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敏桢
夏天,能穿上凉鞋,大概是我五六岁的时候。那时候的我特别喜爱跟母亲嫁到同村的五姨娘出生才1个多月的儿子。第一次穿上新凉鞋的那天,去五姨娘家的上坡路上,我一边走,一边回头显摆脚上穿的新凉鞋,以获得走在我身后的姨娘家公的赞叹!
冬天,脚上穿着鞋却没有袜子,感觉寒风刺骨,欲哭无泪的疼痛,大概是我十多岁,跟父母上山打柴的时候;正月手中揣着四十多块钱,在一个偏僻山区小镇要买一双波鞋,鞋店里的鞋却断码,我只好买一双小一码,穿起来如刺哽喉的不舒服,是我嫁给孩子的爸第一年的时候。
再次感受到双脚刺骨般的寒冷,是前几天回丈夫老家祭拜先祖的时候。前几天的天气,如同寒冬腊月,不但寒冷,而且或大雨倾盆或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有一天,泥泞不堪的路,只有穿水鞋才能走过去,穿别的鞋只能深陷其中,根本无法通过。我、孩子的爸以及女儿当时没有穿水鞋,只好绕道走,绕道走时鞋不至于深陷泥土中拔不出来,但还是难免从鞋跟到鞋面粘满了泥巴,并且雨水渗透鞋袜,裤脚。那透心的冷啊,直从双脚抵达肺俯!
原以为第二天登高山大岭祭祖,不至于弄湿鞋袜,岂料第二天体验到的寒冷比前一天有过之而无不及。到山脚,下车后,便看到“水漫金山”似的流水哗啦啦地沿路从上而下往低处流,不得不趟水而过,穿着运动鞋的脚刚举步踏进满是水的路上,水刹那间就渗透鞋袜,透心的寒冷让人直打颤!更可恶的是整天下雨,即使穿着雨衣,打着雨伞,雨水还随风无孔不入,上下衣服免不了湿,当时的冷现在想起还感觉不寒而栗。堂弟媳当天也穿着雨衣,但她的衣服好快就被雨水打湿,转到第二座山祭拜另一祖坟的时候,她打了退堂鼓。而我跟孩子的爸比弟媳还早上山一两个小时,比她感受了被雨淋湿一两个小时的寒冷!所不同的是,辗转祭拜第二座山的先祖前,我跟孩子的爸上街买了水鞋,换上了带去的干袜子。
祭祖结束后,我把一家三口那几天穿过的十来双鞋摆到院子里,美其名曰:给鞋颁发勋章!并拍照片上传到家人群。远在广州上班的儿媳了解我曾经受的苦寒之心,一而再地要给我买双鞋。我既不想添儿媳的麻烦,也不想买到不合适的鞋遭受那难言之苦,婉拒了她的好意。可是孝顺心切的儿媳还是辗转跟女儿微信商量执意给我买双鞋。女儿拿着手机,让我看看儿媳计划给我买的鞋的图片,并随口说:“买吧,又不贵!”。"多少钱?”我问。"三百多。"女儿答。“三百多,还不贵?!”我既惊讶,又感叹不已。三百多,相当于二十多年前我当代课老师两个月,孩子的爸在镇政府上班一个月的工资了,对于曾经历尽苦难,才领到低微薪酬的我们来说几百块钱一双的鞋,实在是难以承担的重了。但是孩子们的一番好意,不好再推却,我欣然接受。女儿几次三番地征求我穿鞋的码数,并表态如果不合适再换,正好她在家,很方便。
好一个"方便”,这个“方便”的背后来自聪明能干贤惠的儿媳,懂事的儿女,更来自科技的迅速发展,社会日新月异,国家的繁荣富强!儿媳买的鞋将是我吃尽苦头,品尝到如儿时穿上新鞋一样的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