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敏桢
没上学前,我是在家族各位祖父辈的呵护下长大的,上小学后,为了能继续感受到家族祖父辈的温暖,每天放学后,上学前,我便到祖屋玩耍。
祖屋离学校比较近,在祖居能听见未上课前,校园里孩子们的吵闹和投篮球声,即使上课的钟声响了,再从祖屋撒腿跑去,还来得及。
祖屋真阔啊,阔得能撑起我童年记忆的一片天!
祖屋的房前屋后都有宽阔的庭院,前院是宽阔而平坦的由沙石和黄土泥夯实的硬化地,十分干净,可以许多晒玉米、稻谷等;后院种有几棵高大的枝繁叶茂的枣树,墙角种有低矮的粽叶等等。
前后庭院以及房屋的四周有沙石跟黄泥土夯实,筑起两三米高的围墙,给人足够的安全感。
祖屋坐西向东,是分别有四房一厅前后由两个厨房相连的二进青砖瓦房。两个厨房分别有两个门口,靠近主屋祭祖厅堂旁门各有一个,通往前屋走廊有一个。从厨房走出祭祖的厅堂或从厨房走出走廊走进前屋的房间十分方便。前后两房和厨房两两相隔的中间是天井。
祖屋应该已有多年的历史,低矮的墙角,那些被岁月的风雨侵蚀,消磨得已深凹的青砖上面,密密麻麻地铺满一些细小如霜的墙硝。
祖屋住着大祖母一家和四祖母。大祖母有个孙女名叫雪莲,比我小三四岁,三祖父的孙女小英跟我同龄,小时候我们姐妹仨常形影不离地一块玩耍,自然而然地每天放学后,上学前,我便和小英到这祖屋跟雪莲玩。
儿时的我们姐妹仨都很善静、乖巧、懂事,不像别的小女孩那样喜欢舞棍弄棒,打打闹闹或到处惹事生非,所以即使祖屋的院子很宽,可以蹦跳跑步,可是我们姐妹仨没有一次在院子中狂奔乱喊乱叫,所以在祖屋从来没有祖父辈给过我们不好的脸色。
在前院的外墙,我们常常用木片把墙上青砖凹陷处那洁白的墙硝刮下来,接到手掌上的纸,然后划燃火柴,去点墙硝,期待墙硝像鞭炮一样燃烧,虽然墙硝没有一次如期燃烧发出鞭炮的响声,但我们还是乐滋滋的。
不玩墙硝的时候,我和小英便跟着雪莲安静地路过肃穆的祭祖厅堂门口,溜跶到祖屋的各个房间,浏览每间房的布置,摸摸房间里的床,看看房间里梳妆台上的木梳,照一照镜子,透过五叔(雪莲的父亲)房间的窗看看外面的芭蕉树。
更多的时候,我们在祖屋前厅坐着闲聊或读读书,看看报。记得,当时我最欢看《儿童文学》。《儿童文学》其中有一个故事给我留下最深刻的印象:一天夜里,一个男孩的父母不在家,狼外婆来了,男孩便跑到屋内装满南瓜的高处,把南瓜往下推,让南瓜砸到狼外婆的身上······故事中男孩的机智勇敢给我无穷力量的同时,也在我心中撒下了文学的种子!
当我们读书看报的时候,四祖母总是站在她厨房的门前默然地,微笑着看我们,那慈祥的目光穿过天井,丝丝缕缕地传到身上,抵达我的心里,让我的整个身心暖洋洋; 大祖母总陪伴在我们身旁,给我们看看先祖的遗照,跟我们说说先祖的奇闻轶事。
传闻大祖父身材高大矫健,功夫十分了得,右手一拍膝盖便能从低矮的晒谷场上跃身到晒谷场旁边四五米高的围墙。有这样的先祖,我十分自豪!也常常为未曾一睹大祖父的尊容而遗憾。
大祖母对人十分热情,对家族里的每个人都关怀备至,嘘寒问暖,如果用一朵花比喻大祖母,勿忘我是最恰当的。大祖母还像一首歌的歌词写的那样,温暖得像冬天里的一把火,能燃烧整个沙漠; 四祖母十分慈祥,说话细声细气,隐忍善良,如果用一朵花比喻四祖母,康乃馨是最好不过的。四祖母还像一首诗写的那样:你来与不来,我的爱就在这,默然地等待,寂然关怀。
如果说祖屋曾经是我上学时的避风港,那么大祖母与四祖母就是避风港里的守候人。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与群分”,回想起当年在祖屋,从大祖母·四祖母感受到的温暖,我常常想,大祖父·四祖父又该是怎样的和蔼可亲?
有人说 仰望祖屋的时候,思绪便会穿越时空,追索先祖的足迹,祖屋是先祖连接后代儿孙的载体。我的追忆里有祖屋和大祖母·四祖母爱的载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去年我竟然在梦里见到大祖父和四祖父了。梦中,在祖屋幽暗的祭祖厅堂,他俩对我亲切地微笑,那种只有亲人与亲人之间才显露出的亲切微笑,让我十分感动。
有一电影情节这样描述:先祖在阴间到了一定的期限,如果在世的亲人忘了他的容貌,那先祖就过不了奈何桥,便融化为水。
如果真如电影的情节所说,我写这些文字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想告诉大祖父·四祖父,我记得你们了,你俩的面型跟我的祖父那样神似!你们放心吧,你们永远活在后代儿孙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