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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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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30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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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海西塘速记

《静海西塘速记》

一、

大运河水从京城而来,与静海西塘打个照面,奔流远去。河水源源不断,滋润这片土地上的万物,人为万物之最,在生活状态、精神素养等方方面面都视水脉如命脉,与大运河相遇、相知。望着车窗外的河水,我与众友人就要进入西塘了。

二、

这是细雨霏霏的暮春。下车,我说了一句“终于到了”。说“终于”,是因为去年就有的安排,因疫情防控需要而搁浅。近一年的等待,于我不仅没有淡忘,大脑里倒常想象西塘景致,希望早日成行。

所去之地,预先了解当地人文轶事,能由风景的边沿看客转变为穿梭风景的行者。静海有什呢?肯定很多,譬如姜子牙在静海的传说,乾隆的题名等。然而,我最为熟悉的莫不过于郭小川和他所写的《团泊洼的秋天》,临行前夜,我重读了“高粱好似一队队‘红领巾’,悄悄地把周围的道路观察;密集的芦苇,细心地护卫着脚下偷偷开放的野花。”彼时为秋,此时为春,时令季节不同,“人文”魅力却近乎永恒。此诗,是我青春岁月里喜欢诵读的,“团泊洼”也就成为牢记的地名。百度过,西塘距团泊洼三十多公里,水域相连,人文底蕴多有相同的基因。

三、

西塘,全名为西塘文化大院。“文化大院”好理解,“西塘”一名,何来呢?依据水源或水势而取?津沽水泊之地甚多,“名”多落为“洼”和“沽”,如塘沽,汉沽,西沽,团泊洼,南开洼,及宝坻沽洼并称的“四大洼淀”。“塘”多为南方对水泊(池)的叫法,时下最著名的当属浙江嘉善的古镇西塘,独占鳌头。眼前的这湾水为何称作“塘”?对我是个“谜”,当我想到大运河能把“五湖四海”的水相互贯通,水行,船行,人行,东南西北的词汇过江过河甚至过海,终究融汇为一家时,好像此谜也就自然而然地解了一半。

再读《静海县志》的记载,谜就全解了。县志有“邑西有浣围阔几十亩,园内景观错落有致,台榭连绵,洞壑幽深,繁枝蔽掩,小路逶迤,间有石桌石凳及牡丹亭,是明末清初文人雅士约日结社论文饮酒之处。”此文所描景观不就是我一个南方人熟悉的景观吗?朱熹所说的“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也正是我此刻身处西塘的感慨。

四、

浣园旧址,今日西塘。众多先贤文人雅聚的亭台楼阁、走过的阡陌幽径,早已被时光的慢撵急驱换了容颜。欣慰的是,新的主人邀来书画大家,依史据实,制做一幅幅精致的书画展示在园墙、雅堂,昔时风貌又入当代人眼帘。我最先看见的《静海浣园图》,水阁亭园,清丽典雅,韵味隽永,让我的思绪随着画面的铺展而荡漾,涉水过亭,上桥下船,登高望远,花草里呼吸,珍禽中歌咏。自己犹如一介书童手执书卷入画信步。我移目读到清朝名人高尔俨的诗作《雨后游浣园观奕,晚棹而归》时,心里直惊呼,此时不也是“雨歇碧天空,微云淡缥缈”吗?他晚棹而归,我晨车而来,都为西塘这颗入眼入心的明珠。

五、

从诸多的诗画中转身,我走在春雨过后的花径、塘堤、畦沿、田埂……,动手于劳动的作坊……。

塘堤,柳树轻悠悠地晃动,显春风飘逸俊秀的一面。塘中,鹅鸭逐水,水花的响动加上它们的嗓音把春的热闹传递上岸。友人与一对黑天鹅慢语轻言,说什么呢?蓝尾喜鹊飞过,把我的注意力带到“水产养殖教学区”的标示牌上。我问喜欢吃鱼的自己,会养鱼吗?在农耕文化墙、豆腐磨坊、面粉加工厂、菜地……我都问自己会做什么?

不会,可以学。我们此行的前一星期,静海区教育局在这里举办了“静海区中小学生劳动教育实践基地授牌仪式暨劳动教育工作推动会”。那一张张少先队员们劳动实践的留影,让我有了尝试“自己动手,自给自足”的愿望,可是在那磨盘前推了几转空磨,感觉手劲差的不少。

六、

月季花装饰的长廊,高高的拱门,一个接着一个,直连二百多米。这月季是爬藤类的品种,枝叶新生了一些,正起势劲长、只要气温回升,不久就会洋溢青春般的光彩,那时的长廊,花香花艳,漫步其中何等惬意。当然,现在也不差,看着它成长,可将自己的愿望寄托进去,届时花期如愿,寄托如愿。

我与文友边走边辨认些花草树木。这是李,那是山楂,这是去年的丝瓜枯藤,那是今春的黄瓜青蔓。当我发现这里有紫藤时,心里很是高兴,想起自己写作中曾写到这植物,素材来自美轮美奂的照片,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与实物相遇,这次无意中在这里碰见,也算幸运。这紫藤和那爬藤月季一样,枝叶新生的不是很多,但,势已起,茂盛期就要到来。一次次辨认一回回收获,友人在一片菠菜地边发现了几株绿绿的像草又像韭菜的植物,是什么?三四个人几乎同声说“小麦”。这就是北方人懂小麦的优势,我这个南方人沾光了。地边的小麦,来自遗弃的种子,也气韵满满。懂的人说这小麦叶已裹着麦穗了,接着抽穗、开花……

七、

转向塘的北面,但见一木牌写有“北诧”两字,(“垞”者,土丘。)并书录王维的《北垞》“北诧湖水北,杂树映朱阑。逶迤南川水,明灭青林端。”读诗看景,我的思维一下子又跳跃到大运河的水脉与人们的命脉,田园文化与现代人格培养的关系上,形象与抽象由此打下绳结。当然,王维的诗里,悟不到打开绳结的办法,尽管他的诗“禅理精深”。

然而,西塘此行就要结束时我似乎有所悟,这悟,零零碎地从西塘的人文景观、诗书画苑、农耕文化、劳动教育实践基地……汇到大脑,达到一种全新的界面,绳结在身心的修为中迎刃而解。说“界面”好象枯燥了些,就说在思维的困境里开了一扇天窗吧。天窗,布满阳光,由窗看见实实在在的东西,看见西塘之水承接大运河之水的气势,既依天势地理之能,又依人和人力之优。大运河人工开凿的河,人的意志与水的自然规律相融相成,从而在常规中实现某种突破与超越。看西塘之水,波涌银光,一波一波地拍向岸边,极为平常又极为丰盈灵动,小塘与大河水脉同源,有相似之处。

时光须臾而去,时光又凝聚在西塘。水面上那对天鹅还没有回巢的意思,我和友人却要返程走向他方。好在耳边想起西塘主人说过的一句话:“如果您立于西塘边,就能觉得自己与西塘一时明亮起来,那西塘便属于您了……”

书香人文浸润的西塘,以它独有的魅力影响着我对农村这片土地的思索。

2023.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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