蜕变连载

三、邂逅爷爷

清源镇，原清源县，位于山西太行山深处，在崇山峻岭中有块不大的盆地，三面环山，早晨太阳从东面山嘴冒出来，人们叫它太阳山；北面山连绵不断，一行行梯田如台阶般自下而上，称作“天梯山”；西面山势险峻，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名曰：青峰岭；南面山势稍微低平，也是山城的出入口，从这些山岭间生出若干溪流，在此汇集成一条清澈、源源不断的河流，人们称作清源河，清源河穿过这块盆地，也就孕育了一个世外桃源—“清源城”。

        抗日战争时期日本鬼子闯进太行山深处的清源城，兵临城下，清源人同仇敌忾，无论贫富贵贱，没有一个当汉奸，他们将能打包带走的大小不留，不能带走的就地烧毁，忍痛割爱将清源县城自毁成为一片灰烬，妇女儿童、老弱病残的人们都躲进深山分散居住，留下年轻力壮的男人和八路军部队并肩打鬼子，狗蛋儿的爷爷就是当时地方抗日民兵连长，由于英勇无畏，战功赫赫，还曾受过左权首长的亲切接见。

日本鬼子兴师动众的开进了这座空城，四面山高路陡，时不时还会遇到八路军游击队的袭击，鬼子几乎寸步难行，在没有兵援和补给的日本人，负隅顽抗不到一月就开始仓皇撤退，太行山游击队胜勇追穷寇，将进城的1000多鬼子消灭殆尽，为抗日战争取了伟大的胜利，据说毛老人家得知后曾说过：向清源人民致敬！

老天是善待勤劳和英雄人民的，在连绵不绝的大山深处，虽然到处悬崖峭壁，但也有梯田星落棋布的地方；虽然山高水冷，但四季分明，从未出现旱涝颗粒不收的年份，因此周边陕西、河南、河北等地逃难的人们也陆续过来开辟这片山地，因此根据不同地方而来的人人就命名了“陕西寨”、“河南岭”、“河北凹”等地名，人们操着不同的方言，混合着各自的风俗，在这里繁衍生息。

国家战略需要，三线建设开始，一些重要的军工厂也陆续搬进到大山的深处，那高高的围墙，夜隔出两个世界，里面是那些穿着整洁的工人和干部，生活在有学校、医院、供销社、邮局、电影院，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新时代里；墙外面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山上分散着歪歪斜斜的石头房子，依然过着煤油灯，烧火做饭，肩挑手提，人牛合作的农耕时代，两种生活方式也就注定着两个世界人的生活道路许命运轨迹。

狗蛋儿，将牛赶在北面阳坡上吃草，自己站在一个山包上看着山凹里围墙内的军工厂，五星红旗迎风飘扬，广播里放出高亢的革命歌曲，远远看到那骑着自行车穿制服上班的人们那般威风……自己无聊而又无奈的折了一支救命粮（红红的，酸甜，是一种野山果），找了一块茂密的毛草地仰面躺下，冬天和韵的阳光暖暖的洒在他脸上、身上、脚上，晒得他手何脚上的冻疮发痒，阳光很刺眼，他干脆将破草帽扣在脸上，漫不经心的嚼着救命粮，感觉这种日子平淡无味，百无聊赖，但又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呢？是不放牛攒钱让妈妈给自己娶个婆姨生娃呢，还是换个活法？唉，现实点的还是争取找个漂亮媳妇传宗接代……他就在这样做着白日梦，不知不觉中睡着了。突然有人喊着：牛跑到庄稼地了！他一机灵翻身坐起，远远看见一位老人牵着一头牛走过来，他认出这就是远近闻名的老革命家—爷爷，但是他没有勇气上去叫一声，因为自从母亲改嫁后，他们和爷爷几乎断了来往，爷爷有7个儿子，孙子孙女就20多个，也难怪爷爷记不起还有这个孙子了，他敬畏而激动的远远看着爷爷，木纳的站着。

老人把牵牛绳递给他，语重心长的说：孩子这么大了咋不上学呢，就放牛啊？

        狗蛋儿眼泪夺眶而出，哽咽着喊出：爷呀，俺是你的孙娃子，狗蛋娃子啊！

        老人一怔，认真看看眼前的孙子，他几乎记不起这个孙子长啥样子，但是血缘的关系，让一个爷爷的责任心油然而生，大声说：娃子走，回，俺的孙子不能不上校！

爷孙俩一前一后向学校走去，很是神气，狗蛋儿有种狐假虎威的感觉。在校长办公室里，爷爷粗鲁的笑骂校长：狗日得，俺是老革命，娃他爹就是当年为盖学校打石头开山被炸死的，盖学校为了啥？为了让娃儿们上校，而俺孙子却上不起校，这个没天理！你们无论如何要让他上学毕业……

校长诺诺的答应了，但是已经十三岁的狗蛋儿个子超过爷爷半头，黝黑的皮肤，一身黑布棉衣，一双妈妈手工黑布鞋，由于营养不良身材瘦高，恰似山里一根黑木炭！

        老师无奈地说：你就直接去六年级班吧，能学啥样就学啥样，我保证给你爷个面子发你一张小学肄业证，也利于打工或者当兵，狗蛋儿茫然不知所措的跟着老师走进了教室，从那天开始他如愿的上学了，也许明天太阳还真能从西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