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儿患病十多年了,食管裂孔疝与肺间质改变,给他带来无尽的痛苦。
饭后经常出现胃食管返流,引发呛咳;肺部支气管咳喘不断,即使是爬几阶楼梯,也会呼哧带喘。
以往去过医院,总是给予保守治疗,药没少吃不见大效。
四年前到济宁附院去诊治,希望手术治疗食管裂孔疝。当时的胃肠科老主任说:我院规定,不给七十五岁以上的老人做手术。无奈之下,只能继续低质量的生存…
去年九月,老伴儿又一次提出手术治疗胃食管返流。我陪他又去了济宁附院胃肠科。科主任换成了一位充满活力的青年。
年轻的j主任接诊后:给老伴儿仔细查体,询问病情,倾听病人的诉求…他听老伴儿说希望手术解除痛时,j主任果断的说:我们可以联系省齐鲁医院的L教授,届时请他前来主刀,连同济宁这里的三位这种病的老人,都可以解除痛。
j主任说:术前需要做全面查体,以便做出评估,看看可否可以进行手术。
今年三月初,老伴儿在济宁附院住院三天,查体项目多达十余种。j主任看过查体结果以后说:联系L教授,择日手术。
春风送暖,梅花盛开,艳丽多姿,站立公路两傍,好似迎接踏青的人们。
正当万事俱备,只等L教授等专家到来之际,疫情从四面八方包围了济南。
j主任电话通知:乚教授不能离开济南,可以让患者前往齐鲁医院做手术。
三月十一日上午十时,我陪老伴儿由女儿驱车,送至齐鲁医院。找到了预订的酒店,放下行李便去排队挂号。
初次见面,L教授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年轻人。他是公派意大利留学海归。擅长食道裂孔疝等腹腔镜微创外科手术。
L教授(主任)的手术团队有十几位年轻有为的医生。其中的一位印象深刻:一脸浓密的络腮胡子小伙儿。
L教授翻阅着老伴儿的厚厚一摞各种影像资料,眉头渐渐锁起…
看过了资料,教授倾听了老伴儿口述病情,然后温和的说:你先去病房休息,我们要与有关科室会诊…
第二天是周末,我在病房外遇到了那位络腮胡子医生,他告诉我:你家老爺子的病情不容乐观。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团队里意见不一致,有人担心他过不了麻醉关;有人担心他不一定能下手术台…
我问他:L教授怎么说的?络腮胡子轻声道:教授担心,手术做完了,醒不过来,成了植物人…
我听了这些话,吓得六神无主,一身冷汗。
回到病房再问老伴儿:如果手术风险很大,你还想做吗?老伴儿坚定的点头说:我还是想做!我相信科学,相信医生。
普外三疝科的手术时间是每周一,三,五。老伴儿猜想:如果给他做手术,估计会排在周三
周一上午查房时,乚教授关切地询问老伴儿的心肺功能究竟怎么样?教授提醒老伴儿,不要久坐不动,要抓紧时间吹气球,锻炼心肺,增加肺活量。老伴儿口头答应了,但我了解他是个懒得动的典型。
在等待手术期间,老伴儿又经历了多项查体。其中为了B超拍摄得更清晰,必须喝一瓶无色液体。然而,做完B超,他便腹泻不止。我问医生,回答是有益无害。
手术前夕,L教授约我作了一次详细的术前谈话。乚教授将老伴儿病情的严重性;手术中不易避免的风险;如果遇到不测,可能产生的结局等等全部告知我。
乚教授强调说:你家老爺子病程长,裂孔疝特别大,胃已经提到了胸腔;内脏受到了胃的挤压;胃息肉多发,体弱多病,加之肚子特别大…单纯的食管裂孔疝手术只需二个小时以内,而老爺子的手术时间要长,光是肚子就得半小时之多。
古语道:听话听声,罗鼓听音。L教授的一番忠言相告,实属苦口婆心。我含泪听完,只有一声叹息:老伴儿几年前就希望手术解除痛苦,当年嫌他年龄超过了七十五岁;如今又或许因为他病情加重而不能做。唉…
我好似自言自语:真不知道怎么去跟他说,他满怀信心的来到齐鲁医院,以为可以如愿以偿。
我说到这里,乚教授插问了一句:他本人很想做这个手术吗?我回答说:几年来他收集了国内外很多这个病的信息,认为这是唯一可以解除他病痛的手术,满以为齐鲁医院能给他治好病…
听到这里,乚教授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说:既然这样,我回去再组织专家会诊,重新评估。
教授深沉的说:让麻醉科二个主任拿出手术方案;让呼吸科准备好术中用药,保证他的心肺功能完成手术。
教授又叮嘱我说:其他科室的主任可能会找家属谈话。
当天下午时间过得飞快。我接受了二位麻醉科主任的询问;又一次电话征求孩子们的意见:是否支持爸爸手术…
我回复L教授说:老伴儿相信科学,相信教授团队的医术,更相信他自己的意志力,我和孩子们都支持老伴儿,相信手术一定成功!
教授听完我的话,略显激动的说:今晚还要会诊,确定手术方案。
L教授转身走出谈话室,我望着他的背影,脚步是那样坚定。
我想:这注定是一场挑战,L教授与他的团队决心挑战不可能!决心要将老伴儿的手术做成功!
手术的前一天,老伴儿又做了心肺功能实验,几天来体力消耗很大。
明天就要去做手术了,那一夜我坐在老伴儿的病床边,心潮起伏毫无睡意。耳边响着团队里的一位医生形象的比喻:如果手术成功,那就是1;手术不成功便是0;术后醒不过来的可能性占一半;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这些话语,像一块大石头压在我的心上,我感觉无能为力。
L教授的团队接受了这个艰难的挑战,制订了应对术中各种风险的周密措施,优其是准备了应对他心肺功能差的术中用药。
麻醉科组织了精兵强将,针对他年老体弱,麻醉难度大的困难,採取了万无一失的措施…
经过短短几天周密细致的准备,经过多学科多次会诊,三月十六日早七点钟,老伴儿被推出了病房,推进了七楼廊道那头的手术室。
廊道两侧的长椅上,密密麻麻全是等候的家属。我和从青岛赶来的小女儿,站在家属等待区,盯着紧紧关闭的手术室大门…只是机械的看手錶,心中的煎熬难以回味。
八点半钟,一位护士从手术室走出来,她走到我面前说:签个字吧。我说:昨天下午签过了。她说:一般都是子女签,你年纪大…我说:还是我签吧。
签字以后,想像着手术开始,担心也开始了。心里默默的祀祷:老伴儿挺住!一定要平安归来!
手錶的时针走过了三个小时,等在手术室外面大厅里的人少了大半。又过了半小时,仍不见老伴儿出现。我几乎崩溃,两腿发软,站立不稳…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心里想:难道永别在当下吗?小女儿劝我:妈别急,咱们再等等。
时间过去三小时四十五分钟,手术室的大门打开了,急匆匆走出一个人来:身着手术服,脚穿拖鞋,他直奔向我,平静的说:老爺子的手术顺利成功,呼吸正常,生命体征平稳,放心吧!随即转身回了手术室。我朝着他的背影连连鞠躬,千恩万谢…
这是那天上午所有的手术中,唯一的一位主刀医生,跑出来报平安的!他的言外之意是:挑战成功!
又过了十多分钟,老伴儿被一群人簇拥着推出了手术室。家人也加入了推车行列,车后方是麻醉科女主任。我在车边看到老伴儿如同熟睡之中,面色正常,可见失血不多。
老伴儿被推进重症监护室(丨cu)等待苏醒。家属只可在走廊等消息。
下午三点半钟左右,护士喊着:老伴儿醒了!
老伴儿平安归来,这是挑战成功的结果!L教授及其团队冒着极大的风险,给年迈,体弱多病,病情复杂的老伴儿,在腹腔镜下,完成了看似不可能完成的手术。
我和孩子们都为挑战成功而激动不已!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种救人于危难之中的恩情。
当天下午便订制了一面锦旗,上而写着:“医者仁心,一生感激”八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第二天一早查房前夕,我将锦旗捧给L教授。他轻轻的打开,口罩下的眼角满是笑纹…乚教授拉着我,招呼他的队友们:过来,一起拍个照留念。
在lcu病房二天后,转到留观室。查房时,L教授不无感慨的说:那天给老爺子手术,可紧张呢!
我笑答:我们不害怕,我们全家深信医生们高超的医术,将一台看似困难的手术,顺利完成!挑战成功!
教授和他的团队医生都会心的笑了,这是医者仁心幸福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