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组诗）

回望

回望，那面灰白的墙融入大片的灰白

成为阳光的阴影

我要寻找的窗台

一只鸽子在等另一只鸽子

翅膀把镜头拉动

就地环飞，快靠近我时

折返，似乎边界在此

搬书

我默念单双数

从排列的书中，把逢单的抽出来

再读一行，再教诲一次自己

我想让这众多的书随行

但，一想到千山万水，还是放弃了

尽管这失去，再也找不回来

褪色的书签，联缀那把断弦的琴

一个音符一个字词

我置身其中，就像那错拨的音符

对书而言，是我的逃走

以往的对视，演为字里行间的皱褶

权当将不安、漂泊揉进

相遇

紫藤的荚果盛满过往的春秋

落叶在地面，旋飞滚翻

平静光滑的石头将它拦下留住

十字路标传递悠闲

或匆匆的脚步

这边的我，将去那石头上小坐一会

有辆单车与我同向，骑车人喊我的名字

“散步，这地方不错”

车去人远，我有被风掠过的感觉

不经意的相遇

恰似不失望的告别

桂花树不见了

小径铺上沥青，将蓬松的土壤

覆盖，那棵桂花树不见了

你要我拍的照片，只能从旧相册里翻出来

找到了，我比画着树的原位

边上有竹林，有个小土堆，你站在上面

凝视，要把星星点点的花粒数遍

当风把相片吹动，感觉芳香四溢

存于内心的，永远属于自己

与脉搏相谐的，是月光在树梢起降的声音

风起自树丛

树枝，被串串红果压得颤动

想歇脚的鸟儿

翅膀扑闪扑闪地难以降落

风，因红果的颤动而起

生发红果的光

出没，旋转

迎风，路过的她

把风捧起来

看样子要把这风，带出树丛

红果、鸟儿跟随

读为驿站

今夜，我把窗台当作邮箱

把住宅读为驿站，那匹马在门外嘶鸣

一截窗帘让我的安静

暂存不可打扰的边际

一切的收留，却替我谋划新的游荡

梦境是今夜最亮的灯

南方遥远，也见映山红虚掩的路

那个人贴着马背疾驰，清晰明了

那封插有雁羽的信呢？

自花瓣落下，邮向黄昏的太阳

等候

忧愁也要小心地舍弃

一张纸画慢慢地

揭下来，不要把墙上留存的复制品带走

那样多的回避

词语中跳跃，眼神茫然

行李包裹装着无需打开之物

准时响起的闹钟，确定在里面

那个青皮的沙田柚

暂在此留守，等候自己的成熟自己的甜

等候敲门的人

必经之道

如果铁轨是最长的琴弦

能演奏什么呢？什么曲子能陪方便面

抑或红酒？

我提醒自己

在休止符的间歇，去路过的站台

打探从车厢到旷野的途径

夜幕降临，我的凝望在跋涉

比火车还快，启动未用过的音符、梦的全部

加上偶尔奋飞的翅膀

又是早晨，我让水龙头的水

先穿过斜照进来的阳光

如穿过变奏的旋律，再盛下漱洗

我在火车上，火车仍在路上

必经之道，仍在不远又远的前方

一张没演奏过的曲谱，正要揭开

2023.1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