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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0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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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或关于信江河叙事

城南

信江河的南面,

桥墩守了很多年,我来时

一条浩荡的逝浪追着渔船消失

临河筑起仿古街,那片废墟

是坍塌的老城墙遗址

也许我的祖先曾来过这儿

牧牛,放羊,耕作,娶妻生子

后来被迫离乡,几经周折

逃亡到远离城镇的僻静之处

下山王家,隶属老金沙乡

祖父唯一的妹妹嫁到河的另一边

没有桥,渡口荒在车流时代

临河,也只能遥望

或者想象,这座城市南端

他们是否也过着牵挂的日子

三年前二姐嫁到城南

做客时,窗外起伏连绵的峰线

映射出我短暂波澜的一生

是的,一个地方呆久了

就成了故乡

信江河边

不是所有的水流都向东

短暂的分开不等于永久失约

尤其是对信江河

散步在羊角渡的老码头

时间从未这么安静过

一个人,看山,看水,累了

就缩在影子里

不学江水用深邃表达悲悯

在河边,捡一块石头

投入水中,又捡一块,丢进去

细数被风凋蚀过的涛声

仿佛一个人静立在宇宙边缘

逝浪和月色先我一步消失

就像我在众生之中

但我不是众生

过洋角渡

——想起qt

是的。每次路过这儿

都会想起你。十六岁那年

河堤下江水见证了我们的爱情

虽然短暂到只有一年多

秋天,这个跟你同名的季节

很多人猜测我的多愁善感

是因为你。可能是吧

遇见你之前秋天不曾对我温柔过

之后很长时间开始习惯落叶

放任自己飘零。洋角渡口

送你回时,却不敢牵你的手

成了无力挽救的遗憾

我想,逝浪如果懂得我的悲欢

你也不必决绝的那么彻底

后来,朋友告诉我——

“忧伤源于无知或因为满怀希望”

无知,或许因为爱你

满怀希望,才是最痛苦的事

白鹤湖行记

车过志光镇、黄桥李家,到白鹤湖

想给每一座不认识的山重新命名

我知道的,关于一个人,或者一段故事

在塔桥买一块钱一斤的橘子

而云,清风,山的沉默,不止这个价

贩卖过黄昏的老人

两年前车载我去果园,摘杨梅

那时面对高考,诗很无力

除去向汉语弯腰,替自己递交一份虔诚

卑躬,屈膝。行走在白鹤湖大道

爸爸不懂我对山顶的向往

他指远处的水,说起16岁出门学木匠

曾来过这里,硬水岭水库

是白鹤湖的前称。

如我,是爸爸二十一年前的年轻

是他中年对世界和自己的思考

他不认命,要生儿子,继承祖宗的基业

山水在我生命里从不多余

就像爸爸,还有一个称呼,叫父亲

龙虎山中

畲家寨,好像空了

除了几间老房,荒芜成废墟

和朋友路过栈道第二段

天路依旧险峻,三年前来时

直坡太陡,两条横杠堵住去路

过无蚊村,忍不住疑惑

村民经营起生意,说普通话

方言成为无用开始了放逐

乘船的大爷,六十六岁

操一口洋腔陈调,赚着生活

他也不易。我没有理由替谁不幸

真的。应该感谢旅游开发

让山里人有了新奔向

老人抖着手学会使用微信收款

在渡口处小心地问每一个过路的人

是否乘船。是否可以接受

重新被母体包容

乡村杂记

地图上的南方,和信江河划分的

不一样,虽然都性属地理学

和所有的同姓之人有关

事物的秘密,总有前缀的

南塘长石埠,姓王;九甲村

上下山村,姓王。

彼此看似关联着宗庙祭祀的古法

又相互有自己的族祠

水库、山林、荒野和时间

构造出可探究的遗传史

性格的基因,如划分好的田亩

世代相传。刀耕火种的习俗

早在千年前就有了定制

而历史往往是人的哲学延伸

在下山村,凭借祖宗留下的姓氏

找寻亲情的基础,抬头:

天空、流水、死亡

构成一组关于血缘的蒙太奇

关于黑夜,或者黎明

在耳口

很静谧的地方,耳口

大约上帝曾经来过,诸天神佛

在山里,山里的人在世外

泸溪河等来了答案

是白鹭抓鱼过江,鸬鹚还没有绝迹

豢养在渔家的,更喜欢称之为

鱼鹰。春末,我们来山里

是辜负了城市的月季和淡紫色杜鹃的

桥底叫不出名的野草

毛茸茸的,却不像兔子

餐桌上的野菜,朋友说是水草

是康河底的青荇,就像我们

被困是囚鸟,下山是猴子

拄在手中的拐除了充当登山工具

其实它更像一支笔

或者一把剑,替游客作记

也替自己修行

云台山之旅

有时,沿着溪水而去

仿佛自己是一粒滚动的石子

在泸溪河岸,上清古镇和耳口乡

都是行脚的去处

也许我更应该学杜甫

登高,却不借助落日抒情

用十万大山的沉默来成全黑夜的光

上山,拄拐和问路

总要学会一样。

寻道是飘渺的,像夜,拒绝上山的人

放逐攀登的香客

其实,有庙祝倒不如破败的道观

只有山风,落叶,我们

下山前,点燃一根烟

化作夜里替道学悲悯的一炷香

替山头禁锢十五分钟的黄昏

照亮北斗下凡的路

挂榜山前

一条小路舍我而去

哪怕会迷失,也要紧随步伐

循着流水的痕迹拾阶而上

直到走进,灰坝拦住我们去路

我来,大山是知道的

曾不止一次在须溪临岸放目

幼时,眺望的第一座山

逐渐吻合于眼前所见的峰面

枯丛边,叶老师指着峰顶

说起当年下放到此砍柴的经历

沉默的山被爱或恨

永远固守在这片天空下

它深知民生多艰。失乡的孩子

像躲藏在乌云背后的星星

一个时代前到现在

除了山脚墓地添了几座新坟

没有来的人不走,也没有

走的人不回。

象山脚下

——和青年诗人希之

闷热的下午,和朋友

打摩的到城南,一头扎进象山

半岩窟丛边,崖上落下雨水

从树阴侧边看,像一串珍珠坠落

水潭里溅起反复的鸟鸣

一条蜿蜒在树林里的黄泥小径

偶尔穿过几片池塘

我把它们比喻成山谷间湖泊

没有渔船,在流水转弯的低处

折枝问路、拾阶而上

等爬到其中一座山峰顶端

我的身体与另一座山峰的高度齐平

仿佛一棵行走的树

望见樵夫身影便慌不择路地逃

那么登高,无异于赌博

悬崖、峭壁,还有不定时的火灾

风雨反倒成了最温柔的欺负

日落前,我知道下山走那条路

但忘记了如何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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