇文章,然后将文章打印出来,张帖在业务学习园地。”
小云看到这篇文章,脸刷一下子就红了,她小声说,“林小姐,我下不为例。”边说,边选了文章打印。
林溪笑了一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小云拿着列印好的文章出来,交给同事传阅。
文件只有一份,业务组唯一的男生余海说,“拿过来,我给你们读吧。”
余海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读:““偷菜”,潜伏了危机。“偷菜”是把双刃剑,把握不好“度”,势必会出现各类危机。危机,体现在人际关系的不和谐上。随便百度一下,各类信息接踵而至:《QQ农场忘偷菜怀孕女子遭男友抛弃》讲的是恋人之间的瓜葛;《女子半夜“偷菜”被丈夫赶出家门》说的是夫妻之间的纠纷;《迷上开心网断闸去偷菜》叙的是邻居的趣闻等等。危机,体现在日常工作的少作为上。《浙江日报》报道,两名女公务员上班“种菜”被辞退。“种菜门”是偶然还是必然?一条短信让群众擦亮了眼晴:“半夜偷菜忙,定是工作狂;种菜算得细,说明懂经济;被偷还种菜,提拔要加快;被抓不撞墙,一定是栋梁。”企业也是这样,不少老总和高管将“偷菜”看成是工作效率骤减的“罪魁祸首”予以封杀,一场声势浩大的“反庐舍联盟”运动也应运而生。危机,体现在伦理价值的难取舍上。“偷菜”族开心指数上升的同时会不会引发健康指数的下降?替人“偷菜”会不会由钟点工蜕变成为一种新兴职业?网络倡导的善意“假偷”会不会演变成现实世界的“真偷”恶果?如果是这样,不偷也罢。
读完之后,小云说,“我以后在上班再也不玩了,我不能给林小姐丢脸。”
其他几位同事也纷纷表示,绝对不在上班时间玩。
透过玻璃窗,看到大家的反应,林溪是愉悦的。
5)失业

林溪总是出差,半个月下来,人愈发的清减了,明远不是不心疼,只是有心无力,沉重的房贷将他压得缓不过气来,偏巧姐姐来电话说,母亲前几天生病了,住院花了3000块,明远接起电话声音就大了起来,先替我垫着,过年时给你行不行?说完啪地一声挂掉了电话,林溪待明远发完火之后,才走了进去,她双手按在明远的肩膀上,柔声道,怎么发这么大火?我们虽然没钱,可是3000块总还是拿得出来的。儿子推门进来,抱着一个大抽屉站在他们中间说,我有钱,我有钱,一共是二百零五块,我留下五块捐给玉树,剩下的都寄给奶奶。
明远搂着妻子和孩子,眼泪悄悄溢出了眼眶。
他失业了,从明天起。
他可以掩饰悲伤,但他无法面对妻子和儿子。如果沉重的房贷让妻子一个人担着,他于心何忍。
他日夜不停地敲打键盘,借以排遣失业之痛,当然更多的原因是为了多赚点稿酬,可是,十篇稿子,收成的只有一半,按一篇50块计算,一周就只有250块,一个月也就1000块,1000块交了物业管理费,剩下的连儿子的伙食费都不够,他的脑子里苍白得像冬天的雪地,枯木林立,安静而死寂。
他抱抱妻儿,说,有个稿子要赶,你娘俩先睡吧。
坐在书房里。他想起白天发生的事,编辑部那位专横跋扈,自以为是的女总编神情嗳昧的说,明远呀,我劝你还是留下吧,只要你愿意留下,主编的位置就是你的。明远用手推开她,你看错人了,萧明远不是那种吹软饭的人,恕我不奉陪。
走出编辑部,起初,他觉得愤怒和高兴,可回到家,看到妻子疲惫的身影,他羞愧不已。也许,是因为年岁越大人越俗气吧。衣食住行要操心,工作是实在无可逃避的。看老板脸色,陪人笑脸,甚至上刀山,下火海……硬着头皮,都肯!谁让我没有家财万贯坐吃呢。什么烟雨朦胧,云遮雾绕,去去去!湿湿搭搭,阴阴沉沉,只会令人心情不好。瞧,真是打磨得一点诗情画意都不剩。在编辑部做了十年,明远知道要想出人投地,要想靠文字挣钱,就要忍耐漫不经心和漠不关心,甚至不理不睬。他想,他忍受得了青灯黄卷,忍受得了啃方便面、胃吐酸水。忍受得了写得崩溃到极点的沦落感。也忍耐得了自己感觉写得江郎才尽的孤独感。就是无法忍受让自己的妻子冲在第一线。
向同在一个市的大学好友黄剑平求助,黄剑平说,跳槽了?呵呵,恭喜你!我也快了。你真是有见识,你那个破编辑部早该垮了,那女总编真不是个东西,我说明远呀,你可是咱们哥几个最出息的一位,房子有了,愁什么,大不了做个专职作家,写写穿越小说,玄幻小说什么的,比上班还来钱。
说了等于没说,他关了QQ,坐在电脑前发呆。
其实,在现代人的观念里,结为侣伴,首先考虑的是对方能不能一同分担生活,纯粹的爱情敌不过生存的压力!现代作家张欣说得好:“时代不同了,既然是花同等的精力体力,你是愿意像李嘉诚那样变成大款,还是梁山伯那样变成蝴蝶,答案不言自明。”是不是值得悲哀?
自古以来男权社会,男人义无返顾地承担起“阳刚”、“坚强”、“勇敢”、“毅力”这些实际内容非常恐怖的词汇。然而,随着女性社会地位的崛起和社会从工业时代发展到今天的网络科技时代,男人天生优于女性的条件,正在飞速丧失。
明远的内心世界,充满了担忧与恐惧。
职业这个东西,没有,活不了,有了,却要累死累活,受了气要憋着。天下老板多,开明有常人性的,却微乎其微。就算找着个好老板,有一份称心的工作,可要是经济不景气,经营不善,一样会失业。失业,就像过度失血一样,人会变得昏昏沉沉,一种绝望感,像在身体里隐藏了好几十年,突然就欣欣向荣起来,眼前一片灰暗,想什么都是晦气的,失望的,他变得焦燥不安,一个字也写不下去。
经济是基础,文字是情趣,没有经济保障,哪来情趣可言?想想,他将MSN的心情改为了这句话。刚改完,那个叫敏敏的就发了短信过来,萧老师,你似乎心情不好,遇到什么事情了?
我失业了!他发了四个字。失业了怕什么?你的文章写得那么好,大不了做专职作家好了。要是旁人说这话,肯定让他反感,可是,他知道她是真诚的。
他说,我眼下需要一份稳定的工作,我自问我还做不到靠文字吃饭的份上。
敏敏说,我知道有个公司正在招总经理特助,要求男性,大学以上学历,有五年以上工作经验,我看你挺符合要求的,你要不要去面试一下,手机号码是13188818800
他眼睛一亮,问,这公司是做什么的?我能行么?
听说这家公司是做五金配件的,老板从内地来的,你可以试试。对了,你在百度上输入玉龙五金制品公司,就可以查到他们的数据。萧老师,你的文章写那么好,你完全可以做专职作家的。对方的语气令明远感觉到舒服。
明远说,作家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当,就算是当了作家,也多半是挣不了钱的,你不觉得现在人人都是作家么?而且我觉得现在写东西的圈子是比娱乐圈更娱乐圈的圈子,总是吵来吵去的。
是呀,是呀,期待、等待、失败,人生就是那么纠结。杜拉拉说的。敏敏回复。
明远的心慢慢地明朗起来,他没有再回复对方,上百度找来玉龙五金制品公司的资料来看,并在网上递交了求职申请。
他繁忙时,敏敏也不打拢他,他喜欢这样的网友。喜歡這樣的聊天方式。
从電腦前离开,站在阳台上,仰起脸,他看到满眼醉人的绿。那样的绿,涉世未深般的清亮,像个调皮的孩童,什么欢快的心情都藏不住。昨夜雨过,今日天晴,一切又是明丽。自陶瓷厂搬离后,佛山的天变得蔚蓝澄净起来,大地洋溢着生机盎然,阳光仿佛也是透明的,骄傲地映照着夏日的明媚底色。
明天,明天会更好!
6)面试

清晨五点时,他摇醒了妻子,问,现在的钢材行情如何?是涨还是跌,你给我讲讲。林溪以为他写文章要用,就讲了一堆理论,她将头枕在明远胸膛上,说,从当前国内钢材市场运行来看,随着近期市场价格的下跌回落,以及钢厂出台的价格政策,价格再次进入了倒挂的境地,市场的压力在进一步加大。而从上游原燃材料的价格来看,呈现出持续上涨的态势,这样对于钢厂的成本压力在继续增加,将对钢材价格的支撑作用也在不断增加,对于钢材产量的释放也可以起到一定的抑制作用。这种供求关系的变化,预计会在9月份的中旬显现出来,同时进入9月份,因为面临完成“十一五”节能减排目标的压力,一场强制性的“减排”风暴正在多地涌动,许多小型钢厂面临“限电限产”风暴,这就触使了钢价开始上扬。所以,目前市场上二线钢厂的一般冷轧料已经到了5600左右,一线钢厂的单价已经到了6000左右。
明远笑,这钢铁行业的知识还挺深的呀,回头我可得跟你学着点。送走儿子,送走妻子,明远快速奔向了汽车站,坐5路车向约定的地点赶去。
时值亚运即将召开,广州数十条主干道迎亚运升级改造得如火如,高速公路上车辆堵塞的厉害,明远感叹不已,这公路原本就宽,何况也是这几年刚刚修建的,怎么说改就改,说挖就挖了呢?难道对于一个城市来说,一场体育盛会可能带给一个城市发展的契机就这样大么?大到可以随意浪费?
公共汽车足足堵了半小时,有人骂爹,有人骂娘,个个显得焦躁不安,唯有明远是安静的,他似乎并不在意车子堵了半小时,在这半小时,他脑袋里想得是见了面试的人,他要如何推销自己,他太需要一份工作了。因为需要,他在接到用人单位面试通知的第一时间就告诉人,他明天下午十四点才能赶快。
明远是聪明的,他比约定时间还提前了半小时。前台的接待人员告诉他,董事长正在召开重要会议,请先在会议室等一下。明远见到会议室长桌上有几份介绍公司情况的资料,便拿了一份,浏览起来。明远边看边想,关于公司经营的许多重要数据,要立即强记,说不定董事长会问到。门口的响声打破了沉静。明远抬头一看,一个头发半白的保洁工,左手拿着擦窗器和抹布、右手吃力地提着满满一桶水,向会议室走来。水从桶里晃出,沾湿了他的裤子,并沿路滴成一条蛇形曲线。明远急忙迎上去:大伯,我来。说着,接过水桶,把水桶提到窗户下。
保洁工擦擦额头上的汗珠,连声说:谢谢,谢谢。你看书吧。

明远又拿起那份资料,可是再也看不进去,望着保洁工忙碌的身影,眼睛湿润了。他想起了父亲:为了能够让他读高中和大学,四十多岁的父亲远离贫困的乡村,在建筑工地上四处揽活,工作苦累且危险,还常常遭到城里人的白眼甚至侮辱。直到父亲去世,他没有享过福。
他记得在他上大学的时候。那时他学习很用功,不知不觉中,发现视力在下降,于是就给家里去了一封信,说汇点钱过来,买一副眼镜。一个晴朗的天气,瓦蓝的天空浮着几朵卷云。天空纯净的蓝,卷云白得透洁。同学们在上课,老师认真地讲,同学们认真地听。谁也没想到,一位老汉竟推门进来,愣愣地站在门口,目光不停地在教室里扫来扫去。他衣角卷曲着,手里拎着一个鱼鳞袋,刀刻的皱纹爬满了粗糙的脸,浑身上下散发着乡土的气息,骨子里却透着硬朗和康健。他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农民父亲。宿舍里,父亲一把把他揽过来,急切地说,孩子,快让爹看看,眼睛到底咋啦。他先是一惊,接着笑出声来,他告诉父亲,就是近视眼。父亲得知他眼无大碍,才长舒了一口气,他掏出五佰钱交给他,然后就要走。他留父亲过夜,父亲说,他揽了一个活,不能耽误人家。他记得他是哭着将父亲送上汽车的。
明远放下资料,走了过去,他索性拿起抹布帮保洁工擦起窗来,保洁工吃了一惊,笑,玉龙公司自成立我就进来了,十年了,我没有见过像你这么有心的人,希望你面试顺利。
保洁工离开后,明远又坐在招待室等了半小时,仍然不见董事长招见,心里就有些沉不住气了,他站起来刚想问问总台小姐,门开了,看到那个人,明远吃了一惊。
7)红苹果
那个人分明是刚刚的保洁工,但是,他的神情他的气度却分明又不是了,正迟疑间,来人伸出了手,温和的说,请坐,你被公司正式录用了,明天来公司办入职手续吧。对了试用初期月薪4000块,试用期是一个月,你可愿意?
明远说,谢谢董事长给我这个机会,但是,我想坦诚的告诉你,我没有五金行业的工作经验……
这些并不重要,假以时日,你会熟悉,以现代人的聪明才智来看,要想掌握这些东西并不难。难的是,让自己在以后的工作中提升高度。好了,我看了你的简历,是从佛山来的,你的行程远,不如先回家做准备,明天正式来上班。
从玉龙公司离开,明远的内心是翻江倒海的,握了十多年笔杆子,只到离职,他的工资都没有超出3500块,哎,难怪人家说百无一用是书生。
又是堵车,又是彼起此伏的骂声。坐在公交车内,他轻松地做了一个深呼吸,看着堵塞的车辆,他的眼中重新焕发了一种欢快的神采,掏出手机给林溪打了个电话,“老婆,从今天起咱们不用这么紧张了,以后你想买什么东西就买!”那种愉悦的声调像是一颗颗五彩斑斓的玻璃珠一样,一粒粒地蹦落在地面上。林溪也感受到了他的愉悦,“是不是赚了一笔稿费?”
“不是,比稿费还重要,好了,回家后再细细告诉你。”快要挂电话时,明远说,“老婆,我想你了。”收了线,另一个电话便打了进来,“明远,编辑部需要你,回来吧。”是女总编,明远说,“对不起,我找新工作了,你另请高明吧!”
坐在车中,卸下了心中所有的包袱,微闭着双眼,想想接下来的日子里,明远笑了。
意外,总是你在毫无防备的时候闯进来!
公交车,一路走走停停,机械地吐纳着上车和下车的人,乐此不疲,下班的人都翘首期盼尽快进入它的胃中。车到北环,明远下了车,想起今天的面试,他忍不住笑,这哪是面试,这简直像是在演戏嘛。
心情大好,明远经过超市时,买了儿子爱吃的龙虾,买了妻子爱吃的皇上皇鸭爪,买了自己爱喝的长城干红。
五点,一一放学,明远将龙虾放进锅里正准备蒸,一一看到了,惊奇的问,老爸,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
明远在儿子头上揉一把,高兴地说,今天是你老爸涅盘重生的日子,老爸开心呀。
十岁的儿子并不懂涅盘重生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感受的到老爸的开心,他拍着手笑,我希望爸爸的每一天都可以涅盘重生,这样我每一天都能够吃上好东西。

小馋猫,放下书包,写作业去,我去公司接你妈妈。从家里到妻子的公司,只有五分钟路程,明远走到中腾丸红门口,刚好到下班时间,远远的,明远看到林溪从办公室走了出来,妻子混在一群女人堆里,很扎眼,妻子是漂亮的,气质是出众的,他得承认,他爱她除了爱上她的能力之外,还爱她的美丽。

林溪也看到了明远,她冲他挥挥手,快步走了出来。明远捉住林溪的手,林溪躲了一下,没有躲过,便由得他去了,夫妻俩拉着手向家走去。俩人心情都是大好的。
快到家里,林溪说,说吧,你今天遇到什么开心事啦?
明远就将事情的始未说了一遍,还说自己明天就上班了。林溪听了也高兴,她笑,萧特助,以后你写文章的时间就少了,你不后悔么?
后悔什么?只要能够让你和孩子过上好日子,就算让我去做保洁工,我也愿意干呀。说起保洁工,明远就想起了今天所遇到的董事长。这真是一个奇怪的董事长。
回到家里,林溪没有像平时一样先换拖鞋,而是靠在明远背上说:“你在电话里说什么?”
明远有些莫名其妙:“没有说什么呀,就是告诉你我明天要上班了。”林溪笑着提醒:“这句话之后,你还说了什么?”明远真的记不清楚自己刚才讲了些什么,想了半天,不就是说了声马上回家吗?林溪不依不饶,非让他想出来。他搜肠刮肚,但结果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看着他一副抓耳挠腮的样子,林溪哈哈大笑,对他说:“就那句‘想你了’,再给我说一遍。”
他这才恍然大悟,但接下来便是一阵沉默。说句实话,他真的没感觉到自己刚才说了一句含情脉脉的话,但让他现在再讲出来,却有些难为情。他对她说:“我给你娘俩做饭吧,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林溪说:“不行,不说就不能做饭。”林溪的表情一如十年前。明远大声说:“老婆,我想你了”,那声音气壮山河,将儿子引了出来,儿子用胖乎乎的小手捂着眼睛说,“我是透明人,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听到。”
林溪没有想到这小鬼居然在家,一张脸顿时通红通红的,明远看着妻子的样子感到可爱极了,眼珠转了一下,问儿子,“你看妈妈的脸像不像红苹果?”一一叉着腰仔细看看妈妈,回答:“像呀。”明远说:“想不想吃红苹果。”一一点头,明远说:“一二三,吃红苹果了。”语毕,父子俩人一左一右在林溪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
一时间,笑声扭做了一团。
8)关于暧昧,关于爱
兴奋了一整天,直到快要关电脑时,明远才想起,忘记给自己的恩人说声谢谢了!
他留字给敏敏:面试成功,明远留字!(得君之所助,青云如闲步。感此莫大德,
必报涌泉处。)正欲离去,对方发了短信,才华不隐世,江湖多贱贫。脱有经过便,念来存故人,萧老师言重了。说什么必报涌泉处,像你这样有才华的人走到哪里都有人肯用的。不像我,大学毕业就嫁人,到现在什么也不懂……
明远发一行字,依你所受的教育来看,找一份工作不难,难的是你肯改变自己么?又或许你根本不用出去工作。
哎,敏敏发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明远想了想,就问,你怎么了,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我老爸找了一个年纪小我十几岁的小女友。我想着难受。
为你母亲么?
妈妈离世十年了,按说,他找什么样的人都正常,可是,他为何非要找个比自己女儿都小的呢?我看了难过。敏敏发了一个流泪的脸。
明远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想了半天他发了一个拥抱的图片。
王菲的歌响起。徘徊在似苦又甜之间,望不穿这暧昧的眼,爱或情借来填一晚,终须都归还无谓多贪,犹疑在似即若离之间,望不穿这暧昧的眼,似是浓却仍然很淡,天早灰蓝想告别,偏未晚。
隔着屏幕,有种暧昧的感觉四下蔓延开来。敏敏欲言又止的样子倒令明远心生爱怜,他想想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他说,不开心时,无聊时,可以发短信给我。
谢谢,好了,休息吧,你明天要早起,还要备足功课,但愿你遇到一个好东家。
要关计算机时,前东家发短信来,你真的就这样撒手了?你真的能够彻底放弃自己喜欢的文字事业,明远,回来吧,我那天喝多了。我想过了,你不是我的谁,我也不是你的谁。我们没有任何承诺,你高兴就听我唠叨几句,不高兴可以回归自己的天地。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没有人可以画个圈圈来控制自己的感情。
明远也不能够,他经常想起,他初来广州,衣食无着落时,是她向他伸出了援助之手,是她破例录用了他这个外地人,但是,他不能忍受前东家的“暧昧”。
因为他对她“暧昧”不起来,自从那日她公然在办公室抱着他,说,明远,我爱你。当她挑明了对他的爱意时,他就去意已绝。
虽然说,这个城市里无数的人每天每时每刻都游走在暧昧的附近,没有胜利,没有失败。也没有痛苦,甚至看起来,还有几份自鸣得意。但是,明远不需要,他无法接受自己的boss从一个拒绝媚俗的文化人变成一个暧昧的人,看到她每天在他面前用一种暧昧的方式走来走去。他心痛,继尔对她心生抵抗。明远说,暧昧,是一扇门,你可以停留在门外,也可以踏进房子里面。然而你不可以停留在门下面。门——永远不是终点站。好了,你自求多福吧。
回卧室,林溪开着手机外音和她的BOSS通电话。
“林溪呀,最近钢材市场行情和房价一样,政策走势看起来相当暧昧,加之即将到来的通胀以及今年以来资产价格高涨等不利因素,价格适度的时候就赶快抛,否则,待钢市大幅度下跌后,将对我们现有的库存非常不利。”
“收到,请总经理放心,在今年一月时,宝钢和鞍钢一路上涨。我原估计6月份会再续涨。不料钢厂却意外开出平盘,其用意是在抑制铁矿砂涨势。再加上大陆中央调控房价,连带影响钢价市场流通价。果然进入5月后,钢市下跌,6月亦不乐观。好在,我手上的高价库存料在3月份时已经销售一空,所以,我的压力不大。”
“林溪,你知道我来大陆这十年最大的成就是什么?”
“应该是成就了自己的鸿图伟业。”
“不,我最大的成就是发现了你,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的建树会超越我百倍,在你身上我看到了一种力量,林溪,如今的钢铁业界,你的影响力不可小窥。”对方的语气真挚的令人不容怀疑。
“多谢,只是想斗胆问一句,加薪是否和您的夸奖成正比?”明远向妻子举起大拇指,暗赞。
电话那边哈哈大笑,“Powerful,你这是将我套了进去,薪水调整得不多,但是,公司会给你一个四万块的红包,算是聊表谢意。不过,革命尚未成功,丫头仍需努力。7月中时提报下半年度的销售计划,有问题么?”
Noproblem。”林溪的声音是愉悦的。
挂了电话,林溪笑,“这下好了,四万块可以解决不少问题,妈妈的医疗费,一一半年的伙食费,还有你的新电脑。”
林溪说了一堆,偏偏忘记了自己,明远抱住林溪,紧紧地抱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在心里说,放心,放心,老公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窗外,从邻居家的房间里传来一首歌:
Somesaylove,itisariver
thatdrownsthetenderreed.
Somesaylove,itisarazor
thatleavesyoursoultobleed.
Somesaylove,itisahunger,
anendlessachingneed.
Isaylove,itisaflower,
andyouitsonlyseed.

有人说,爱是条河
容易将柔弱的芦苇淹没
有人说,爱是把剃刀
会任由你的灵魂淌血
有人说,爱是种饥渴
一种无尽的带痛的需求
我说,爱是一朵花
而你,只是花的种籽
……
9)我需要一段婚姻
小涛并不如意。她不顾一切投奔怒海而去,然而,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林玉龙并没有将公司的大权交到她手上,非但没有,反而令她成了一只金丝雀,人前人后她不得露脸,不得参与厂子的营运,但是,她可以支配每个月二万块钱的信用卡。
除了这二万块,还会给她买些服饰,按理说林玉龙待她不薄,她应该满足了,可是她却感觉到她的时间漫长的难以打发掉。林玉龙终日忙碌在外,无暇顾及她,最多在空闲时来个电话问候一声。小涛独守空房,生活浮华,出门有私家汽车,还有专用司机,从前不敢买的东西现在她只要喜欢就可以随意购买,有时实在无聊,她也会约上几个朋友在一起喝茶,她喜欢和那些比自己身份低微的女人在一起,然后炫耀一番自己奢侈的生活,她打电话给杜小洁,约杜小洁吃饭,她喜欢听她的赞美声,看那羡慕的目光,然后很大方的把自己心爱的东西,如华丽的饰物,漂亮的衣服等等,送给自己的“贫民朋友”,以弥补爱的失落。

她也寄东西给公司的小姐妹,她谁都寄了,就是拉下了林溪,其实,不是拉下了,她不敢,林玉龙告诫她,林溪跟她师母的感情很深,你最好别惹她。林玉龙的大男子主义精神勃发的时候,会希望面前的女人是一个小妹妹,听他的话,受他的教训,并且乖乖地按他的意志行事。想他的时候,他正在忙,他正在累,他正在为一件什么事情烦得要死,他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这个临时的家,她还得赶紧咽下自己的泪水,然后安慰他,他根本体会不到她的思念和伤悲。

然而,这就是她的选择,后悔么?已经来不及,无论你选择了生活,还是生活选择了你,人活着就意味着选择,正如一位名人所说:人的一生都在选择与被选择中。大是大非面前,是生,是死?这是对人生选择的最好诠释。当一个人带着生命第一声响亮的哭喊,赤裸裸地从母腹中放逐到浩渺玄宇而又全新陌生的世界里,犹如一张空白试卷该如何填好他这一生?这就面临着一个“选择”的问题。诗人艾青曾说:假如人生仅仅是匆过客,在世界上彷徨一些日子……不曾领悟什么,也不曾启示什么……临死了,对永不回来的世界,没有遗憾……能不感到空虚与悲哀吗?这就是说,人既然痛苦而生,岂能默默死去?
小涛想了一些事情,比如被人叫做北妹,这个称呼曾经让她觉得备受歧视。刚刚出来找工作时,她常到工厂门口去面试,因为她说普通话,所以,就连保安对她也是爱搭不理的,有一回去服装店看服装,老板娘盯着她说,这件衣服你要的话算你60块,她问可以试穿么?老板娘回答可以,试穿后感觉不太好,她脱下衣服说了声,对不起,这衣服我不太适合。老板娘脸色马上就变了,她刚刚走出服装店,就听老板娘对着她的背影大骂,一看就知道是个北妹,不合穿,怕是没有钱吧。
这件小事在小涛心里埋下了深深的烙印,让刚来广东的她发现,在湖北老家住青砖瓦房的日子,再苦也比不过在外面“被人看不起”的苦。“就打工妹嘛,好像不怎么被人尊重,好像谁都看不起打工妹。”
即使在进了中腾丸红公司,遇到林溪以后,她的心里还是有阴影的,她将这件事讲给林溪听,林溪笑,你读过郑小琼的诗么?我喜欢她写的北妹,在背后我让人骂了一句狗日的北妹/这个玩具化的城市没有穿上内裤/欲望的风把它的裙底飘了起来/它露出的光腚/让我这个北妹想入非非啊,小涛,我也是北妹,我初来广东时,时常听人说,在广东地区有些富婆怨妇公然在政府部门喊出了什么:“赶走四川妹,要回我老公”;“北妹还我老公”这些口号,似乎广东大地上处处灯红酒绿的酒店,夜夜笙歌的舞厅,淫风晦雨的发廊,所发生的风流韵事,千金买笑,都是这些外来的漂零北妹的原罪。社会的道德责任好象全都要这些沦落天涯的女人来担当。公平么?回答当然是否定的,但是,我想告诉你,这就是人性的软弱,长夜过尽了,才是骄阳重现之时,小涛,北妹的新解是,北方来的姑娘,对了,还是漂亮姑娘。
对林溪,她是佩服的,因为佩服,她反而疏离了她。有几次她拔了林溪的电话,但是,拔了又挂了,因为无聊,她最大的爱好就是挂在网上,用QQ聊天,她在新浪开了博客,在网易开了博客,从这个聊天室窜到那个聊天室。在虚拟世界里,想说就说,没有隔阂。
她将心情改为:千疮百孔的世界,值得哭的事原是非常多的!
杜小洁问,我想不出来,你还会为什么哭?如果你哭,那我岂不是要上吊了,涛,我失恋了!
打电话过去,杜小洁说,学生时代的爱情很单纯,出社会以后总想等工作稳定以后再结婚,工作稳定以后又想等有一点积蓄买车子、买房子以后再结婚,等着等着,等到爱情被时光给消磨,等到第三者介入点燃了对方心中激情的火苗,干柴烈火不可收拾以后,曾经在年少一起织梦的理想全都抵挡不了新鲜感的激情,所以琵琶别抱,到最后步入礼堂的都不是在一起同甘共苦、共同经历过寒、暑假,等当兵的人。
小涛原是不喜欢杜小洁的,从外型来看,她有着南蛮的所有特征,颧骨高,塌鼻梁,皮肤黑,但是身材却是出奇的棒,从本质上来看,杜小洁出名的爱占小便宜,以前在中腾丸红做业务跟单的时候,她没少为难她,然而,她对爱情的态度却令她对她刮目,甚至需仰视。她给男朋友洗衣,她给男朋友做饭,她寄钱给男朋友的父母贴补家用,可是,等他有房子有车子有金子时,他说,我们不适合,不如分手吧。她哭,她闹,她找男朋友的父母去理论,但是没有用,男朋友的母亲说,你是个好姑娘,我们都知道,可是,感情这种事,我们做父母的可管不了……
古住今来,痴心女子负心汉的故事层出不穷,一段段凄美前故事背后,那些为爱守候却终被辜负抛弃的女子让人记忆犹为深刻。杜十娘也好,王宝钏也好,她们把爱情视为生活的全部希望,全心相等,一旦失去,甚至不惜以性命相酬。这样的故事总是让人感慨万千,不禁又要发问,这世间,究竟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国外的玛丽莲?梦露亦是传奇女子,她曾咬碎银牙,决绝地说:"要么爱我,要么我死"这句话就权当作是对这类女子的一种注解。
说到最后,两个人都沉默了。
整个下午,小涛都对着电脑发呆,她问自己,如果林玉龙下次再来,要不要告诉他,我要结婚呢?爱情,不是电脑派位,口快有口慢没,谁最能把握时机,谁最勇敢,谁便有最大机会得到心中所爱。爱情,是两个人说了就算的事,只有喜不喜欢,没有公不公平。满街都是别人心目中的错配,但有人可以多管闲事,有人可以主持公道吗?可是,你眼前的这个交吉的豪宅笋盘,人家卖不卖是一回事,你连还个价也不敢,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细算起来,人这一辈子,不定要爱上多少东西,小时候迷收集画片,少女时迷英俊的男老师,成年后迷超女。到现在迷网聊、网游、网上恋爱,把它们迎进家里,把旧爱踹出门去。
时移序易,爱不断变旧,欢不断出新,这是一个多彩多姿的时代,我们的世界真是欢乐如醉。时间太多,精力泛滥成灾,一场又一场地谈恋爱,一局一局地玩游戏,一个又一个地见网友和举行网婚,妻妾成群。这种生活方式令人着迷,如同水上漂流的浮萍,虽无根基,但是水上风光绝美,哪里管它这刻飘到东,下一刻又飘到西。但是,当爱消失时,欢也就失去了根基,成了一堆华丽残骸,这世界谁也不是至尊宝,谁也不可以让时光倒流,一切重来。
既然如此,最低程度应该告诉他,我爱你,不是只爱你的钱,我需要一段婚姻。
第十章 10)过关,斩将
林玉龙也是紧张的。公司的年度总结会上,A董事提出趁钢价上扬,应该买上几百顿现货放在那,B董事站起来反对,如今的钢材行情就像股票,拿300万现金去赌,我不干。这A董事是林玉龙已故妻子的弟弟,这B董事是自己的女婿。看到他们在会上彼此叫板,林玉龙是不满的,他用眼神示意明远,明远站起来说,至于要不要买现货这个问题还须从长记忆,我们还是进行下一个议题,如何改善员工伙食的问题。A和B对望一下,点头。
这个会议对明远而言,想想也够吓人的。第一次参加公司董事例会,他的汇报简直就是在接受老总们的集体评审,虽然没人对他的能力和水准产生质疑,但要从内心把他当成自己人,融入这个集体还需要时间,明远表象泰然自若,但内心却时刻都在斗争。
会议结束,林玉龙留下了他,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他说,你的决策能力、敏捷思维方式、让我非常满意,你的试用期提前结束了,明远,欢迎你加盟玉龙公司。明远知道,自己这才算是玉龙公司的正式职员,他心中的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
正要说谢谢,林玉龙的手机响起,明远点头退出。关门时,隐约听到林玉龙对着手机咆哮,现在是上班时间……
回到办公室,明远给林溪发了一条短信,过了关,也斩了将,老婆,祝贺我吧!林溪很快回复了,只有两个字:恭喜!明远笑着摇头,这家伙,怕是又在开会或者会客或者拜访客户什么的吧。明远不在发短信给她,他快速的将刚刚的会议记录整理出来,发内网给了林玉龙以及两位董事。做完这些,他又开始看当日的生产报表,在生产异常的地方,他用红色荧光笔做了明显标志。由于未做过生产管理,整理这些资料,对明玩来说有说费力,好在,中午下班前,他做完了这些。直起腰来刚要松一口气,收到一条手机短信,你还好吧?几日不见,想念中!没有落款,但是,他知道,这是敏敏的口吻。对于他们两个人的交往,他一直都小心翼翼的拿捏着分寸,不视频,也不玩嗳昧的文字游戏,他们俩人都是传统的人,知道出墙是一种可憎的行为,再说了,他们只是互有好感而已。
谢谢你的问候,你好么?敏敏始终不带一点目的的关心着他,追踪着他,这让明远非常感谢,感谢之余他就有了几分窃喜,那种有一个红颜知己来追逐的满足感,胜过一万人来赞美自己。
风落寞,雨萧条,不愿白云影寂寥。枕畔无人说梦语,唯将酒意醉市桥。敏敏的回复令明远也无端的伤怀了,他想想,拔了电话过去,你看起来一直都不开心,为什么呢?
电话那边是长久的沉默,沉默过后,一个清脆的女声说,待我日后在MSN上告诉你,对了,你在新公司还好吧?那清脆、柔婉尤如一粒粒小小的子弹,刷一下穿透了明远的心肝脾胃肾!
好了,不打搅你了,现在应该是吃中饭时间,你先用餐吧。不容明远回答,敏敏先挂了电话。走出办公室,总台小姐欠身友好的冲他笑,萧特助,赶快用餐去吧,去晚了,可就没有像样的水果吃了。
明远笑笑,想说,我一个大男人不吃水果,以后我的那份让给你好了,想想不够稳重,于是就点头对总台小姐说了声,谢谢!
用餐回来,林溪打了电话过来,不知道为何,今天心情特别烦,开完会后,一直坐在办公室发呆。怎么,能有什么事令你如此心烦?遇到了客诉还是遇到了商场对手?明远关切的问。
老公,有人骂我,说我靠刘总的关系上位……明远听出妻子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免不了温言相劝,傻丫头,在这个问题上最有发言权的是你老公,老公都没有说什么,其他人说什么你当是放屁。明远向来不说粗话,这回来了句粗的,林溪听了就笑,你这算是文人下海,返璞归真了吧。
这一天,明远的心情是愉悦的,下班途经宠物店门口,看到一只浑身黑漆漆的小笨狗,不禁动了念头,买只狗狗回家,妻儿该是雀跃的吧?
店主开价100块,明远没有讲价,抱着它就拦了一辆出租车。没有看到夕阳,路灯就亮了起来。这是城市瑰丽多姿的时候。车声远了,人近了,一队一队,在绿化树下鱼贯来,鱼贯去,男的女的都展示了一些温情,让这个城市比白天柔软了一些。有人在小区的树荫下遛狗,有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点了烟,旁若无人的吞吐。在街角转角处,两个人影抱在一起,在向着灯光和过客秀感情秀恩爱。男的空着手,女的背后驮着包,如果细看,还可以发现他们穿着衣襟镶了蓝边的学生制服。在他们的不远处,阿祥、阿和、阿如、阿意、乐羊羊,笑容可掬,这个城市的变化之快令人惊叹。不到广州,感觉不到中国竟然有这么大的城市。车在快速路上行驶,到处是车辆,多的让人厌烦,初来广州的时候,明远感觉这是一个难以寻觅清闲的城市;他厌恶没有间隔的空间,那种挣扎在焦急的生存缝隙里的感觉他很难适应,但一段时间的生活,他适应了它,适应了这个让他欣喜的城市。
随着亚运的临近,沿途可以看到了很多志愿者的身影。他们或者助残、或者助老、或者清洁、或者治安巡逻,他们的声音、他们的微笑、他们的服务,给广州的城市文明亮出一张名片。亚运让这座行色匆匆的城市放缓了脚步。广州无时无刻不在“变”:路变宽了,水变清了,天变蓝了,房变靓了,城变美了,场馆变多了……全方位、多维度的变化,令广州生机勃发,新姿焕然。经过收费站,收费小姐的微笑和礼貌令人舒心得直叫美。电子屏幕上到处都打着“迎接亚运会,创造新生活”的标语,明远这才发现,连的士车的座椅套上都写着,当好亚运东道主,创建文明广州城。
车到佛山,明远在季华货仓附近下了车,在一家专门卖宠物的店子里,明远准备给狗儿买些狗粮,由于对狗儿的生活习惯一知半解,到了宠物店后一直犹豫不决,不知道买什么才好,店主是个三十来岁的地道广东女人,非常有耐性,花了约45分钟的时间一一给他解释狗儿的生活习性,广东女人说,它刚段奶,现在最好不要喂狗粮,它现在就像婴儿一样,可以喂点婴儿素,一次吃不了多少,可以多喂几次,也可以喂点稀饭给它。如果1个星期没什么,就证明它是个健康的好狗狗,60天的狗狗,就可以打预防针了。好好养吧。
广东女人说,现在还不需要买东西给它吃,你就照我说的去药店买婴儿素,既便宜又实惠,明远道了谢,要离开时,广东女人面带笑容地把一张名片递给他,让他今后若还有什么疑问,可随时打电话给他。
说起广东女人的尊容,一般都是小眼睛、塌鼻子、大嘴巴,眼前的店老板也如此,可是她的热情,她的明朗却令明远感觉到了她是如此美丽而自信。明远心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广东这种潮湿的天气造就了黏糊黏糊的女人,她们依附着男人却又宠爱着男人,她们夸张的美丽着。她们的精明泼辣绝不比川妹子差。
抱了狗儿回到家,原想着林溪会一脸惊喜,谁知道,她只说了句,这狗儿真可爱,便开始打电话了,
“林总么?我明天十点钟左右去贵司拜访,你有空么?”
……
儿子一一可是喜欢得不得了,抱着狗儿不撒手。
看着狗儿笨手笨脚的样子,一一说,“老爸,老爸,我给它起个名字,好么?”
“臭小子,你怕是已经想好了吧,快说,想叫它什么?”林溪打完电话,看到儿子的眼睛骨碌碌转个不停,就知道儿子早就有了主意。
“妈妈,你看它笨手笨脚傻里傻气的样子,就叫它笨笨吧。”
“笨笨,小笨笨,恩,这名字好听。”夫妻俩都投了赞同票。
一一伸出手,“我想了这么好一个名字给狗儿,你们是不是给点奖励。”
林溪不待明远发话,在儿子手上重重拍了一下,“找打是吧。给奖励之前,先算算你应该给爸爸妈妈多少钱?”
一一吐着舌头,扮个鬼脸抱着笨笨回到了自己房间。
明远打开了电视,“我们有半年没开过电视了吧,听说最近的新三国拍得不错。”
“拍得再好,也无非是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林溪靠在明远肩膀上,说得一脸郑重。
明远笑,将话就扯远了,“我说老婆,你是出口成章,一直在想,像你这样的人不写文章,不编故事,真是浪费了。”
“去,又来花椒人了,我说过,咱们家里有一个写文章的人就足够了。”(花椒,陕南方言,意思就是,爱拿人开涮)
电视上,演得正是刘备哭江山。
“这个刘备哭得倒很真诚。”林溪说。
“刘备不会轻易的哭,他的哭一定是有目的和原因的,实际上刘备有一把利剑就是真诚,他总是要以一个真诚的概念面对他要争取的对象和要面对的事件,他赢也赢在这上头。于和伟将这个人物演得不错。”明远也赞道。
明远的手机短信响起,拿起来看时,他笑得表情有点怪。
那是一种难以掩饰的真心的喜悦,但是,他又要装出一幅不以为然的表情来,林溪打趣,“老实交待,是你的哪个超级粉丝吧。”
明远将手机递过去,示意林溪自己看,林溪也不拒绝,拿了过来,看了,也笑,“你这个粉丝还真有两下子,我可提醒你,千万别搞出什么网恋。”
这信息是这样写得,一场轰轰烈烈的赤壁风云,一场动荡无边的风云际会,一场三国争霸的冲天烟尘,到最后都化作渔夫樵子手中一杯半盏残酒,桌上三碟两盘土菜。彼时征战杀伐的英雄豪杰,原来谁也没有这两个芥豆一般的人物看得清楚、活得明白。此时,正在看三国,想起了萧老师,发个短信问候一下,祝安!

11)尽情出墙

今夜,小涛无声的叹息。无声的流泪。
下午时她打电话给林玉龙,只喂了一声,对方挂断了她的电话,还责备她不懂事,伤感扑进心窗,惆怅在心里堆积成厚厚的城墙,没有丝毫的隐藏。
人生就像旅程,回望这一段心碎的过程,泪虽然还是流得一如从前的真。可是,在她的内心,总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隐秘撕扯着她的心,那遗留在生命中最后一丝疼爱的目光愈来愈远了,她想用文字来细诉过往的片段,却发现举笔是如此的艰难,因为所有的词语都拼不出生活的诗篇,所有的语言都难以数清她内心的感叹。含泪的眼睛哽咽着忧愁,深深的叹息雾成一片,连飘浮的空气都在轻叹,为这段不能走在阳光下的爱情而难过。
怎么能够甘心呢?小涛忍不住泪如泉涌。六月的广东骄阳似火,天很热,她打开冰箱,拿了冰西瓜解渴。她感觉自己的眼中有泪,泪一滴一滴,滴在红红的西瓜瓤里。她想打电话给林玉龙,可是她不能。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在陪自己的宝贝女儿和宝贝外孙吧,她知道这个时候他不愿意被她打搅。时至今日,她还发现,自己的身份原来是如此的尴尬,可是怪谁呢?她比他小足足三十五岁,但是,这是她的错么?记得有一次他带她去上岛喝咖啡,巧遇林玉龙的女儿和外孙,看见他女儿向她优雅的打招呼,看见他可爱的外孙喊他姐姐,小涛觉得自己很卑微。也是那天之后,林玉龙就不在任何公开场合带她露面了,小涛突然想起,那天刘龙的女儿还说了一句,儿子,姐姐漂亮吧。她记得她说那句话时,眼睛是蔑视的。林玉龙没有回来,他发短信给她,丫头,我女儿让我陪她去购物,今晚不来了,你自己睡吧,还有,往你的账户上转了四万块,想买什么就叫阿黄陪你去。看到这条短信,不知为什么,眼泪开始一滴滴地往下落,怎么也止不住。小涛自己都感觉很奇怪,这是一个自己期待已久的结局啊,好好的哭什么?小涛呆坐在沙发上,反反复复跟自己说,别哭,别哭,这么多的钱,这是你期待很久了的啊。可是,可是,为什么自己的眼中竟会有如此多的泪?
突然之间,小涛愤怒起来,继尔她笑了,笑得有点歇斯底里。既然你不能够给我一段婚姻,就不要怪我寻找自己的快乐。她化了很精致的妆,穿了高贵的晚礼服,戴了24克拉的白金项链,打手机给阿黄,今晚,我想一个人出门,如果你能够成全我,那么,明天你的户口上就会转进去3000块。你愿意考虑一下么?
阿黄回答得很直白,不用考虑了,我答应,不过,钱如果没有到帐,先生那边可别怪我口风不紧。
走出豪华公寓,正思量着叫车,一辆白色的保时捷停在了她脚边,车里的人礼貌的招呼她,去哪里,我载你一程?小涛听着他话话的声音里有浓浓的港味,再说这个男人长得也算得体,就笑,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男人用手推了推眼镜,回答得很技巧,像小姐这种尊贵身份的人,好与坏都不怕的。男人从驾驶室下来,打开了副驾座的车门,欠身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小涛弯腰坐了上去,男人关上了车门。
车子绝尘而去,他问:“想去哪?”
“你做主吧。”她答
“想去海边吹风么?”
“想,可是,这附近没有海。”
“这不是问题,好了,今晚你就跟我走,我带你去珠海,我们去情侣路吹风,你有胆量去么?”
小涛笑,“我有胆量去,问题是,你有胆量晚回么?不怕太太查岗?”
男人笑了,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我太太可是贤良的很,从来不查我的岗,放心。小涛笑了一下,心道,男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男人问,要不要来点音乐?
无所谓。小涛懒懒得答,伸手却开了车上的音乐,真巧,正是《无所谓》,歌词很动听:心碎就心碎,你要什么完美,放过了自己,你才能高飞。
小涛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原来,真正痴的人,是放不过自己的,宁愿一生孤独相守。前些天看关锦鹏拍的《画魂》,让她感动的是三个人的情与痴,玉良不曾负了潘赞化,而田守信为玉良守护了一辈子,一辈子啊,多么漫长,守着一份不可能的爱情,就那样寂寞着。他说,遇上了,我情愿憔悴一生。能遇到这样一个男人,是每个女人的梦想吧?可是,我没有遇上,我又什么理由会他抱守相思?
爱情最是难以解释,风月无边,我们恨的是人生苦短,怨的是缘分来去,一时间,她想了许多。也平静了许多。
男人也看到了小涛眼里的泪,他腾出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不是我令你不开心吧?小涛笑,但是没有做声。男人轻轻拍拍她的手背,将手拿了回去,一脸认真的说,事儿大事儿小,过了就了,明天升起的那个太阳和昨天今天升起的那个太阳是一模一样的。事情都过了你自己还不开心,这就是自己为难自己了。
两个小时的路,小涛是愉悦的,至少,这个男人并不讨厌,非但不讨厌,他的绅士风度他的体贴给足了她面子。
珠海岸边,她的秀发飞扬,丝丝地吹到他的脸上,他轻轻拉住她的手,轻轻问,好么?她回答,好。一阵海风吹来,她打了一个寒战,他立刻就感觉到了,他向车子走去,回来时,手上多了一件男人西装,他将衣服披在她身上,温和的问,还冷么?她摇头,然后,她哭了。
男人没说话,将她轻轻地揽在了怀里,那一刻,她竟然恍惚到三生三世前就认得了他。她,终于知道,被人关爱的滋味,是甜到几乎要醉倒。
海风里很快就弥漫着淡淡的清香,凉凉的,有点像爱情。在他们不远处,一对紧紧拥抱在一起亲吻的情侣在对方身上索取着,小涛看得眼热,有一个声音在心里说,这样的情景,适合调情。
男人站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手已经游走在了她的腰上,他紧紧的搂着她,隔着衣服她能够感觉男人身上的温度在升腾,但是,她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她转过身,将整个人依在了他怀里,她仰着脸,撒娇,上车吧,我冷。
男人低头在她脸上快速的吻了一下,道,以后,我可以常常带你来吹风么?
小涛没有回答,她环住了他的脖子,说,吻我。
男人紧紧地抱住她,亲她,一寸,又一寸。
出墙原来是这样简单的事,在出墙中,女人因害怕和偷偷摸摸而兴奋,男人则从中看到一个更能激起情欲的目标。
男人半搂半抱得将小涛带上了车,接下来,该发生的都发生了。男人在脱掉小涛内衣的最后一个吊钩时,咬着她的耳朵说,我要你。他用薄凉的吻亲着她,他的舌头是一条思春小蛇,游进了她的心里,她听到他轻轻说:我要你。
原来,每一个男子都喜欢一个女子的身体,至于喜欢她们的灵魂,是稍后的事情。
回程路上,他们一路无语,各自想着心事。小涛闭着眼,显得很安静,可是,心里却掀起了暗涌,虽然她和林玉龙没有金玉盟约,更没有一纸婚书的牵绊,但,这毕竟是红杏出墙吧,这毕竟不光彩吧,转眼想到林玉龙中午的无情,她又对自己说,红杏出墙,其实何须大惊小怪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古人尚且如此,何况今日。是鲜花,就得有人欣赏,没人欣赏时就充分展示自己,伸出墙外吸引别人的目光,得到别人的肯定,现今是竞争激烈的社会,不声不响,默默无闻是得不到别人承认的。既要完善自我,又要展示自己,这是与时俱进的观念。完全符合、适应于解放开放的今天。说穿底,敢于红杏出墙的女人,多数是女人中的佼佼者,不然既使出了墙,也无人欣赏,难免大煞风景。想到最后,小涛甚至有点得意了,她眯眼看了看男人,发现男人一幅全神贯注的表情,这和刚刚的温柔多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香港男人嘛,一般因为社会氛围的缘故,文化修养各方面比较有优势,(例如,买东西,上餐馆都会对服务员讲声谢谢,因为在当地这样做是有家教,有礼貌的表现),所以某些大陆人很经常误会了对方是各方面都很优秀,但是,小涛以及她身边几个朋友都亲耳听过几个香港男的分手后很原则性地追讨之前追求女人的费用,这就是她知道的香港男人,眼前的这个香港男人会是怎么样的呢?小涛突然对他起了捉弄的兴头,她说,我们还能见面么?这话说得很轻,像是对她自己说得。香港男人皱着眉头,我正在想一个安全的方法,容我想想好么?车快驶入广州时,男人笑了,他说,我们下回还在车上见面,这是最安全的地方。男人说完,腾出一只手伸进了小涛衣服里,小涛没有拒绝,却漫不经心的说,前几天去天河路的碧玉丰珠宝店看中了一款铂金手镯,已经交了订金,方便载我去那里么?男人没有说话,慢慢的将车在路边停了下来,从钱包里掏出一张信用卡递给她,我不能够陪你去那里,熟人太多,这样好了,这张信用卡可以刷五万块钱以内的东西,你想要什么,可以随意。小涛没有接,冷笑道,你以为我是这样的女人么?说完,打开车门,径直走了下去。
电火石闪之间,男人的笑凝固了,他打开车门,追了过去,他从后面抱住了小涛,宝贝,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我留下手机号码,你随时可以呼叫我。
小涛任男人抱住,她没有转身,她知道,这回,这个香港男人才算是真的对自己敞开了心扉。果然,香港男人继续说,我叫董大力,在香港和广州都有厂子……
同一时刻,在佛山,在明远的书房里,明远收到了敏敏的email,墙里开花墙外红,长在庭院的花,永远没有伸出墙外的花儿红,世人看了几千年花,花在庭院里做出翠绿怡红的点缀,在庭院里散发着阵阵馨香,却怎么也比不得墙外的花儿若隐若现,就算是雅淡口味吧,倒迎合了世人爱新奇的特点,此是天性,你有什么办法呢?我老公出墙是家常便饭,对此我已经见怪不怪了,可是最近一段时间,连我父亲也被一个年纪比我小的女子迷上了,你说,我能够开心么?明远,我不开心,非常不开心。
明远想了想,回一个信给她,上帝既然创造了男人和女人,就种下了红杏出墙的根,古往今来,不论是文学作品,或是现实版本,婚外恋越来越动人,情感话题越说越广阔。哪一部电视上没有婚外恋的情节?哪一篇小说没情伤悲愁。如果没有,就少了跌宕起伏的情节,少了观众与读者,好似炒好的菜里没放味精,不管是杜撰的,还是现实生活中上演的,婚外情都会有让人动情之处.只因为有距离、有阻碍、有煎熬、有种种是是非非,所以才会痛并美丽着。敏敏,想开些吧,不管是对你老公还是对你父亲,你都要以常理来对待,想想看,你老公将名下所有产权都划在你名下,这是为何?至于令尊,独居多年,身边也应该有个伴,你不能接受的是他找了一个比自己女儿年纪轻的女子而已,是不是呢?
五分钟后,敏敏的头像亮起,她这回开了视频,这是明远第一次看到她的面容,只见一个清秀的少妇穿一件浅绿色短衫,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明远发过去四个字,人淡如菊。
她知,这四个字,独为她,这个寻常的夜注定要因为这四个字而变得与众不同。窗外月儿似钩,如她偷笑的嘴角,忍不住溢出蜜来。
“老爸,老爸,快来看,笨笨舔我手了。”儿子一一在客厅里叫。
明远说,我先下了,买了一只狗,儿子叫我去看呢。发完这句,明远顺手发了一个拥抱的图片。对方也回赠了一个拥抱的图片,然后视频黑了。明远愣了一下,儿子又在叫了,“老爸,老爸,快来看,笨笨吸着我的指头当奶嘴呢。”
明远应一句,关上QQ,来到了客厅。儿子抱着狗儿玩,妻子林溪在阳台上接电话,他听林溪说,0.8厚度的SPP目前没现货,你看这样好么,我明天请采购看看在途什么时候到,行么?
林溪刚挂上电话,准备回房间,手机又响起……
明远看着妻子从容自如的应对着客户,突然间就走神了,他在想什么呢?
这十年,目睹林溪的奋斗历程,明远不能不感慨。“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薇。”静谧的深夜,灯前独坐,明远感觉自己象个戴眼镜的天使,平心静气地尝试许多理论和抒情的方式。今晚他想得最多的是林溪初做钢材时的样子,他记得她喝醉了酒说,做业务真难;他记得她灯下翻阅钢材手册时,紧锁的柳眉;他记得他说,我一个弱女子,做不了爷们的事。
钢铁世界,是爷们的世界,可是,偏偏一枝红杏出墙来。林溪就是那枝红杏呀,她令冰冷的钢铁世界争芳斗艳红似火。她是他的骄傲,可是,他呢?
明远问自己,你是不是林溪的骄傲呢?
12)红男绿女,花花世界
挣扎在情感困惑和痛苦里的女人,其实是不敢面对现实。也许天长地久只在心里,真正白头到老的或许只是忍耐后的责任。敏敏和丈夫的关系便是如此。明远和林溪也是如此,当爱情遭遇现实,当婚姻被柴米油盐填充,夫妻之间的激情便被亲情充盈了。明远希望妻子还像从前一样依在自己怀里撒娇,可是,从前小鸟依人的妻子却已经变成了女强人,对于生活中一些有乐趣的事她慢慢地看得很冷淡。想想也是,一个“日理万机”的老婆白天工作累的要死,到了晚上还会有精力和你怀着一种愉悦的心情共进晚餐、到公园去散步?
灯光落在林溪身上,照的白皙的脸颊熠熠生辉。尤其是那双眼睛,波光于转眸间流淌,清澈见底,初一眼好像可以看的通通透透,但细究起来又藏下了整个宇宙。明远没想到结婚十年之后还能看见林溪这双充满灵气的眼睛,而眼睛的主人正在自己的身边,笑脸盈盈。只是,这盈盈笑脸不是对他,而是对她的客户。
明远不能不感叹,在还是男性一大片天的钢贸行业,女性的上升空间和潜力如此的居大,如同他的妻子,越来越多的趋势表明,女性的比重在加大的同时,也在慢慢的渗透,这里无所谓男女之分,有的只是能力之分。有诸多如杜拉拉的女性在诞生,在成长,在成熟。比如林溪,短短的三年时间她就在这片冰冷的钢铁般的世界里,绽放成最美的“玫瑰”。
明远坐在沙发上,看着妻子,看出了一脸柔情。想起许多年前,夜风中,明月下,他把林溪抱起,轻盈地转几圈,然后再重新放她回地上去,说:“林溪,我爱你。”
林溪说,“听不到,你大声点。”
明远于是又说:“林溪,我爱你,真的,我爱你。”
那是以往的事了,不是现在。现在的妻子妩媚而又果敢,她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顽皮而娇憨的搂着他的脖子说:“不嘛,陪我看电影。”
明远知道,妻子没有错,如果不是妻子的果敢,眼下他们一家三口别说是买商品房,就算是租套像样一点的出租屋都成问题的,林溪是个好妻子,娶了她是他最大的幸运。
明远站起来,走到妻子身后,轻轻的搂住了她。
林溪已经结束了通话,她将身体懒懒的靠在了明远怀里。
她说,Tonight,Iwantyou!
明远没有说话,他抱起林溪,穿过客厅,用脚轻轻踢开了卧室的门,然后有用脚轻轻地关上了卧室的门。
……
小涛和香港男人董大力分手后,并没有去珠宝店,她拦了车直接回了公寓,董大力执意要将信用卡给她,推了二次后,小涛没再拒绝。董大力的豪爽和信任让小涛的心里有了一种无比的自豪感,她将好心情挂在嘴边,哼着歌上了电梯。电梯里,有一个中年男子见她进来后,眼睛便直勾勾的盯住了她,中年男人的目光很馋,小涛在心里暗骂了一声“流氓!”,可那骂声里也含了几分得意。如果作理性的分析,一个女人,在同性之间,其形象的美与丑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但实际的情况是,每一个男人,包括最理性者,见到一个具体的、活生生的、漂亮的女人,没有不产生异样感觉的。任何男人,不管说与不说,还是以外表的感觉首先对一个初识的女人采取态度,恋爱中的“一见钟情”,被歌颂得十分美妙,一见钟情的当然是外貌。而女人呢,习惯了拿自己的漂亮去取悦男人,“为悦己者容”,瞧,说得似乎高尚,其实一把辛酸。哪个女人不企图提高回头率呢?想当初,林玉龙看上她,也是如此。
回到公寓,林玉龙在,他似乎已经来了很久很久了。
他问:“去哪了?”
小涛坐在他身旁的沙发上,盯着他的脸,她说,去了许多地方,去喝了酒,去蹦了迪,去购了物,甚至还想找个人陪陪我,可是,你给我自由了么?我今天是甩了阿黄自己出去的。说完这些,小涛突然间泪流满面,她抱着他说,我想你,想得很寂寞。
林玉龙在心里说,算你讲了真话。
是的,他来这里已经坐了两个小时了,他没有打电话给她,想要给她一个惊喜的,可是,她不在,打电话问阿黄,阿黄说,小姐是坐车出去的,可是出去后,却让他自己先回了。
林玉龙看着小涛楚楚可怜的样子,頓時起了怜惜之心,可他哪里知道,他的司机和他的女人同时背叛了他。
眼前的女人,确实令他冲动。
他想着他们的第一次,在褪尽罗衫的那一刻,她是那么脆弱,她明明痛的要死,却紧紧地抱着他说,我爱你。事后,在床上看到那朵艳艳的红,他感动了。他不能够娶她,不能带她在一些公开场合露面,所以,他用金钱来弥补,他以为这就是爱。可是,小涛要的除了钱之外,还需要他真心的关爱。
林玉龙抱住小涛说,丫头,我想你,给我,好么?
小涛没有说话,只用亲吻来回答。
一时间,室内春意无限。小涛在进入高潮的那一瞬间,想起了那个香港男人,想起香港男人,想起自己居然在五小时之内和两个男人进行欢好,她突然间有点恨自己了。
她紧紧的抱住林玉龙,她不停扭动着自己。直到累了,瘫倒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
清晨醒来,她独自在床上。
林玉龙已经离开公寓,他是从来不在这里过夜的,不论多晚,他一定回自己的家,据说,他外孙每晚看到外公才会乖乖的睡觉。
月光如水,她的内心也如潮水一般,涌动着,泛滥着,最后成了灾。
红男绿女,花花世界,有多少爱的存在,就会有多少性的奉献,这似乎是男人和女人永远也无法改变的事实。当然,并不是所有性的奉献就能得到爱的相应回报,但没有性的奉献,肯定得不到爱的回报,这就是爱情中男女的悲哀。
不,这是她的悲哀。
洗梳完毕,小涛想起冰箱里已经没有牛奶,就上小区的超市去买。
经过果市时,一个肥大的女人正挑着葡萄,那女人一颗一颗的挑,卖主叹气:“大姐,都是好的,甭挑了。”她不依,叫旁边袖手观望的老公:“你也来挑挑。”老公不耐烦:“有什么好挑的,撮一堆走了。”她大怒:“叫你来你就来,哪那么多废话!”
男人不敢违抗,嘟嘟囔囔着走到跟前,帮着一颗颗挑。
小涛突然怔住,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多么好的一对尘世夫妻,不觉幸福,幸福却如丝如绵,包裹着每一寸日子。这种幸福是自己这种过错了生活,摆错了位置,挖空心思想偷别人的幸福温暖自己的小女子,永远向往而不可及的。
因为伤心,她什么都没有买,空着手又回来了。
这世上女子可分两类,一类是妻子,一类是情人。为人妻的是凡人,做情人的是仙鬼。老婆可以胖,可以肥,闲下来看电视、织毛衣、骂丈夫、打孩子,一颗心如石子,泡在温水里。而情人却不可以胖,更不可以肥,既无丈夫,亦无孩子,丁香般的闲愁暗结,看电视无情绪,织毛衣无心思,一颗心如晶莹的雨花石,浸泡它的,是冰凉的雪水。
果真是,红男绿女,花花世界。
她依稀还记得,当年刘烨这样说:非谢娜不娶。
她依稀还记得,当年周迅那样讲:非大齐不嫁。
结果呢,公子和王子并没有过上幸福的日子。渐渐地,公主脸上流淌着彩妆难掩的浓稠悲哀,华贵的衣裳遮不住感情的遍体鳞伤。
站在阳台上,隔壁的房间里传出沙哑而苍白的声音,一个男人坚定而力竭的呐喊着同样的一句话,“快乐,就是你跟不上我的节奏。”是怎样的一种节奏,让我被缭乱的世界迷住了的眼睛,找不到一个可行的出口。
哪首歌里唱的好,现在的都市,流行看大街上来来往往的红男绿女,从不忘带出门的是面无表情。一个一个符号的魅影在眼前一闪而过,然后飘啊飘远啊远,消失在视线的最底层。没有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互相陌生的那一天,没有谁会觉得遗憾。
13)尴尬蔓延

小涛约了林溪出来。她说有事和她说。
等林溪出来了,她又不出声,一杯咖啡由热变凉,她叫服务生加热,随后,咖啡又变凉。林溪看着她,说,“有话就说吧,我听着。”
小涛的睫毛闪了一闪,想抬起眼来,又垂下了头。她的面孔是雪白的,林溪当初就是奇怪她的白,白得没有血色。
林溪喝一口咖啡,就看小涛一眼,但是,林溪不说话。
小涛问,“你怎么不说话?”
“你不说话,叫我怎么说?”林溪笑。
“你在想什么?”小涛看着林溪。
“想你,你最近好不好?”林溪衷心的问。
“我错了,是吗?”小涛终于说话了。说这句时,她的内心纷乱复杂,一时,想到了两个人,董大力,林玉龙,她自问并不是水性女子,可是,却扬花了。
林溪按住了她的手,郑重的说,“你是错了,不过,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你要迅速将这个结解开,千万不要让它成为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溪姐,如果我告诉你,我想要和他结婚,但是,这个想法日前看起来是我的一厢情愿,你会不会笑我?”
KATE,世界不同了,大概已很少很少的有两情眷恋,这是为着一刹那相见,彼此交换的一个眼神。这是个纯情不再的时代。人们最真挚的感情,反而是在共同应付世途险阻、面对人情冷暖上头。如果他能够给你婚姻,那么,我祝福。”林溪对小涛说。KATE是小涛的英文名,林溪记得小涛第一次做介绍的时候说,我叫KATE,我可爱,外向,精力充沛,脚踏实地。林溪不习惯以英文称呼同事,她习惯叫她小涛,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叫她,她有深意。
小涛望着林溪,将要说的话生生的咽了回去。
KATE,你是真的想好了?如果你想好了,我愿意和林老师谈一谈,但是,他要怎么做,我无法左右,在他眼里,我是他的学生。”
“溪姐,溪姐,让我如何谢你。”
林溪笑了笑,没有说话。
萨克斯响起,正是一曲《回家》。由于萨克斯本身声音悠扬清亮,而这首乐曲把缥缈缠绵的意境表现得相当到位。一种真实感直冲而来,美丽,清秀,无杂的超空间立体感,尤其是里面的莎鼓和金锤等重金属的敲击声,细腻刚硬,延伸很远。
林溪和小涛没有说话,她们沉默着,感知着,怀念着。小涛突然间流泪了,她将泪咽了下去,对林溪说,“眼里进东西了,我去下洗手间。”
傻孩子,男人和女人都在兢兢业业地寻找,女人寻找长兄老父一样的男人,男人寻找母亲妹妹一样的爱妻。但愿你们正是对方想要找的。望着涛的背景,林溪在心里说。
“林小姐,这么巧?”略带香港口音的普通话在耳边响起。
林溪抬头,看到了董大力。她笑,“董先生好,真巧,你一个人?”
“不,和太太一起来,瞧,她在那边。”董大力用手指坐在窗口的一个黄衫女子。
林溪的目光和那女人遇到了一起,两人都站了起来,林溪试探着叫,“敏姐,是你么?”
黄衫女人快步走了过来,她携住了林溪的手,“是的,是我,十年不见,你长大了。”
“怎么?你们认识?”董大力挽住黄衫女人,坐了下来。
“是的,岂止认识,她是我的小师妹,我看着她长大。”
“敏姐,什么叫看着我长大,你只比我大五岁而已。”林溪纠正。
“溪姐,这两位是?”小涛整理好心绪,看到一男一女坐在林溪旁边,问。
林溪正待介绍,猛得发现,小涛的脸变得煞白,小涛抓起桌子上的包想要离开,黄衫女子说话了,“罗小姐怎么见了我就要走?我让你不愉快了么?”
小涛身体摇晃,跌坐了下去。她不能够说话。她怎么能够说话呢?
是的,黄衫女人正是林玉龙的女儿。
而,董大力,正是和她车内激情的香港男人。
“罗小姐,你好。”董大力伸出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像是在这一刻才认识她。
小涛苍白着脸说了声,“你好。”
“忘记给罗小姐介绍了,这是我太太。”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小涛的心一片混乱,她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她只听见自己的心咚咚的跳个不停。她不能说话。
林溪看着小涛的脸由白变红,再由红变成腊黄色。
她突然间就明白了过来,她说,“小涛,你病了么?”
小涛点头,她只会点头,她不能说话,她怕一开口,自己会哭出来。
“我送你回去?或者直接去医院。”林溪征求小涛的意见。
“不,不要送了,我自己坐车就好。”小涛站起来,踉踉跄跄的走到了门口。
林溪上前扶她,她说,“溪姐,她是他的女儿,她讨厌我,她恨我。”
说完这几句,她伸手挡住了一辆出租车。
她开门,几乎是爬了上去,她说,“溪姐,你去陪他们吧,我走了。”
看着车子远去,看着小涛,林溪一阵感叹,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情绪在全身蔓延。
她推门进去,董大力正拉门而出。
“林小姐,公司有事,你和我太太聊吧,你们多年未见,一定有许多话要说。我在一旁,反而不美。”
对这个董大力,林溪的印象并不坏,她笑着点头。
董大力坐在车内,打电话,“你在哪,我想你。”
手机通着,但是,小涛没有说话,董大力说,“让司机将你载到内环,然后上黄埔大道,过琶洲大桥再上京珠高速,你在那个加油站下车,我去接你,我有话跟你说。”
小涛仍然没有说话,董大力急了,“你在听电话么?你应我一声好么?”
小涛说,“你都知道我的身份了,你还找我做什么?是来羞辱我,还是质问我?”
“除了想你,我什么也不想管。你就让我见见你好么?”董大力确实是想她的,他的另一支电话二十四小时的为她开着,可是这六天,没有她的消息,她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信用卡上的钱她根本没有动,他一直在想,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好吧,我在加油站等你。”小涛挂了电话。
半小时后,董大力的车在京珠路口的加油站停了下来,看到了她,他将车门打开,小涛上了车。
董大力将车一口气开出好远好远,才说,“宝贝,我想你。这几天,我拚命找你,我甚至去了你说得那个珠宝店找你,可是,他们告诉我,没有看到这样一个人。”
“董先生,你太太漂亮且气质高雅,有她你还不够么?”
“可她并不爱我,事实上,她从来没有爱过我,她只是为了她父亲的生意嫁给我,如果我告诉你,我们有一年没有Makinglove,你信么?”
“我信又如何,你能够娶我么?你会娶一个偷情的女人为妻么?”小涛说话的语气冷冷的。
董大力愣住,原想伸出手搂她一下,却是硬生生的收回了。车内尴尬蔓延,她低着头,他专心的开着车,两个人之间没有一丝交流。
车到了下一个出口时,小涛说,“送我回去吧,我好累,好累。”
董大力怜惜的说,“小涛,你是一个好姑娘,但是,我不是一个好男人,请放心,在我没有资格约见你时,我是不会打搅你的。”
有那么一瞬,小涛是感动的,这个男人的底色并不坏。
14)万语千言不忍谈

久别重逢非少年,执杯相劝莫相拦。
额头已把光阴记,万语千言不忍谈。
“敏姐,我要谢谢你。”林溪举起咖啡,在林智敏的杯子上轻轻碰了一下。
林智敏笑,"为她,你值么?”
“小涛不是坏孩子,她是真心爱老师的,你成全她吧。”林溪单刀直入。
"小溪,我们十年未见,今天先不谈这个问题,你跟姐说说你,说说你的家庭好么?”
对于智敏一家,林溪有一份真挚的关爱。那份信任与情谊,决不是踏出社会做事之后的交往的朋友可以相比的。
林溪说,“我老公是从前的大学同学,没有多少存款,但是能够养得了我们母子。我的工作嘛,勉强过得去。朝九晚午。”
“这就好,这就好,我记得你从前文字一流的棒,总以为你做了文字性的工作了,谁知,你居然成了商场女强人,刚刚大力已经将你的情况大约告诉我了。”
“我倒想躲在闺中养花写字过优闲日子!可是上天不让,只好在外抛头露面了,好在,我老公是文化人,闲来无事,倒是写写画画的,算是替我圆了梦。姐姐你呢?你和董先生怎么样?”
“小溪,你看这个大都市生活的男男女女,怕有绝大部分都过着那食而无味.弃则可惜的生活。不沦是家庭、工作以至于社会前景,全部意味着我们的得与失、苦与乐都无法达到一个令人振奋的饱和点,继续追寻是无比疲累,放弃呢,又立即备受生活威胁,于是一直做一天人管一天事!小溪,你应该知道用利益结合在一起的婚姻,大多是不完美的,我和他只不过是相敬如冰罢了。”
“现如今,能够将夫妻关系过到相敬如冰的份上,已经不错了,敏姐,我知道你将钱财看得很淡,然而,这个社会有钱总比没钱好,譬如此时,我们坐在这里喝咖啡,却有人喝自来水。”从窗户看下去,一个流浪汉用手捧起喷泉里的水来喝。
林智敏微微一笑,“小溪,你完全的变了,这份明丽和智慧令我刮目。”
林溪正待回答,手机响起,不用看,光听音乐她就知道是麦总的电话,因她将麦总的来电铃儿设成了周杰伦的东风破,她按了手机,对林智敏做个抱谦的手式,便向洗手间走去。
林智敏看着林溪的背影,不禁想起了昨晚和董大力的一番对话。
她更新完博客,以为他已经睡着,他却叫我:“敏敏。”
“什么事?”她问。
“你说我们之间还有没有希望?”
她很客气地说:“晚了,睡吧。”
“敏敏,你必须要维持你那高贵的矜持?我们真的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
“谈什么?”她冷静地问:“该谈的十年前已经谈过,该吵的十年前也已经吵过,现在各有各的生活方式,互相尊重,不是很好?”
董大力暗地松一口气,“要是你愿意,我可以常常回来陪你。”
“大力,这个家也是你的家。”她语气很温和。
他叹口气。背对着她躺了下去。

她转过身,熄了灯。也躺了下去,他们的中间留着一个大大的空地。
为什么不离婚?她叹口气,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已经没有力气,再也不去想这个问题。她睡着了。
“麦总,有什么可以帮到你?”对麦总,林溪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但是,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着温和。
“林小姐,我手上有300吨订单,这会儿采购正在制表,十分钟后传给你,请你依交期安排出货。”林溪知道,这回算是真的捞到鱼了,心里狂喜,声音却仍然是镇静的。
“麦总放心,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这个我自然放心,愿我们合作愉快。”麦总的声音也是一如往日一样的平静。
从洗手间出来,林溪面露喜色。
林智敏问,“小溪这是喜形于色了。”
“刚刚拿到一张订单,数量多且稳定,这个月的出货奖金算是有着落了,所以,我开心。”当林溪说这句话时,神情像是一个快乐的小女孩。连林智敏看了,也受了快乐的感染。
喝了一口咖啡,林智敏说,“小溪,你有婚外密友吗?”
林溪捂着嘴笑,“敏姐,你老实交道,是不是你有婚外密友了?”
“我和她之间并没有实质性的谈话,只是他让我有说话的欲望,很多话是没法给董大力讲的,他不爱听,我也不愿讲,但我和他却可以讲,生活的苦恼,对未来的担心,对一个电视剧的看法。哎,为什么最爱的人总是出现在结婚以后呢?”
“姐,这个信号可是有点危险,我听着想到了亚偷情这个词。”
“怎么说,这个词,我听着可有些陌生。”
“与真正的偷情相比,亚偷情分子不必背负强烈的道德重压,但是因为现实的婚姻和家庭,内心深处的矛盾感还是避免不了的。因为在中国传统的伦理范畴里,男性的社交空间远大于女性,女性即使深闭燕子楼仍有“失德”的可能。因此,男性有“红颜知己”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女性有“蓝颜知己”却属不道德。所以,亚偷情的女子内心一般都是矛盾和焦虑的,她们必然要寻找宣泄渠道。从诸多电台夜间情感对话节目到网络论坛,到博客,到心理医生,亚偷情的男女不停的释压。尽管他们都知道这种关系的性质属于“见光死”,但还是乐此不疲地奔波着。奔波的下一站在哪里,天晓得,姐,你可得小心点,免得被网上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欺骗了。”
“放心,我认识的这个人可是真正的君子,更何况,人家对我并没有那层意思,是我自作多情。”林智敏笑。
这天,对林智敏而言,无疑是最开心的一天,十年来,除了和萧明远聊天让她感觉自己还是个有感觉的人外,只有今天,当她面对小姐妹林溪时,她才感到自己还真实的活着,自己还会笑。
分手时,林溪说,“敏姐,不开心时,无聊时,记得找我,虽然我不能帮你,但是,我愿意做你最好的听众。”
“你也珍重,工作重要,家庭更重要,像你老公这样的文化人,心思多,你有空多陪陪他,免得被其他女人抢了先。”林智敏抱了抱林溪,补充道,“感情上溜号、肉体上没出轨,亚偷情才是最可怕的,小溪,别说,我没有提醒你。”
挥手道别后,林溪坐在车上,掏出随身的本上,她在上面写道,“
在古谚“拿贼要赃,捉奸在床”被认定是一个真理的时候,只是办公室暧昧笑话和MSN上几句荤话来判定一个男人有罪,似乎对他们不公平。但是大家似乎又不能等着亚偷情转正,那样的话,也许婚姻就难以挽救,家庭就更容易破裂了。亚偷情如亚健康一样,是家庭生活不如意的警报,当家庭和谐了。男人是顾不上亚偷情的。要主动地把亚偷情情人所担负的任务负担过来,生活中故意搞出一点小小的浪漫,维持热恋的关系,保持爱情。家庭绝对不是只能靠责任感来维持的,责任感能拴住男人的肉体,却阻挡不了亚偷情的发生。唯一能够从根上预防亚偷情的,是让婚姻质量提上去,让自己有一个更稳定的家庭。”合上本子,林溪对司机说,“走吧,打道回府。”
经过番禺时,林溪从车窗向外看,阳光下的番禺大道上新建的3座人行天桥非常有岭南特色,位于市桥二桥北桥头的人行天桥的设计以岭南多雨区“风雨连廊”为设计蓝本,在广州独有,桥的主体以钢管作为重要元素,林溪感叹,“这3座人行天桥可是广州亚运第一标志性大道,真美。”
“谁说不是呢,林小姐,没准儿,那桥上所用的铁管还是出自咱们中腾丸红公司呢。”
林溪笑,“这种结构钢我们可不做,但是,你看这条路上跑得ViosCorollaCameryReizCrown,用得可都有咱们中腾丸红公司的铁管,我想着想着就感到兴奋。”
“可惜,我们坐不上这样的车,你看看这条道上跑的车,就属我们的捷达最寒酸,林小姐,下回换车,能不能建议公司换卡罗拉?”
“你就等着,等我什么时候做到总经理时换丰田霸道给你开。”林溪抿着嘴笑。
“我的林小姐呀,我还不是为了你坐着更舒服,出门拜访客户时更大气么?”
“打住,假如换个卡罗拉,客户就会想,不知道中腾丸红公司赚了我们多少钱,你看看连车都换了,这岂不是授以以柄。还是捷达好,我坐出感情出来了。你如果感觉开捷达没档次,那么,我可以建议你开刘总的霸道,如何?”
林溪说得一本正经,小王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林小姐,可千万别开玩笑,我宁愿给你开捷达,也不愿意开霸道,听说,老人家不好伺候。”
“看看,总算说了心里话吧,你之所以愿开捷达,完全是看我好脾气。”
小王看着自己愈描愈黑,转了话题,“头,我说不过你,我闭嘴行了吧。”
林溪笑,闭上眼,靠在座椅上,静静的沉思着。
这一刻,她想起了明远。
明远是孤单的,他的孤单不是没有朋友的寂寞,不是暗夜独酌的凄楚,不是月下抚琴的清高。舞榭歌台,乱舞春秋,他是旁观者的一束视线;灯红酒绿,推杯换盏,他是端坐席间的一张素脸;他就像一座年代久远,征战杀伐的城池--一在光波横转,人人识时务,个个做俊杰的岁月里,宣布人生就是一场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坚持。她爱明远,爱他的那点迂腐之气。她爱明远,对一个成熟稳重,爱家入骨的男人,她没有道理不爱。
车子快要驶入佛山时,林溪说,“小王,看到路边有农行时,告诉一声。”
小王用手指,“前面就有个农行。要去么?”
林溪说,“那里车多,停车不方便,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银行的自动存款机上没有人,林溪从自己的工资卡上转了1万块到明远母亲的帐户上。
转完帐,林溪拔电话给婆婆,“妈,刚刚往你的帐户上转了1万块,等姐姐们回家后,请她们帮忙取一些,你想要什么就让他们帮你买……”
“小溪,你们刚刚货款买了房,正缺钱呢,怎么寄这么多给我?是不是你大姐又背着我问你们要钱了?真不像话。她待会来,我可要狠狠骂她,小溪,你大姐读书不多,她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多担待一些,我做娘的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林溪的心一阵阵温暖,有人知道的委屈再也不成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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