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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的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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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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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交给这社会一名少年

那天晚上,我在灯下为他准备行装,我那十七岁的少年啊,明天要正式走上社会参加实习工作了。

大到被子,小到牙膏牙刷,大大小小的四个包袱占满了小小的房间,我还在担心着有什么没有准备到。

妈呀,你一下子准备这么多东西,让我明天一个人怎么拿得了啊?他看着一地的包袱为难地皱着眉头。

我送你去呀!我理直气壮地说。

妈呀,你以为我还是一个小孩子啊,我都出去工作了呀,还需要你送啊?我可不希望你还像当初送我上学那样还跑到老板面前说什么多多关照之类的话?那多丢脸啊?

我怔住了。看着他那高出我一个头的身影,突然真切地意识到,他长大了啊,要独自去闯荡社会啦,不再需要我这个阿妈了,心里就有了一些莫名的失落,还有些许的心酸。

可是这些东西都是生活必需品啊,如果一次不拿齐全的话,上班以后,每个月只有两天休息时间,如果临时有急用,哪里有时间回来拿呀?两个人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商量的结果,就变成了我只许把他送到老乡(介绍人)手上,由老乡再送他到实习的地方。

第二天早上,我们早早吃过早饭,就搭公交车到老乡指定的公交站点等,老乡下夜班回来,骑着的电动车也只能载上儿子和两件行李,好在实习的地方不远,我就拿了另外的两件行李跟了过去。

时间还早,老板还没有来,我想着老乡上夜班很辛苦,还没吃早餐,又要为我们的事操心,就先去帮老乡买早餐了。等我回来时,老板已经来了,而且还和儿子见过了。老乡问我:要不要去办公室和老板打个招呼?我说:算了吧,我儿子不高兴我去多说话。老乡说:哟,长大了,懂事啦!我叹道:是啊,儿大不由娘喽!

老板要儿子第一天不用上班,先熟悉一下环境,再把身份证复印一份交去。因为身份证忘记带了,他又和我一起回家拿。一路上,他像一只小鸟一样,兴奋地在我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满腔的对未来生活的期待,那份跃跃欲试的心情,就像将要展翅飞上天空的小鸟一样。

中午在家里吃过饭,他就带上复印的身份证,背着包出发去上班了,我站在窗前,看着他那打着雨伞的身影消失在长长的巷子尽头。我一个人怔怔地,望着巷子里细细的雨丝而惆怅。

社会呀,你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我交给你一名勤奋努力,积极向上的阳光少年,他要向你学习安身立命的本领,你是否能让他如愿?

儿子初中毕业已经考上家里的普通高中了,但是他死活不肯再回去读书,问他原因,他说:别人家的孩子都跟在爸爸妈妈身边,他也要跟在爸爸妈妈身边,再也不愿意回家做留守少年了。还威胁说:如果我们再逼他回家上学,他就离家出走,自己去打工了。我听了无比心酸,一边流着泪一边埋怨老公没本事,不能把儿子带在身边。但是伤心归伤心,儿子上学的事还是要解决的,毕竟他才十五岁,这么小总不能让他去打工吧?可是我们夫妻都是普通的打工一族,赚的那点工资只够勉强维持家庭日常生活和两个孩子的学费,在广州既没有钱又没房更不认识什么人,哪里有本事给他找学校读高中哟,最后只有退而求其次,给儿子读技校,儿子学的是汽修专业,说是去实习实际上是去做学徒。学校安排的实习单位在白云区,因为离家太远,他没有去,而是另外找了老乡介绍了这家离家比较近的汽修厂。

5月1号,老板放了儿子一天假,儿子晚上回来,向我反映了汽修厂的几个情况:1、老板嗜好赌博,每当生意不忙或是没有生意的时候,就召唤员工进他的办公室赌博。2、都是湖南人,讲的湖南话他听不懂。3、湖南菜太辣,他吃不惯。

我只能无奈地劝导他:儿子,这个社会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好,只有你来适应社会,而不可能是社会来适应你呀!找一份工作不容易啊,别人赌博那是别人的事儿,咱不参与就是了,只管专心学你的技术好了!休息了一天,他有些怏怏不乐地去上班了。

5月2号的晚上,他又给我打电话,说他在那里真是不习惯,他怀疑他很难学到技术,因为师父也是讲湖南话的,一遇到问题就用湖南话跟员工讲解,他又听不懂,当他用普通话问师傅的时候,他又总是爱理不理的,再问其他员工的时候,人家根本都懒得用普通话同他沟通。

那怎么办?我也着了急。

他又说:学校安排的那家白云区的汽修厂老板打电话来,要他去,还要他再多带两名同学去。

那你就去吧!我们在广州没有可靠的关系,再找工作也难。我无可奈何地说。

那个老板要求的比较严,他要我们去他那里首先要做到四条:第一,要能吃苦耐劳。第二:必须做满一年。第三:去了要专心学技术。第四:要有独立自强的思想,不要再有依靠父母的意念。他又补充道。

好啊,这是个好老板,虽然有些严厉。我听后即刻赞成他辞掉目前的这份工作,再去白云区。

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因为我第二天要上班,没有时间帮他拿行李,所以只好连夜赶去帮他拿回行李,儿子见到我,有些歉疚地说:妈,不好意思,又要劳累你。

第二天早上,我们一起去搭公交,我搭公交去上班,他搭公交去坐地铁,到白云区。行李被我简化了又简化,但是仍然还有三件,公交车来了,我看着他肩上背着一个包,一手提着被子,一手掂着水桶和竹席,挤上了公交车,公交车在迷蒙的晨雾里渐行渐远,我的眼睛也有些迷蒙了!

社会呀,你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我交给你一名心地纯良,阳光向上的少年,以后,你将还给我怎样的一名青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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