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敏桢
爷之所以称为爷是有原因的。
爷才高八斗,是政府机关的笔杆子,五十有余。在村中家族同辈排行九,早些年家族中已有孙辈称之为“公"了,但是爷对“公"这个称呼不太乐意。众所周知,公往往很容易让读书人联想到古时候被奄割过生殖器官服侍皇帝的太监,那些太监就是被称为“公公“的。在农村子孙对祖父称呼公公是再恰当不过的,可对于读过许多书的爷来说却犯了大忌。况且“九”拼音跟“酒”相同,“九"跟“狗"粤语谐音,无论是“酒公"还是“狗公”都不雅,况且爷烟酒不沾。
爷每天下班回家喜欢通过K歌消遣,排除工作一天后的疲惫,焕发精神。爷唱歌本领十分了得,天生一副好嗓子,嗓音雄浑,唱起歌来余音绕梁,左邻右舍的人听了都说唱得跟电视一样!为此,爷虽然表面谦逊,心里不免沾沾自喜。
爷一向戴着眼镜,衣冠楚楚,一副温文儒雅的样子。爷的妻其貌不扬,不修边幅,相貌、衣着、举止言谈跟爷相当不登对。一次当爷的妻子随爷去赴宴,跟他人聊天分不清手机K歌评分最高等级为3个sss还是4个sss的时候,回到家爷忍无可忍地对妻怒吼:"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山里人,丢人现眼!"面对爷不留情面的怒吼,爷的妻不服气,再不堪她也曾是乡村小学的代课老师,也有自尊的。妻二话不说,戴上耳机,狠着劲对着手机K歌,专挑爷发表的打擂台,不出两三天便把爷打得满地找牙。
爷喜欢文字创作,他的妻子也喜欢文学创作,所不同的是爷在机关单位,所创作的小说、散文紧跟时代步伐,政治觉悟高,洋洋洒洒数千字常常轻轻松松便能在当地内部刊物刊登。而爷的妻子所创作的往往是有感而发,专挑最温暖心灵的人事物写,但是由于爷的妻所创作的不符合当地内部刊物随时势的需要,即使她的三五行小诗要得到发表也难乎其难。因此在家里,爷理所当然地以文学王国中的国王自居,把妻子当作蚁民,客气时只是骨子里藐视妻子这个蚁民,不客气时对妻子这个蚁民毫不留情地践踏!
爷的妻不服气,便把创作的小说、诗歌、散文、随笔塞进信封投稿全国各省级市级的报刊杂志,过了一年半载,这些小说、诗歌、散文、随笔发表了的报样被塞进了信封,如雪花般寄到了爷的单位(因为爷的妻没有固定的工作的单位,为了方便,爷的妻投稿时邮寄地址写了爷的单位)。
爷回想起妻子让他点点滴滴不愉快的往事,看到妻子在他的激将下(爷把以前对妻子过激的言语美其名为激将)如今让他脸面有光的累累战绩,喜不自胜,佯装捊胡子(根本没有胡子)的样子,心满意足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