蜕变连载

七、久别重逢

清源镇中学就在镇政府后面，呈封闭的长方形，分上下两排房子，上面是老师宿舍，下面是学生教室，晚上也兼做男生宿舍，西头是男女厕所，东面就是学校大门，大门东面两间是女生宿舍，右侧两间是学生伙房，大门外是一个大概500多平米的大操场。学校共有9个年级，师生总共有500来人，每天早上7点早自习，8点出早操，9点开始上课，这里是各村人才汇聚的地方，也都是家里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寄托希望的地方，清源进入这所学校开始了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生活，因为在他心中有个念想，就是要好好学习，等过了十八岁就去找她！

清源的数理化成绩和他的智商很大关系，虽然学校物理和化学实验室都没有，但是他总能凭着自己超常的记忆力和分析能力，将物理原理和化学反应式烂熟于心，同时他的自学能力也超强，甚至他在初二第一学期就把初中课程基本自学完成，学校曾派他参加沁园县文教局参加多次数理化竞赛，每次他都能轻松拿冠军，他的奖状在学校的光荣墙上占了主要版面，他也成为学校的骄傲，最让他自信的还是他有矫健的体魄，让他在篮球场上叱咤风云，每次篮球赛，他都会穿上那身体育老师送他的球衣和球鞋，背上有个大大的1号，每次他三步跨篮，干净利落，英俊潇洒，场下女生们欢呼雀跃，他从这里走出了自卑与纠结的阴影，成为一个阳光男孩儿。

最让师生们惊叹的是他办板报的能力，他的绘画水平不学自通，因为在他那些放牛的日子里，整天在石头和地上画着花草虫鱼，山水树木，所以有了一定的绘画基础，每年过年他们家的门画也都是他自己画的“秦琼，敬德”栩栩如生，并且邻居们的春联从腊月28开始就由他负责挥毫泼墨了，对上门求字的邻居们，母亲就如同他经纪人似的有求必应，她对能培养出这样一个儿子感到骄傲和自豪。

虽然他和安静不在一个学校，但是不久参加县里数学竞赛时他看到了安静，她和以前一样活泼可爱，就是头发留成两条粗黑的辫子，个子稍微长高了一点，随着青春发育期，走起路来有些仰首挺胸了。见到她远远的笑着，在她打发走身边女孩儿时，就跑过来递给他一块巧克力，拍了他一下肩膀说：清源现在很厉害呀！他挠挠头说：一般一般，全球第三！俩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不期而遇的相聚短暂而快乐。

初二那年，一个浓冬的晚上，他做完作业，缩着脖子，冒着寒风，踏着月色正准备赶回家去取粮食时，发现校门外远处一个人影儿，手里一闪一闪的亮着手电筒的光，他慢慢靠近，他惊呆了，竟然是穿着羽绒风衣的安静！头上的帽子边有毛绒绒的装饰，恰似《红楼梦》中的王熙凤般雍容华贵，她笑着说：我转学过来了，我爸妈随着工厂搬迁都去了榆次，我坚持留在清源上学，现在投奔你来了，以后多多关照。他激动的差点跳了起来，在他心里安静的位置和母亲一样神圣和伟大，从不敢有雷池半步的想法，他诺诺的答应着，满心欢喜，在茫茫夜色中，他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家跑，他感觉人生的幸福就是久别重逢的惊喜，好运来时，门板都挡不住啊。

清源作为班上的老大，学校的明星，他可以直接出入校长办公室，夜可以与班主任同吃同住了，在他的要求下，安静同学被安排在他们班，由于她视力不好，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张桌子放在了最前面，大家呼吁着，安静享受的成为焦点的座位，于是同学们都私下和他开玩笑：你那口子真漂亮！有时安静似乎也听见了，却充耳不闻，笑而不怒，这让清源很是尴尬，他不能让同学们亵渎他们纯洁的友谊！于是他就会把说闲话的同学悄悄叫到操场上修理一顿。

弹指一挥间，初中马上毕业，进入中考和高中考试了，现在有三条路：第一条快速跳龙门考中专，第二条是上高中争取上大学，第三条是出门打工快速致富。紧张而忙碌的中专考试结束后，清源就把自己那只小木箱用同学的自行车驮回家去了，因为他不在乎考试的结果如何，前面两条路都需要花钱，后面那条路比较现实，那个落后的家庭是需要回报和付出的，因为弟弟现在接替了他的老本行-当牛倌儿，他总不能因为自己再耽误了弟弟吧，于是他就什么都不想，至于那个安静，是他心中的圣女，不敢有一丝邪念，有那也是桃树底下猛杏儿的事——不可能有结果！还是回家当牛倌儿，发展畜牧业，也可能创出一条通天大道，想到这里，他又开始热情澎湃，豪情万丈！

山里的八月，太阳格外的毒辣，烤的玉米叶子发了白，晒的那石头烫的都能摊鸡蛋，热的那丛林里的知了撕心裂肺的叫着，让人烦躁，让人窒息，清源把牛赶在河滩上任他们在河道里相互追逐打架，他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看牛之间的博弈，他在想：人和牛一样，适者生存，一切都靠实力改变自己处境！

太阳刚刚偏西，他就慌忙赶着牛回家了，他感觉心慌慌的，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于是赶着牛一溜烟儿的回去了，惊得邻居们私下暗骂着：狗蛋儿哪根筋出问题了，这么早就把牛赶回家了？

回到家里，母亲正在堂屋里倒着一张红色的纸在认真的看着，母亲看他回来说：这是你一个叫安静的同学刚送过来的，说这是你的师专录取通知书。他接过来一看，是山西某师范学校录取通知书，他就问母亲：那女同学来咋没待会儿就走了，她没说啥？母亲用怪异的眼光和语气说：她等了你一上午，对了，她让我告诉你，中专这是最后一年，以后不招了，可能也不分配了，建议你还是去读高中，以后考大学，你行的，一定行的！母亲停顿了一会儿，又说：那妮子好清秀，走时她还说了，她没考上中专，她也不打算再读书了，家里让她回榆次长虹电子厂上班，她可能要走了，她还说一定要支持你读高中，如需要经济支持，她一定支持！多好的女娃娃啊！咱可不要伤了人家一片好心啊，她走时留了张纸条给你……

清源展开纸条，简单一句话：狗蛋儿，努力往前走，我一直记着那个约定！

母亲被安静的举动感染了，因为她比任何人更爱自己的儿子，也更希望他成才！于是不容他思考和决定，催着他去沁园一中读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