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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思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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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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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生

秋生去南方二十年了,我也有二十年没见到他了。这20年来,他清秀的脸庞、谦恭的样子,常于我梦中浮现。

和他初次见面是在南方小城的一所中等师范里,他个子较高,牙齿有点向外突出,但整体看来还算眉清目秀。我以为他来自北方县区,交谈后得知,他和我一个县。他家住在县城,父亲做豆腐生意,一家人还算幸福,他是凭高分考入这所师范的。我是从偏僻的山村考来的,第一次到小城来上学,就如刘姥姥初进大观园般。那些来自县城的孩子,在我的眼里,是见过了世面、大阵仗的。有一天,我看见秋生蓝色的塑料文具盒,很别致,盒盖上有漂亮的男星的脸,打开盒盖,里面一层一层的,可以装钢笔、铅笔、圆规、橡皮,轻轻地合上,“哒”的一声,它便合得严严实实。再看看我的文具盒,还是读初中时,父亲去街上卖了一挑柴禾给我买的,用了几年,盒盖上锈迹斑斑,整个盒子也都变了形,在我那乡里,从没觉得寒碜,可在这城里上学,每次从书包里拿出文具盒时,我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班里几个住在县城的孩子,很少拿正眼看我,课间,他们总是高傲地昂着头颅,从教室里走进走出。只有秋生,性格柔和,待人很谦逊。穿着朴素的军绿色的上衣,黑色的布鞋。上课的第一天,就很勤恳地听老师讲课,书上的笔记记得密密麻麻。

初到小城,朋友很少,见了班里的同学,心虚胆怯,生怕我的穷困和浅学被他们看出,到新学校的一个星期,我竟然不敢和同学说一句话。但对于他,我心里却感到亲切。他的一举一动,我都是默默地在那里留心地看着,对于他的那一种谦恭的样子,及和我一样的那种沉默怕羞的态度心里却起了共鸣。

到学校后的第一个周六的夜晚,我丢了书本在教室里,从寝室返回教室去拿,见他一个人在那里演算习题。当我走进教室,他仿佛没有发现我似的,一个人紧缩眉头,默默地在纸上写着什么。翻着书,弄出了动静,他报我羞赧的一笑。“真用功啊”,我说。“你也一样的啊。”我被他说得脸立即红到耳根。

期中考试,老师宣读成绩,他竟然考取全班第二。同学50多人,我的成绩只能算中等。想想在家乡读书,我那时出类拔萃,心里失落得很。他可能看出我的心思,课间跟我说,不要紧,他帮我补补课。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时班里竞争激烈,每个人都在暗暗地和别人较劲。哪有时间给我补课啊?我想,他也只是说说罢了,不会付出行动的。

几何小考,我又名落孙山。下课了,我趴在课桌上哭泣,他看见了,说不要哭,中午放学后,给我讲题。那天中午,他跑到学校食堂匆匆吃过饭后,耐心地给我讲解。就这样,他常常给我讲题,慢慢地,我的成绩上来了,期末考试,我竟然闯进班里前十名。

“秋生,我看你早晨到教室很早,班里的钥匙就交给你了。”班主任刘老师,说。从那以后,踏着晨曦去教室早读,他已经坐在位上专注地背书了。

“秋生,原来的课代表总收不好作业,干脆你由负责收语文作业吧。”班主任刘老师说。从那以后,秋生在课前将作业收得整整齐齐。

秋生就是这样让老师信赖,班里同学谁有困哪,他就主动帮助。

“嗨,东辉,我看你的文具盒太破了,我的你拿去用吧,我爸爸又给我买了一个新的。”我愉快地从他手里接过文具盒。

从这一回以后,我常常于周末约他去学校图书室读书,我要是先去,就给他占个位置;他要是先去,就给我占个位置。因为一桌看书,两人的情感日渐亲密。

“东辉,你会骑自行车吗?这个周末,我们一块去郊外玩玩吧。”秋生邀请我。

“我会骑啊,只是哪儿有自行车呢?”我说。

“我们从城里的居民借啊,给他们一点钱,回来还他们,不就得了。”秋生说。

“还是你们城里的孩子,点子多。”我微笑着说。

星期天,我们起来得特别早,我们从一个中年夫妻那儿借了两辆自行车,骑向城外废弃的飞机场的路上,太阳露出红红的脸庞,一刹那,我们身上披满金色的日光,呼吸着郊外清新的空气,觉得活着太美好了。

经过一段水泥路,便来到乡间的田埂,田野里的豌豆、麦子已经收割了,农夫们有的又开始插秧了,远处不时传来阵阵蛙鸣。

到了机场,我们只看到一大片翠绿的草坪,踩上去软绵绵的。草坪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个飞机残骸,默默地告诉来人这儿曾经的喧嚣。

在草坪上坐下来,我们从学校的考试谈到读过的书,又谈到一个女生因在学校食堂食物中毒死亡的事,秋生对校方的行为很不满,认为他们的掩饰,其实是欲盖弥彰。他越说越激动,他讲出来的话句句中肯,句句有力,他不是一个死读书的人。

经过了这次郊外畅游之后,我们的交情更进了一步。上课的时候,他在我的前一排,进出当然一道。课下,他常到我的宿舍串门。他甚至跟辅导员提出搬到我的宿舍的请求。

学年期末考试结束后,我们很快放暑假了。暑假期间,他到过我家来一次,还到集市上帮我挑化肥,父亲很喜欢他。我也进城看过他一次,他家住在南城低矮的房子里,父亲开了一个豆腐坊,家里兄妹四个,他是长子,一有空就帮助父亲泡豆子、推磨、晃浆、烧浆,母亲身体虚弱。隔壁的婶婶跟我说,秋生这孩子,学习好,又懂事,长大会有出息的。

第二学年秋季开学,秋生提前一天到校,他将我的床铺课桌都弄好了 。

开学以后,一切都如以往一样,我们的生活也平稳地过去了两个多月。眼看进入冬天,天气日渐寒冷起来。一个早晨,天空阴沉沉的,渐渐地下起小雨来。下早读时,秋生接到一份电报,他匆忙跟班主任请假,就回去了。上课时,望着他空空的座位,我莫名地感到恐慌。

两天后,秋生返校了。他胳臂上的黑纱尤其刺眼,我的心猛地向下一沉。难道他父亲……,开学初,他说过他父亲身体不好,吃饭时嗓子卡。放学后,我来到秋生的座位边,默默地坐下,我看见他的眼睛红肿了。

“你知道呗,父亲是我们一家的顶梁柱。他走了,我们家的天塌陷了,往后的日子咋过啊?”秋生声泪俱下,“你也知道,我母亲身体不好,她常年服药。”

“秋生,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但你要坚强啊。你是长子,你要是沉沦了,你母亲和你弟妹咋办?”我也哭了。我知道对于十六七岁的少年来说,遇到这样的不幸,犹如天崩地裂。

“暑假,我看过几次父亲吃饭卡,可他总说没事的,兴许累很了,休息休息就好了。我真傻,为什么不带他到医院看看呢?我这算是什么儿子?”秋生大声嚎哭。

我抚摸一下秋生的肩膀,任他哭泣。那天的午餐,我们一起吃饭,秋生的泪水大滴大滴落进碗里。

自那以后,秋生说话就少多了,眉头紧锁,常一个人呆看着教室的外面。周末去图书室看书,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默默地看书。

“秋生,你在想什么?”我关切地问。

“我不想上学了,弟妹还小,母亲忙着照顾他们,家里的豆腐生意,就没人做了。没了经济来源,我哪有心思继续上学啊?”秋生泪水汪汪。

“当初考进这所学校,容易嘛,那是千百人挤独木桥啊。再说,在我们学校上学,家里不用花多少钱啊,你算算,就是开学初交几十元学费。剩下的学校给我们每人发30斤饭票,15元菜票,足足够我们吃了。克服一下困难,还有一年多就毕业了,就可以帮助伯母了。”我看着他说。

“我真想回去将豆腐坊生意做起来,好让弟妹们都能有钱上学。现在豆腐没人磨了, 母亲在家着整日以泪洗面,我不忍心啊。”秋生说。

“你太小,磨豆腐能行吗?如果你辍学了,那对伯母打击就更大了。帮不上忙就算了,你这不是给她添乱嘛。”我说。

听了我的话,秋生一时无语,只是眼里、面颊藏着无尽的凄苦。好大一会儿,我听到他说“我是天底下最无用的人。”,接着又是一声长叹。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秋生学习更加用功了,他似乎卯足劲向某一个高峰发起冲击。他变得沉默了,眼神里时常有着哀怨。

我问及他家里的情况,他说他母亲一个人撑起这个家很难,他叔父和姑姑经常接济他们。

我劝他要注意身体,不要太用功。他总说:“放心吧,东辉,没事的。”

学期末,要考试了。考试前几天,他挑灯夜战,眼睛熬得通红。成绩出来以后,他的成绩在班级仍处于上游。

秋季如期开学,我们如往常一样上课、自修。那学期,他常常抱着一大本诗集或者一大本外国小说在看。听他寝室的同学说,他常常看个通宵。

临近毕业,要学的、要考的学科太多了。教育学、心理学、教材教法、语文、数学、历史、地理等文化学科,普通话、三笔字、音乐、美术体育,都要用心学习,方才在考试中顺利过关,顺利毕业。

初春的一天,昨夜刚下了一场小雨,天阴沉的很。我们如往常一样紧张地上课。

“你在位上干什么?”杨老师对着坐在第一排的秋生吼叫。这杨老师教我们语文教法,本来已经退休,可以回家安享晚年。学校缺老师,他自告奋勇返聘到三尺讲台奉献余热。

“我在写诗。”秋生小声回答。

“写什么诗?”杨老师步步紧逼。

“我念给您听。”秋生站起来,真的念起诗句来。

我以为把我的一切都告诉你

我对爱情就没了遗憾

我渴望你热情的眸子

给予我忧郁的灵魂以慰藉

……

“啪”,杨老师拽过秋生的本子狠狠地摔倒讲台上,“砰砰”,“砰砰”,杨老师使劲地拍打着讲台,两眼冒火,脸颊通红。

“你,你,你竟然目无尊长,在我的课堂上写诗,爱啊,爱啊的,什么学生。商城有个黄秋生,商城有个柳秋生,人家柳秋生考上人民大学的研究生,你呢,你竟然在课堂上写什么烂诗,没出息的东西。……”杨老师的训斥如滔滔江水,一泻而下。教室里静极了,我似乎听到了自己胸腔里的心跳声。这下秋生惹祸了!

“哐当”,杨老师摔门而去,只留下秋生和班里其他同学。我们都愣住了,一时不知所措。班里更寂静了,啾啾,啾啾,窗外小鸟的鸣叫声那么真切的传入耳畔。悄悄地抬起头来,看见秋生趴在课桌上,身子不停地颤抖,不一会儿,我听到了他的抽泣声。

那晚,放学回到寝室,听到相邻班的同学说,杨老师在我们那个级段的八个班依次宣扬了秋生在他的课堂上写诗的事情,末尾总是那句“商城有个黄秋生,商城有个柳秋生,柳秋生考上了人民大学的研究生,黄秋生在课堂上写什么爱啊爱啊的烂诗。”唉,这下秋生麻烦大了,我在心里想。

从那以后,秋生上课总是头低着,似乎要低到尘埃里,也听不见他的声音了。课下,我找寻他,想跟他谈谈,他好像有意躲着我。听他寝室的同学说,他大多时候去图书室或者教室下面的后湖那里。等我找到那儿,他已经走了。

周六的晚上、周日的早晨,我去他的寝室找他,想约他一起出来散步。他总是说书没有看完,或者说没心情。我看他的身体一天天地瘦下去,两道浓眉投下阴影,眼窝凹陷得很深,看上去有点怕人。约他去学校饭堂吃饭,他的饭量减少很多。

就要毕业了,班里的同学忙着迎接毕业考试,我也忙着复习。很少去找秋生了,他寝室的同学说,这段时间,秋生有点不正常,简直就是神经质,常常和同寝室的人吵嘴打架。在教室里见了他,我劝说他几句,让他将精力放在毕业考试上。秋生微微点头。

一直坚持到毕业考试,秋生没有与谁发生冲突,我们顺利毕了业。

那年秋天,我拿着教育局的一纸派遣令回家乡的一所片中报到,没想到秋生也来报到。

“唉,家里没人,落难到这穷乡僻壤里。”秋生说。

“啊,真有缘份,学生时代在一起求学三年,这工作了,还能相聚在这所学校。”我说。

“你说,这是不是我们前世修来的福分啊?”秋生说。

经学校研究,我代初一一个班语文课兼班主任,秋生代初三两个班化学课兼一个班的体育。

刚入职,我只想把工作做好,每天早读,正课,夜自习,查寝;备课、批改作业、书写教学反思,忙得不亦乐乎。周末,还要回家帮助父母忙田地里的活。顾不上找秋生聊天了,只知道他每周末回家帮母亲干活。

秋生工作很积极,配合校领导组织学生打扫学校卫生、检查全校学生就寝,星期天还去困难学生家家访。他做的这些校长都看在眼里,在全体教师会上表扬他,让大家向他学习,学习他全身心扑在工作上。

那天,刚下了一场小雨,天阴沉沉的。我班的学生跟我说:“老师,您出去看看,那个体育老师带初三同学在操场打篮球,他正和学生打得不可开交。”我不相信秋生成这样的人,赶忙去操场看看究竟。来到操场,秋生正和他的学生扭成一团,我跑过去,将秋生拉到一边,“你看,你还像个老师吗?你这样跟学生没大没小,怎能行呢?”秋生见了我,什么也没说,气呼呼地宣布下课。

好久没有和秋生交流了,听人说,秋生追求一个女孩子,人家拒绝了他。我不知道在秋生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天,我也没和秋生细谈。没想到秋生和学生打架的事还没消停,紧接着又发生一件事。

“哈哈,老师的光头真好看,可以当电灯泡了。”循着声音看去,秋生正站在校园最后一排土坯房门口的石条台阶上,两手抱在胸前,正朝学生嬉笑。

“同学们,我的光头很有范,你们想摸摸吗?”话音刚落,真有几个半大小子去摸他的光头。

“秋生,有这样作践自己吗?你还能做老师吗?”我一把拉过秋生,回头对学生说:“同学们,都去教室学习吧,别在这儿胡闹了。”学生们一哄而散,秋生随我到了我的房间。

“秋生,你为什么剃光头?为什么在课堂上让学生对你无礼?”我瞪着眼看着秋生。

“我喜欢的那个女孩儿不理我了,我找不到媳妇了。我妈说,家里穷,以后就找个农村女孩儿过日子吧。我不甘心,我宁愿去庙里当和尚也不愿娶没有文化的农村女孩儿。我就去剃个光头,老同学,你别看不起我。”

“我没有看不起你,是你不把自己当人待。以后,再也不要这样了。”

“好的,我不那样了,我改。”

说归说,有一天,秋生上化学课,课堂闹哄哄的,如菜市场般,正好被巡视的教务主任看见。课后教务主任找他训话,他竟然和主任顶撞起来。

秋生的事情,很快被校长知道了,他在全体教师会上狠狠批评他,说他不守规矩,说他教坏学生。

第二年秋天,教育辅导站站长实行校长聘任制。全乡(4所初中初中、20个村小)校长,没有一个校长愿意聘任秋生。

又到了秋天开学季,我又投入了紧张的教学任务中去。备课、上课、早读、晚自习,忙得不可开交。只是每到周末,我就想起秋生,也不知他回到县城没有,他在那边找到接受他的学校吗。

星期天,正赶上逢集,母亲让我上集市给她买镰刀、草帽。秋收时节,该割稻子了。走到父亲的建筑工地,我停了一下,想看看父亲怎么盖房子。

“哈哈,你这个大学生,怎么跟我们泥腿子在一起干活,这多掉价啊。”循着声音看去,秋生正提着灰桶,等待一个女人给他上水泥浆,他的脸涨得通红。我赶紧躲到一个角落,不让秋生看到我。

“听说,你是城里人吧,咋跑到我们这山旮旯来了?”另一个男人说。

秋生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我,我,我不是不想回家嘛。”秋生嗫嚅着。秋生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他被解聘的事一定瞒着他老母亲。

“唉,你啊,文不能文,舞不能舞,让你提个灰桶,半天提不过来,是要踩死路上的蚂蚁啊。”砌墙的师傅说。

“我,我不是才干这活嘛。时间长了,我就……”秋生很难为情地说。

“你就怎么啦?你能搬走驼峰山吧。”砌墙师傅轻蔑地说。

“你们,你们有什么了不起的,这样欺负人没好下场的。”秋生为自己辩解,他的脸涨得通红了,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走到卖镰刀的店铺那儿,买了镰刀和草帽就匆匆回家了。

中午,父亲回来了,我问到秋生的情况。

“秋生这孩子,怎么变成这样了。记得那年到我家来,很勤快,对人很礼貌。现在在我的建筑地干活,干什么都挑三拣四,说话不中听,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动不动和人家杠起来,让我左右为难。要不是想到他和你是同学,我才不接收他呢。他家寡妇娘儿几个,也够可怜的。他妈好不容易盼着他师范毕业,能挣钱养家了。你说这他一解聘,他家怎么过啊。”父亲说。

“唉,他是不敢回家跟他妈说解聘的事,他这样下去也不是事,总有一天,他妈会知道的。以前住在学校,也不知他现在住在哪儿?”我说。

“孩子,咱们管不了那么多了,咱们也救不了他。这个社会处处起能人,处处起勤人。他一不能干,二不勤劳。他要是老不改,我也不能用他了。”父亲无奈地说,接着一声叹息。

深秋的一个星期天,父亲说,秋生几天没去他的建筑工地,可能回家了。我心里暗暗为他祈祷,但愿他进城能找到适合他干的工作,来年能找到学校继续教书。

冬日的一天,下了早读,天雾蒙蒙的。到食堂吃过早饭,回到住室,我看到课桌上放着一封信,是秋生寄来的的,拆开信,才知道秋生去南方一家公司打工了,他说他现在要抓住机遇好好干,争取得到领导的赏识。

读了秋生的书信,我心里吁了长长一口气,秋生终于迈开了一大步了。

春天了,我又收到了秋生的一封信,信上说他离开了那家公司,应聘到一家文学杂志做诗歌编辑。我知道秋生这么多年,一直追求文学梦,无论处于怎样的困境,他都没有放弃创作诗歌。放下秋生的来信,我心里莫名的高兴。走出学校外面,桃花红杏花白,田里的青蛙呱呱叫着,春天到了,属于秋生的春天也来了!

2020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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