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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凡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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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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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里的影子

文/魏凡弟

岁月离歌三年,今昔不见容颜。

梦里泪花似雨,愿你同比戏影。

戏曲是中国的精髓,但秦腔是我们西北的一大亮点。

从小被戏曲熏陶的我,可谓对它是情有独钟,戏里的人生百态,千种风情,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在我幼小的心灵深处早已根植下了一颗滋生在黑暗里的种子,任它生根发芽。

顾名思义,我爱秦腔,不但爱,而且爱的深沉,爱到了骨髓里,甚至曾几度用它来消遣我内心的苍凉和烦杂情绪。

它似一包香烟,让我染上了瘾,以致于我的灵魂也在为它而演绎;它似一颗甜糖,让我吞入胃里,从嘴甜到心尖发痒到尽头;它似一根银发,不拔是一种多余,拔掉便是疼在肉里的根刺。

它——秦腔,让我缓解心扉对思念的一种诠释,此时此刻,我想起了她曾经和他带我们看戏的一幕幕。

西北甘肃的风俗习惯,传统习俗特别多,在我们甘肃,如果问起秦腔,除了那些小孩以外,没有人不知道的,尤其是我们哪儿的老人。

每到逢年过节,看戏对我们哪里的人来说就是一种天论之乐,每年的四月八日,五月五日,中秋节,重阳节,过年就更不用说了,每到这时,各村的村支书会到每家每户收钱,然后请县里或者更好一点的剧团来给父老乡亲们唱戏,迎神灵,祈求平安,祈福祷告。

如果随便问及那个人,让他(她)说一两段经典戏曲,没有人几乎说不上来的,比如朗朗上口,家喻户晓的《窦娥冤》、《游西湖》、《劈山救母》、《下河东》、《铡美案》、《华亭相会》、《三娘教子》、《打虎上山》……太多太多,就其中的一个能在一年当中轮回演好几遍,真的是白看不厌。

它是我们人与人之间沟通的一条纽带,丰富了世间的冷暖人生。

说到了戏曲,接下来就是看戏的环节了,只要是唱戏的地,就几乎没有观众冷场的。

除过刮风下雨天,尤其是我们的爷爷奶奶那一辈儿,他们吃完饭早早的结伴去戏唱占座,说到占座还有一个忌讳,就是不能占到最前面,听老人说,最前面的位置,一是不方便看戏,二是不吉利,尽量不要去占最前面的位置,所以占座的长辈们一般会选在中间的位置,人人都会拿一个小凳,穿上大衣,戴上帽子,戴上手套,再让孙子儿女们称上一二两瓜子或麻子嗑,然后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老人们会边看边聊,有的人会看全身贯注的看,眼睛都不带眨一眼,生怕错过最精彩的一瞬。说到聚精会神,我就想起了爷爷奶奶带我们看戏的那些画面。

我爷爷是秦腔的忠诚粉丝,曾经在他年轻力壮的时候,也为了戏曲奋不顾身,爷爷在70年代时也登台演出,由于他的嗓音,爷爷唱女声,在我儿时的记忆里听的最多的就属爷爷唱戏的声音了,我的家里面爷爷买了好多碟片,我记得他每次到集市赶集的时候都会买一盘碟片回来,他都不舍得给我们买好吃的,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买碟片带到家,然后会在家里播放,我们几个也会跟着爷爷一起看,奶奶会给我们早早的做好饭菜,似乎看戏成为了我们童年时期一件不可不穿的衣服一样,一直伴随着我度过了整个童年。

爷爷是秦腔爱好者,更是最会唱秦腔的人,奶奶更是不例外,我们当时在一个镇里上学,因为离家有一段距离,所以爷爷奶奶只有到镇里唱戏的时候才会有机会来看我们几个孙子,其余时间都是我们自个独立生活,让我记忆犹新的是戏场里等待的煎熬。

戏场里每次唱的并不是我钟爱的片段,我不太喜欢看男人唱的那些戏,比如《下河东》、《杨门虎将》……

不单是我一人不喜欢,他们几个也不喜欢,因为我们几个是跟着爷爷奶奶挤在人群里的,坐在最中间,左邻右舍都是一些看得很认真的观众,我们实在不好意思挤出去,也实在挤不出去。

无奈只好坐在原地老老实实的等着爷爷奶奶把戏看完,等待不说,让我们几个最难熬最难以忍受的就是疲倦打瞌睡了,戏场里面不能随心所欲的想睡就睡,因为爷爷奶奶福气大,孙子又多,所以自然而然他们会偏爱最小的啦,爷爷又不喜欢我们几个打扰他的看戏,所以我们几个只好给奶奶诉苦啦,但爷爷不发声,奶奶也没有权利带我们几个离开,而且实在挤不出去,于是我们几个就一个坐在一个的脚上抱着头呼呼大睡,时不时的一阵冷风会刺痛你身上不多的那么一丝余温,弟弟会栽在奶奶怀里半睡半醒,昏昏欲睡的感觉着实叫人哭叫不得,迷迷糊糊的会有戏声伴随,然后昏昏沉沉,时不时的问爷爷奶奶还有多久戏就唱完了,隐隐约约只听见他们说还有:“一会儿,一会儿就唱完,快流,快流,你们不要着急,先睡着,戏马上要唱完流,唱完流,就回家。”每每听到这,我们就会心头一阵喜,因为太困了,特想睡觉。

但是时间滴滴答答不知过了多久,我们摇摇晃晃不知多少回,在拥拥挤挤的人群里演绎着真实的不能再真实的一幕幕。

一分、三分、半小时、一个小时,突然被旁边的吵闹声惊醒,奶奶还在接二连三的叫弟弟赶紧醒来,眼前的一切告诉我们,戏已经唱完了,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于是在昏昏欲睡的状态下我们几个被爷爷奶奶缓缓慢慢的带回家,从戏场到家的那段距离在唱完戏散场的那刻钟似乎变得格外的狭长,怎么走也走不完。

头顶上是一轮圆圆的皓月,荡漾在半空中,月儿羞羞答答的似乎在告诉人们:“你们睡的好晚吆,嘻嘻”。

眼睛半睁半闭着,身子好似喝了醉酒一般摇晃不定,脑子似被打了一棒似得,特别沉重。“啪”,奶奶打开了房门,我们猴一般跑到床上,倒头就睡,衣服也不脱,直到第二天的早上,似乎这样的时刻是最幸福不过的了。

第二天还要被奶奶叫醒,因为我们要上学,奶奶特别疼爱我们几个孙子,早上为了不让我们饿肚子,她五点起来就给我们几个熬汤做早饭,中午回来会给我们几个做我们最喜欢吃的长面,因为学校离家远,我们不常回家,每次回家后与爷爷奶奶告别,常常会听到奶奶哭泣的声音,经常会看见她眼角红润的瞬间,我们几个心头酸酸的,在那时,或许岁月早已让我们读懂了“离别”的味道。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就是生死离别。

如今六十多岁的奶奶已经离开我们有三年了,爷爷还健在,曾经好多次,我会在梦里梦见和奶奶相见,梦里的她似乎年轻了许多,梦里的她似乎疏远了我们的记忆;梦里的她常常被我紧紧的抱着……

她因为车祸离开我们的那个画面依稀清晰;她疼爱我们的点点滴滴依然荡存着;回到家被她亲吻的余热还在继续着;只是,我们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听不见她呼唤我们的声音,触摸不到她逗我们玩的那双粗糙充满爱的手了。

如果放弃一切,只要能换来不会离开的人,那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也是值得的。

但是,生命之久,人间烟火,只要是人,就得遵从大自然的规律,回归自然,回归大地,这似乎是每一个人的使命。

我曾几度为你深深祈祷,也为你偷偷抹泪,时光荏苒,如今我已展翅飞翔,可是你的影子依然为我铺平了爱的大道,永不磨灭。

岁月静好,天堂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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