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嵩山记（一）

中岳嵩山之名，古今誉之。正逢佳节，余得以片刻闲暇，遂往之。

早出郑州，借道杜少陵之乡巩义，午后至嵩山之南，嵩阳登封。

至登封，因旅途劳顿，夜宿民居，修养生息。次日，晨起购物，简单饮食，欲往嵩山。

后因居所屋主得知，嵩山主脉有二，一曰太室，二曰少室。少林寺于少室山底，游玩者众；嵩阳书院于太室山底，游玩者稀。

力不足者，一日之内，二者可游其一。余深感心有余而力不足，便择少室而上。屋主得知，托人送余前往一地，既避少林客，又游少室山。余许之，遂往。

至地，曰三皇寨，属少室，景甚美。苍翠林聚，峰峦从中出，连绵成山，不负盛名。

购票欲往，见待车者众，便驱步前行。行约三四里，至路转处，见游者众，便随之。

又行百米，众人竟舍路入山，欲行捷径。余以为有领路者，又见队伍老少皆俱，遂亦往。

进之，见一小路，逶迤而上，上有牛蹄足印，数目甚众。余以为此路游者常行，又见其余众人不退反进，心安之，又行。

由林间小路渐行渐远，至一林间缓坡处，领路者统筹游者，预估二十八人，组为一队。实则三十三人。此五人者，余，一父子，二女，皆不在计划中。

见队伍多五人，惊讶无言，后默许之。父子问之，知此路艰辛异常，常人难登。余以为此行即入三皇寨，觉无妨，遂行。后来知此行二十八人欲去白道峰白道洞，但余既不知前路，亦不知回路，十分难堪。

有人见余五人难处，遂言前方有岔路口三，可达少林寺，可通连天峰，亦可通三皇寨。余五人随队前进，便可达。见状，余五人无忧，便进渐之。

非常之路，有非常之景。林间路毕，见野泉流淌，幽绿泉底，清澈可见。沿泉上，见一小池，硕岩成盆，聚水成池，溢泉成声，清脆悦耳。舀泉净面，渴饮饿食，片刻后行。

行百米，过傍山小路，隐没密林，穿草甸碎石，遂至一地。潺潺弱泉，借石取道，浮流其上，几尺一洼，几洼一河。取石击池，荡漾惊涛，清凉异常。

渐行，余力不支，查阅地图，见离一地近，曰将军庙，便以为不久将至，重回大道，指日可待也。

骤然，游者步缓，踟蹰不行。前观之，见一景观，两石侧壁，中有平石，前过流泉，后不见路。此时，二女力不支，自不量力，遂退去。

余虽力弱，但游山兴致未减，便克难而上。父子亦遂往。过石门后，怪石成滩，攒聚成路，崎岖难行。余跃石而上，攀附岩壁，缓行之。

行愈深，路愈险。途有大石斜卧成路，此外无路，其余众人弓腰屈膝，如壁虎攀岩而上，迅之。余亦往，方知不宜。又行，见一石横卧众人前，上有波棱，极窄极高，宛如天梯。队中多人，执杖侧身，靠石而上。余一无杖，二无身手，惊惧跌落，便另寻路上。

路上听旁人言知，此行欲去白道洞。查阅地图，竟无此地！欲退之，前后无路不可行，且一人行深山巨谷中，危甚矣。

三皇三寨，有三皇殿于连天峰上，连天峰，少室山最高峰也，亦为嵩山最高峰也。因险峻异常，暂无路，仅有善游山者，可上。三寨，其三林也，余所行之地，既属三寨。

队又行又止，余前观之，见一悬崖，高数十丈，溪流垂瀑，泠泠作响。余正愁无路，竟有人已上之，居高临下，垂绳援友，后人可上。余不才，无力上，众人见之，穿绳束余，余狼狈而上。

余上玉皇沟后，视野陡开。漫步林间，虫鸣鸟语，林草复生，颇有古人登山之趣。

再行，路已过半，草林隐没，怪石丛生，嶙峋成阶，险峻非常。抓岩握壁，队宛岩蛇，匍匐而上。余初见如此险壁，不敢上，其余人见余如此，劝之。无可奈何，上之，险之，成之，后怕之。

至于后路，险峻不可语，重忆《蜀道难》！岩石不足，握树；林木不足，借草；山草不足，借友人之力。既已到此境，人人皆游友，众众皆山客。

此时，途上已无泥，目及皆为岩，平地已难寻，乱木缝间生。余备包而行，汗浸衣衫，渴饮水，已无水。攀岩阶而上，愈进愈难，先爬坡，后登涯，两足并一足，四肢皆有用。

至一极险处，为一绝壁，似长廊，先从正前悬崖登三四丈，后侧身靠崖壁再行数十尺。至此，恐惧已无用，命数皆足下。余靠岩壁上，四肢僵硬，惊惧万分，无力前进。后有人见余如此失态，拽余衣衫，并号前人协助，万般手段，方让余过此绝壁。余心存侥幸，感激万分，若无友人助，恐早已跌落深渊，不可寻觅尸骨。

至此，惊险之路已过，进一稍缓处，林木重现，郁郁葱葱，望之动人。再前进数十米，有一石缝，张裂成洞，洞中落叶堆积，可藏数人，白道洞就在其上不足百米处。

但此刻，余已无力再进，另一父子与余相似，遂留之洞中歇息。其余人沿石缝一侧攀上，岩壁数丈，如履平地，敏捷似猿，矫健如豹，真为登山客也！

至此，余便与父子三人留在此地，歇息手脚，抚慰心绪，合影留恋，等另二十八人事毕接引，遂下山去。

此时余观高山之景，已不敢妄动。看之，见山脚镇路，依稀可见。目光穿林木而过，见群峰连聚，挺立成脉。矮峰者，已与余齐平，高峰者，尚在头顶不远。听之，有山风穿林叶声，阵阵回旋，浩荡异常。此时山中，仿佛仅有余，父子三人而已。

但是由路上见闻知，此时山中，尚有登山客无数。且路途上，见一人指引，曰顶峰有客。望之，真如所言，峰顶三人，如磐如岩，矗立绝顶，欲往天去，真可谓英雄也！

深入山中，方知嵩山之美。深入山中，方知登山不易。余本非登山之客，能遇此行此景，已十分难得，不由得感慨万千，心潮澎湃。

此行事多，难以片语释之。至于后续发生之事，择日再叙，请见游嵩山记篇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