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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延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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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24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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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在上》:人是土地上最好的庄稼

好文章总是那么“扎眼”,那么与众不同。看到《故乡在上》标题的时候,立马有一种钓到“大鱼”的心灵颤动。

“故乡的主人是睡在地下的祖先,不是生活在土地上的后人”,看到这样的开篇,一下子就让我的心麻酥酥的。因为担任着几个征文活动的导师和评委,所以每天都在阅读大量文章。山东作家孔凡勇的这篇散文《故乡在上》,是最近一次征文中一下子“戳”中我心窝子的好作品。

“散而不乱”。这篇文章的节奏感和层次感非常强,作者通过对不同人事物、不同时间、不同场景、不同意象的切换,构建出一个完整而丰富的情感世界。从对祖先的敬仰,到对土地的热爱,再到对生命的深思,情感逐层深入,使得读者能够在文字中感受到那种由浅入深、层层递进的情感共鸣。

故乡是人生最美的风景

故乡是作家出发的原点。文学家常常从个人记忆出发,回忆童年和成长过程中的点滴,这些记忆往往带有浓厚的情感色彩。蒋方舟说,“故乡是用来怀念的,故乡是用来美化的,故乡是用来失望的。”

《故乡在上》通过对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的描写,展现了自然与人文的和谐。故乡的山川、河流、树木、动物等,都是孔凡勇情感和记忆的一部分,也是他对故乡的认同和归属感的来源。这种对自然和人文环境的描写,不仅丰富了散文的意象,也增强了散文的感染力。

对于一直生活在家乡的人来说,家乡的景物就是日常所见,就是耳熟能详的现实。对于身处异乡的人来说,家乡是一幅优美的风景画,是一场能够经常回放的电影。孔凡勇进入村庄的那一刻,把所见所想所忆采用现实和旧场景交互融合的方式呈现在读者眼前,有一种电影蒙太奇的效果。他写道:“走在故乡的街道上,微风依旧缠绵,阳光依旧亲热”,简短却极具诗意。这里的微风轻轻拂面,伴随着阳光温暖地照耀,仿佛整个故乡都在诉说着温暖与包容。微风不仅让人感到舒适,还让人想起与故乡相关的点滴记忆,像是孩童时在田野上奔跑的无忧时光。而阳光的亲热则象征着故乡对游子的热烈欢迎,这种自然景观的描绘,瞬间唤起了我内心深处的共鸣: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怎能不让人心生眷恋?

2021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坦桑尼亚裔英国作家阿卜杜勒拉扎克·古尔纳说,他的作品讲述留在身后的故乡,也讲述他生活在当下的这个环境,这不仅是他个人的生活经历,也是对人们共处时代的描写。孔凡勇在《故乡在上》中,细致地描绘了故乡村落的变化:“老一点儿的屋舍居中,新建的楼房平房有秩序地发散开,在周遭一圈一圈拱卫,像水波纹一样层层荡出去。”这种结构不仅体现了故乡的传统与现代交融,也展现了村落在岁月中不断演变的过程。老屋的纵深和新楼的拔地而起,象征着故乡人们的奋斗与前进。而水波纹的比喻,恰如故乡的生活与历史,层层往复、绵延不绝。每一波水纹背后都藏着一个故事,每一个故事又在讲述着人们的梦想与追求。故乡的变化是有序的,展现出一种朴实而有力的力量。

每个人的家乡中,总会存在一两个令其难以忘怀的标志性地点。孔凡勇以细腻而生动的笔触描绘了故乡的地理环境,展示了那独特的自然风光与人文景观,这些景象不仅刻画了他心中深沉的眷恋,也成了他记忆中无法割舍的深刻印记。通过对故乡每一个角落的细致描绘,孔凡勇让人们感受到他心中那份沉甸甸的乡愁与对故土的深切情感,使得那些地方不仅是地理坐标,更是承载着情感和记忆的象征。“出村东南角三里地,那埝子叫花岭,孔氏祖坟占得一角,零零星星有些松柏常青树算是地标。”还有,文中提到的“村东南隅有个标志性的所在,是杨家湾,湾边住着的都是杨姓人家。”通过特定地名的描写,作者为读者提供了地理坐标,唤起了对故乡共同记忆的深切感受。

故乡总是与童年紧密相连,而童年则是作家最初感知世界的精神基础。童年时期的种种体验,无论是快乐的、悲伤的还是困惑的,都是作家理解世界、探索人性的起点。正是这些早期的经历,使得作家能够在其作品中真实而深刻地反映社会与人类的复杂性。因此,故乡与童年之间的紧密联系,构成了作家创作的根基,成为他们文学世界的源泉。在描写童年玩耍时,孔凡勇提到:“夏日,我们孩子洗完澡,在太阳暴晒的沙土上打滚儿。”“他的脚印,我的肚皮,在一个阳光毒辣的午时邂逅在大地之上。”“夏日的午后,我们在阳光下打滚,沙土上留下的脚印,仿佛与几百年前的先祖对话。”这些情节所散发出的温暖与惆怅,折射出作者对时光流逝的思考,对历史纵深处的凝望。那些与沙土亲密接触的时光,赋予了孩子们一份对故乡的身体记忆,而脚印的消失又让人感受到岁月的无情。在那沙土中,存在着几百年间无数人的足迹,每个足迹都是一个故事。这种与自然的共鸣、与历史的对话,让人们在回忆中找到自我,理解生活的根源。

孔凡勇回忆起小时候在村北荒地翻土、点种的场景,细腻地描摹了翻土后泥土的气味、玉米粒和高粱粒散落在地上的样子,这些细节生动地再现了故乡的生活场景。这些细节不仅是对过去的精细记录,更是对生命中细碎美好时刻的珍贵记忆。就这样,那些在春种秋收、在荒地翻土点种的孩子们,不觉故乡已延续了千年。

刘亮程说,“我们在生活中流浪,在内心中寻找,向着一个叫故乡的地方,一点点地回归。”在《故乡在上》中,作者提到“每一次都近乡情怯”,作者细腻地描绘了故乡的街道、老屋、牛羊等景物,这些画面勾起了我对童年时光的美好回忆。特别是散文中提到的“风来了,在街道里打着旋儿”,让我感受到故乡的灵动与温暖,仿佛那轻柔的风不仅带来了自然的气息,更唤醒了内心深处对故乡的眷恋与思念。“土路细瘦,努力地逶迤着,有人推着小板车,有人牵着牲口,都悠悠地走。”这样的故乡,是那样的鲜活,富有生命力,有着诗意一般的美。

孔凡勇在《故乡在上》一文中,运用了多种表现手法,构建一个立体、多维、勾人魂魄的故乡形象,使其不仅是一个地理概念,更是一个情感和文化的载体。

在鲁北平原上的这个村庄,承载了孔凡勇50余载的记忆和情感,那些不舍的情怀、牵挂的故人,那远去的纺车和窗棂;现实与理想的交织与对立,老屋还在奋力支撑,新的楼房拔地而起,这些变化与对比,让人感慨万千;文化与习俗的变迁,放弃的习俗难以追回,新来的文化喜忧参半;文章的语言与风格独特,乡土的、文雅的语言在文章中无缝衔接、亲密交融,犹如一个混血的美男子或者美少女,让人眼前一亮;村庄里的人物与故事,栩栩如生,有血有肉,多少爱恨情仇都已隐入尘烟;作家的笔下自然不乏象征与隐喻,“人是土地最好的庄稼”,“不就是因为一代代人埋入土中,又一年年从土里长出来吗”。

三读《故乡在上》,掩卷沉思,遥望故乡,我分明听到自己的心跳,犹如一声声马蹄,向着故乡远去了。

故乡是作家的“血地”

无疑,故乡是一个蕴含灵魂的地方。它以其独特的文化和精神滋养着我们,使我们在成长的过程中形成了鲜明的个性与价值观。故乡不仅是我们生活的起点,更是情感的归宿。无论身处何地,故乡的记忆与情怀总会在心中留存,伴随着我们的成长旅程,塑造我们的思想与行为。

文学家在构建故乡时,往往会将现实与理想相结合。他们可能会描绘一个理想化的故乡,或者通过对现实的批判来表达对故乡的复杂情感。

莫言说,“作家的故乡并不仅仅是指父母之邦,而是指作家在那里度过了童年,乃至青年时期的地方。这地方有母亲生你时流出的血,这地方埋葬着你的祖先,这地方是你的血地。”他还说,“高密东北乡,我是把它当中国来写的,精神的故乡,文学的故乡。”

故乡不仅是孔凡勇成长的地方,更是其精神的家园。洚河,这条消失了一百年的河流,仿佛是故乡的坐标,始终在作者的心中静静流淌。对于历史深处的故乡及洚河,孔凡勇在他的散文《右岸故乡》中进行了细致入微的描写,展现了他对故乡深厚的情感和对过往岁月的追忆。通过对洚河的回忆,作者不仅重现了那段被遗忘的历史,也让读者感受到他对故乡的眷恋与思考,折射出个人与家乡之间不可分割的联系。

“那个抗日义士曾经对日本入侵者说:脚下的这块土地,世世代代是我们的!这话是实实在在的真理。谁觊觎我们的土地,谁就是我们的敌人,谁搅扰了祖先的灵魂,谁就是对我们的祖先不敬。土地是我们的原乡。”孔凡勇通过引用故乡抗日英雄的言论,展现了故乡的抗战历史,也体现了故乡作为文化和精神传承的重要载体。

“二级沟的土翻上来一晒,是沙土。这些土,先民们捕猎稼穑时踩踏过。”孔凡勇通过描写故乡的土地,展现了故乡的历史文化,也体现了故乡作为文化传承的载体。

孔凡勇在散文中表达了个人与故乡之间复杂而深刻的关系。回到故乡,就像回到自己的根。孔凡勇通过对故乡的描写,展现了一种深深的归属感和对根源的渴望。在现代社会中,人们往往因为各种原因离开了故乡,但故乡的呼唤和对故乡的思念却始终如影随形。散文中的“故乡”成为了一种情感的寄托和精神的依靠,体现了孔凡勇对于归属和根源的重视。

孔凡勇在文章中反复提到故乡的土地和人物,表达了孔凡勇对故乡深厚的眷恋之情。“幼年时候问母亲兄弟姊妹从哪里来的,母亲就说是从南坡北坡土窝里抱回来的。”孔凡勇通过回忆与母亲的对话,展现了故乡的亲情,也体现了故乡作为情感纽带的重要意义。孔凡勇在文章中写道,“村子从几十人到几百人再到几千人,不就是因为一代代人埋入土中,又一年从土里长出来吗?”“祖祖辈辈都入土为安,祖祖辈辈都汗滴禾下,血汗骨肉都融入了土地,”这生动地描绘了故乡从古至今不断发展的过程,体现了对祖先的敬重和对故乡的情感。孔凡勇通过描写故乡的日常生活和风俗习惯,展示了故乡人民的质朴和善良。例如,他讲述了父母和祖辈们在故乡土地上的辛勤劳作和生活点滴,这些描写使得故乡不仅仅是一个地理概念,更成为一种具有深刻情感纽带的精神家园。

孔凡勇对故乡人物的描写,充满了温情和怀念,展现出故乡在他心中留下的美好回忆。“守园人是个鳏夫,善良且忠诚。大约上世纪九十年代,我回家问起他。他已经魂归大地了。”多年前,当孩子们夜袭园子时,这个看园人不放出大狗,只是虚张声势地朝天开枪,怕的是伤着自己的“敌人”。其善良可见一斑。善良,这是一个草民能让作者记住一辈子的要点。

文章对微小细节的把握十分到位,展现了在小处亦见功力。《故乡在上》中有许多细节描写,这些细节不仅让故乡的形象更为具体,而且承载了深厚的情感。文章中提到,“那些翻上来的野草尸骨不是生在西周,就是长在三国,最保守也是在明朝弘治以前。”这一细节,不仅凸显故乡历史的久远,更传递出一种时间积淀的厚重感。“沙土上曾在几百年前有谁的脚底板印在上面,当我们的身体和这些土壤接触时,就是一种时空对话。”这一细节描写,使得故乡的土地具有了人性的温度,读者在这片土地上看到了历史的印记。

文章对于叶落归根的强调,体现了传统文化中对生命完满的追求。“叶落而不能归根的人,相当于人生不完满,他还有一段该走的路没有走完,算不得天命。”这种对归乡的执念,反映了孔凡勇对生命完整性的追求和对人类命运的深刻思考。

祖先的灵魂和生命力量赋予了这片土地以生机,也让后代子孙在追寻故乡的过程中,找到了自己的根基与归属。这文章中,故乡不仅是一个地理概念,更是精神家园,是个体身份认同的重要来源。在现代社会的快速变迁中,个体常常因为离开故乡而感到迷失与孤独,而重新回归故乡,则是寻求自我认同的过程。

王朔说,“我羡慕那些来自乡村的人,在他们的记忆里总有一个回味无穷的故乡,尽管这故乡其实可能是个贫困凋敝毫无诗意的僻壤,但是只要他们乐意,便可以尽情地遐想自己丢失殆尽的某些东西仍可靠地寄存在那个一无所知的故乡,从而自我原宥和自我慰藉。”

关于宿命与生命意义的哲学追问

《故乡在上》是一篇充满温情与哲理思考的散文,不仅仅是对故乡的抒情,更是对生命和宿命的哲学思考。孔凡勇通过对故乡的描写,暗示了生命的循环和宿命的不可抗力。在故乡的土地上,生命如同庄稼一般生生不息,每个人的生命都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了痕迹。孔凡勇认为,无论是生是死,人都应该归属于故乡,这是宿命的安排,也是生命的归宿。

《故乡在上》通过对土地、祖先和故乡的思考,表达了对生命轮回和自然规律的深刻认识。文章提到,“故乡的土地,埋下什么长什么。”“祖先的灵魂都潜伏在土地中,他们听着后人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读着这样的文字,我的心一次次被触动。作者认为村子的繁荣是因为一代代人埋入土中,又从土里长出来,这是对生命轮回的一种自然观。这种自然观不仅让人对生命怀有敬畏之心,也使人深刻理解生命的意义和价值。

作者从人生存在的角度,探讨了“人生于故乡,是宿命”的哲学命题。他认为,没有故乡,人的生命就无法获得真正的意义和价值。“叶落而不能归根的人,相当于人生不完满”。只有通过与故乡的精神联系,人才能找到自我的归属感和存在依归。这种对生命意义的思考,使得这篇散文超越了单纯的乡愁抒发,而成为一种对人生本质的哲学探讨。

故乡在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着不同的象征意义。在《故乡在上》中,孔凡勇将故乡描绘为一个生命循环和精神归宿的场所。故乡不仅是地理上的存在,更是情感和精神的寄托。孔凡勇通过对故乡的描述,体现了对家族历史、文化传承和个人记忆的尊重和怀念。故乡的每一次变化,都似乎在诉说着家族和个人的故事,成为连接过去与现在的桥梁。

“做人无家归,做鬼不着坟。而我们不论是活着还是死着,因为回到故乡就会呈现出别样的方式继续着下去,起码可以转世融入一株草,一棵树,一掊土,一条狗,一个人,继续看着和感受着故土的温情和风光。”这段文字表达了孔凡勇对故乡的终极归属感,也体现了故乡作为生命意义的体现。

“人生于故乡,是宿命。宿命在先,故乡在上。”孔凡勇用简洁有力的语言表达了对故乡的敬畏和对人生的感悟,也体现了故乡在生命中的重要意义。

散文通过对故乡和土地的描写,深入探讨了生命的意义和价值。作者说:“人是土地上最好的庄稼,我们魂归故里,入土为安,就是与父母先祖团聚。”这不仅是对死亡的哲学思考,更是对生命循环和自然法则的认同。故乡不仅是生命的起点,也是人生最终的归宿。

孔凡勇通过对故乡土地的描写,将生命的玄妙与大自然的规律有机结合在一起,表达了生命在时间、空间和大地之间的循环和永恒。他用细腻的文字描绘出祖祖辈辈与土地生死相融的图景,像是与大地进行了一次深情对话。这不仅表达了对生命的尊重与敬畏,更揭示了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哲理。在写坟墓的时候,作者说狐狸给阴宅看门,说它们穿越阴阳两界,包括写到牛、狗、人,体现了心中生命平等的感性认识。

作者还在语言中融入了大量的哲学元素。他巧妙地运用了一些哲学概念,如“宿命”“阴阳两界”“量子”等,将个人的情感体验与宇宙生命的本质联系起来,赋予了散文以深厚的思想内涵。比如在阐述“人生于故乡,是宿命”时,作者运用了“量子”等物理学概念,认为人的肉身和魂魄都已在分子层面植入了对故乡的归属感,这种回归是物性决定的“宇宙大道”。这种跨学科的融合,使得散文的思想魅力得到了进一步地彰显。或许,这个说法的对错已经不重要,因为情至深处,能感应天地,影响玄冥,修改微观。

“写别人没有的东西,发别人没发的感慨,想别人想不到的东西。”孔凡勇无疑是做到了。

拨动心弦的是沉淀的情感

艺术家罗丹曾说:“艺术就是情感。”没有真情流淌的文章,是难以打动人心的。

孔凡勇用饱蘸情感的笔触,表达了对亲人深沉的爱。“母亲的模样慈祥而平和,她撩着落在鬓角的发丝,等在最深的故乡里。时空深处,母亲的纺车依旧嗡嗡在响,一夜一夜不停,拿着线穗子的兰花指一遍又一遍在油灯的投影中从窗纸上播放。母亲手中的纶线长过黑夜的深远,一直伸到次日黎明。夜深沉,一方灯光,被窗棂子一条一条分割,手指,纺车,身影,在那里上演着岁月悠长的故事。”作者通过对母亲日常生活的描写,例如早起做饭、喂养家禽、纺织等,展现了母亲的辛劳与奉献。这些细节不仅让读者感受到母亲的爱,也反映了家庭的温暖和亲情的深厚。在他的散文《驼背父亲》中,他曾经用同样的写法写道:“肺退背弯,大象无形。这个动作如同地球上的大陆板块漂移,在父亲身上持续了整整一辈子。”

《故乡在上》运用大量的抒情手法,如丰富的感官描写、生动的比喻修辞、缓缓流淌的叙事节奏等,营造出一种温婉深沉的艺术氛围,呈现出一种温润沧桑、情韵悠长的艺术特质。如在描述老家宅院时,作者写道:“妹妹在窗外种了一棵石榴树,几年时间树枝长起来挓挲着,在屋里能看到月光把它们投射在窗纸上的剪影,很疏朗很写意。春夏秋时节,石榴树的绿色,红色,黄色映照进屋内,故乡在记忆中色彩就丰富多了。”这种富有诗意的语言,生动再现了故乡的景象,折射出作者内心的感怀和追思,还可以看出故园在作者心中的分量。

文章在叙事的同时,充满抒情性。例如,“民胞物与,拟血缘的思想是有事实基础的。”这样的句子不仅表达了对人与自然和谐关系的思考,更充满情感的温度和哲理的深度。再如,“人是土地上最好的庄稼,没有谁属于他乡。”通过富有抒情性的语言,孔凡勇将故乡在人们心中的地位提升到了无可替代的高度,表达了深厚的故乡情结。

抒情性语言不仅增强了文章的情感力度,还使得读者更容易产生共鸣。“我的思绪逡巡在旧时光中不能自拔。眼前,几棵老树很憨厚,静默着,风吹过来时,就莎莎啦啦哑着嗓子一阵一阵笑,它不认识我了,又不确定我是陌生人。树冠翻转着,绿叶闪烁着,树干裸露出褶皱在思考,胸中翻腾着陈年旧事。”这种抒情性的语言使得文章更具有感染力和艺术性,读者在阅读过程中,不仅感受到了孔凡勇的情感,也感受到了故乡的独特魅力。

孔凡勇通过质朴的语言,将复杂的情感表达得自然流畅,使得文章更加自然真实,故乡的形象更加生动鲜明。例如,“仿佛看到了牛槽和拴牛的柱子,大黑牛也立在那里甩着尾巴默默地吃草,静静地蠕动双唇。它哲人似的打量这个世界,口中咀嚼的不是草料,而是岁月。它忽然用黢黑的眼睛望过来,它发现了我。这眼神,提醒的是饮水时刻。”

“那一年在潮河边上拉豆秸,满满一大车,眼看着在一处陡坡上大黑牛气尽力绝,鞭子虚张声势在空中啪啪作响。大黑牛突然前腿跪下去,它不是祈求老天,而是让车载的重心前移,弗弗喘息着硬是把大车拖过障碍。我不由得弯下腰帮它使劲,心疼得几乎要哭泣。”这样的场景,不是亲历,是难以描述的。那凝重的情感,很沉、很痛,就像多年前的少年时代,我被一件利器划伤,那伤痛、那疤痕,一直陪伴着我。

“老屋已经不在,它跟着父母走远,带走了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心灵深处,真正意义上的家已经进入时空远端,也退缩在自己的脑海之内。”爹娘不在,故园凋零,这是每一年中年人、老年人已经面对和即将面对的现实。当我站在老宅的“遗址”,跪在父母坟前,日子和往事一样很轻了,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它刮跑。

席慕容说,“离别后,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永不老去。”

孔凡勇在文中写道:“走在故乡的街道上,微风依旧缠绵,阳光依旧亲热。目中一切熟悉而又陌生。故乡十几年前已把父母藏入时光深处,让我望而不见,思而不得,寻了再寻。三炷香,天地人,青烟袅袅而去。我的思绪四下飘散。”

因为喜欢分子人类学的缘故,我对故乡的理解是长轴线的,具有无限纵深感的。于我而言,祖先在一次次迁徙途中曾经繁衍生息的地方,都可以是我的“故乡”,我的精神家园。所以,我对于目前只有几代人居住过的村庄,没有孔凡勇那种深入骨髓的情感。反而对于遥远的祖地,有更多的追寻和遐想。但是,孔凡勇先生用他触及灵魂的笔触,打动了我,让我忍不住一遍遍遥望故乡。让我放下了手头所有工作,静下心来,用两天写下了自己所悟所思,然后,再三润色修改。

恍惚间,我就像那条走失的“黄狗”,听到了遥远故乡有人“抱着炊烟袅袅的烟筒嗷嗷地大喊大叫”,那是有人在呼唤我回家吗?

故乡不老,故乡在上。我的故乡,我的童年,我的梦,我的爱,我的痛,我的悲欢离合,都融化在这些山山水水之中。

   2024年7月25日—28日,写于燕云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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