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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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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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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月圆时

每天奔忙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竟忘了今是何时。在超市买菜时,蓦然发现超市里到处都是关于中秋的活动海报和大红的灯笼,算算日期,才发觉原来已到八月。不由得感叹岁月如梭,时光似箭,恍然间已快到了我人生的第三十个中秋节。

想起小时候,家里经济比较拮据,我家又有兄妹四人。平时都没有什么好吃的。只有在过年过节时,母亲才想办法给我们兄妹几个弄点零食或是肉类食品,解解馋。所以在我们幼小的心灵中,总盼望着节日早点到来。中秋节是我们最盼望的节日之一,因为在我们老家,除了春节,就属中秋节最隆重了。再困难的家庭,在中秋时都会杀只鸡,或者割点肉,月饼也是决不能少的。因为中秋是一家人团聚的日子。对所有的家庭来说,合家团圆是最幸福,最快乐的事。逢年过节妈妈是最忙的,但她也是最高兴的,没有什么比全家人团团圆圆在一起,共赏明月,共吃月饼更让她开心的。

中秋节的晚上,月亮格外的圆,常常是妈妈忙着做饭,爸爸在月下撕包谷,姐姐们在厨房帮着妈妈,哥哥帮着爸爸。我却和小伙伴们一起在村子里做游戏。儿时的我,像个假小子,总也不能像个女儿家,斯斯文文的走路、说话。偏爱和那些男孩儿一起玩,下河捉鱼,上山打野鸡,比赛爬竹子,……。而在中秋月圆时,更是我们游乐的好时光。因我小时,家乡的电刚刚供应,时断时续,常常是天黑了好久才送电,而不到早上,又断电了。所以有月光的晚上,我们是不肯早睡的。尤其在中秋之夜,皎洁的月光分外的明亮。把大地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却又给大地罩了一层薄薄的面纱,这种如梦如幻的情境真让人陶醉啊!

我和小伙伴们便在月光如洗的夜晚,玩起了捉迷藏。张家院边的一个草垛,李家厨房旁的柴堆,王奶奶的大木桶,许爷爷的竹晒箕,……都是我们躲藏的好地方。可没有一个地儿是小伙伴们不熟悉的,很快的就被他们找了出来。在明亮的月光下,再没有可藏身之处。玩累了,我们就相约去队里的那棵大槐树下,那里有一些清朝时留下的雕刻成各种图形的青石板。我们常常惊叹为什么古时的人能把大石头雕刻的那么好,不仅摸起来光滑细腻,而且那些文字或图形总让我浮想联翩。喜欢去那里,不仅因为那里有青石板,更重要的是孔爷爷会在月明星稀的夜晚,拿出他祖传的竹笛,做在大槐树下的青石板上,一首又一首的吹出我们听不懂却非常爱听的曲子。那时的我们,觉得孔爷爷就是村里最有文化的人。他不仅能说会道,还有一支全村别人都没有的笛子,而且他还能把笛子吹出美妙的乐曲来。我们一群半大不小的孩童围坐在他的身边,看他吹笛时专注的神情,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宛若一层薄雾,在月光的包裹中,他简直就像一座雕塑。虽然不知他吹的是什么曲子,可是觉得很好听,时而哀伤悠扬,时而轻快喜庆,越听越舍不得回家了。往往都是各家的父母们在自家门口叫着“…娃子,回家吃饭哪!”伙伴们才一个个恋恋不舍地离开。

长大一些后,哥哥姐姐都先后的参加了工作,二姐和我还在上学,中秋更成了家里全家团圆的一个重要节日。而我也特别盼望中秋的到来,那是因为思念哥哥姐姐的缘故。虽然相距的并不远,可哥哥姐姐们都忙着自己的工作,我们也一直在学校,所以相聚的时间越来越少。可是在中秋佳节时,他们也一定会回家看看的。记得有一年的中秋,姐姐买了我们都没吃过的柚子和哈蜜瓜,还有新果味的月饼。我是个小馋猫,一见这些好吃的,便迫不及待的想吃。可是姐姐说,想吃月饼和水果,等到晚上赏月时一起吃吧。吃完了晚饭,月亮已经爬上了山尖,熄灭了屋里的灯,全家一起坐在院子里赏月。朦胧的月光把大地打扮的分外漂亮,山野一片沉寂,月亮圆的如银盘,隐隐约约看见月亮上似乎有一棵桂花树,树旁还站着美丽的嫦娥。可是这清冷的月光把嫦娥映衬的分外凄凉,她俯视大地,人间皆是合家团圆,可她却孤零零一个人,无人陪伴,怎不惹人怜惜呢?想着想着,不知不觉我竟对着月亮,大声呼喊“嫦娥姐姐,快下来和我们一起喝酒吃月饼吧。”姐姐笑着说“哪里有嫦娥呀,不过是以前的神话吧了,你还真是性情中人。”“不如我们每人背一首有关月亮的诗,背出来了才准吃东西。”大姐提议。“好啊好啊!这样才有趣呢,也不辜负这朗朗的月光。“我和二姐随即赞同。因我刚学了一首李白的《月下独酌》,便首先朗诵起来“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轮到二姐了,她吟的是张九龄的《望月怀远》,“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我不由得感叹,世间有许多不平事,可这月光却公平的很。无暇的月光照在九州大地每一个人的身上,不论你是贫穷或是富有,痛苦或是快乐,健康或是疾病,也不论你身处何地,你都一样能欣赏到这明亮的月光并能享受到它带给你的光明和美好。接下来大姐给我们吟了一首苏轼的词《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昔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虽然那时并不知它的具体意思,可感觉这首词的意境优美,词句简洁但内涵深邃。哥哥说你们背的都好,我就来首简单的吧,李白的《静夜思》也是千古名句嘛,“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月光让大诗人们诗兴大发,也带给我们平常百姓无尽的遐想与感慨。父亲说,有月光时,总是要酒来助兴,你们刚才朗诵的诗,不也大都提到了酒吗,谁来陪我饮一杯。我们姐妹几个平常是不沾酒的,可难得父亲有这么好的兴致,借着这明月当空的美好夜晚,我们就品常一下妈妈酿的美酒吧。说也奇了,那晚我和姐姐们都饮光了一碗自家酿的黄酒,除了给父亲哥哥敬酒,还学李白和明月远远对饮了一个。结果我们不但没酩酊大醉,还和姐姐们在院子里跳起了舞。哥哥唱歌给我们伴奏,父亲和母亲在院子拾掇农活,明月给我们做聚光灯。就这样玩闹着,直到眼睛酸涩,才怏怏地回房休息。

逝去的时光是多么的令人回味,从前天真烂漫的我转眼间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了。真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岁月在更替,可是人们渴望与家人团聚的心情始终如一。今年的中秋我会带着孩子以及深深的祝福和问候,回到生我养我让我无限眷念的老家,和至亲的父母共享美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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