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深情白羊咀

范建生

白羊咀，因村中有一白色的山岩形如羊嘴而得名。这里海拔一千多米，它背靠着磅礴的齐跃山，连接着广袤的南坪大平原。扶贫攻坚的浪潮席卷到这里，让这个贫困的山村发生了美丽的嬗变。走进这片土地，你才真正感受到《龙船调》旋律的欢快。

  黎明的风迈着轻盈的脚步，推着一团团浓雾，几乎不被人察觉地穿过广阔的山坡。秋高气爽的时节，我慕名来到白羊咀村采风。

  在我的眼里，白羊咀是一片富饶的乡野。九月的高山，依然翻绿卷翠，洒青泼黛，旖旎万千。山上，染着金色的阳光，翻腾着一片云海。山下，阡陌纵横，田园连绵，金黄的稻浪此起彼伏，鹭影点点掩映其间，好一幅乡村图景，好一曲田园小调，美得令人心旷神怡，美得让人不忍相扰。

  村里四通八达的公路上，汽车在欢快地奔跑。村口墙壁上巨幅宣传画，沸腾着一股新农村的气息。干净整洁的农家院子里，鲜花盛开，姹紫嫣红，渲染着农家别样的风情，村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白鹭翩翩，人亦翩翩。白羊咀村变了，变得有点认不出它来。村民们告诉我，白羊咀村之所以有今天的变化，多亏了“尖刀班”。“尖刀班”是驻村扶贫工作队，队员清一色的检察官，来自恩施州检察院。他们的扶贫故事在白羊咀村流传着，抹去时间的尘埃，那些看似平淡的故事又散发出泥土的芬香，顿时变得鲜活起来。

  修路，是村民们多年的梦想。原来，村里的公路以前都是泥巴路，一遇雨天就变成泥浆糊，且高低不平，坑坑洼洼，村民出行十分不方便。要出门，必须要穿统统鞋（长胶鞋），统统鞋成为村民必备的装备。这条路，也记录着白羊咀人的辛酸。一个村民说，我在村里住了40年，就穿了40年的统统鞋，硬是穿伤了心。还有一个村民回忆说，那年我结婚办喜事，送亲的车队进不来，无奈之下我只好背着媳妇在稀泥巴路里深一脚浅一脚跋涉朝家里走。媳妇说，早晓得你们这里是条烂路，我还不得嫁给你。不晓得我儿子结婚时，还是不是这条路哟。

   那时，村里也曾经对路整修了几次，但治标没有治本，还是老样子。刚到村里那会，“尖刀班”班长胡彬带着队员林鹏到农户家走访，走得就是这条稀泥巴路。晚上回来时，皮鞋糊得眼睛鼻子都没有了，满身都是泥。

  要想富先修路。修路的事情摆上了“尖刀班”工作日程。扶贫工作会上，大家直击村民的烦心事。牵头的罗林副检察长把桌子一拍：群众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我们一定要这条路修好！

  说干就干，在“尖刀班”的组织下，在村民的异样眼神中，施工车辆的喧嚣打破了村庄的静谧，修路工程热火朝天地进行着。两个月后，一条崭新的水泥路呈现在村民的眼前。不仅老路全部硬化，还新增硬化公路9.2公里，实现了组组通公路，并在人户集中的地方安装了太阳能路灯200余盏。一到夜晚，华灯初上，往日漆黑的地方一片灯火辉煌，村民的夜生活也亮堂起来。

  一个村民在日记中写道：昨天的路，正从目光和记忆中淡出，而新的路，将被飞驰的车轮不断碾出。

道路畅通，村民的心情舒坦，脱贫致富的积极性被调到起来。借这个机会，“尖刀班”把治路与治环境结合起来，动员村民在全村开展了“整厕所、整院坝、整沟渠、建花台、铺苗木”活动，彻底改变了房前屋后脏乱差状况，人居环境焕然一新，提升了村民的生活质量，白羊咀村成为这一带远近闻名的“明星”。去年底，镇上在这里展开人居环境整治现场会，邻近村民和“尖刀班”的代表200余人到这里观摩，优美的人居环境让大家羡慕不已，“啧啧”声不断。

  不止是这些代表，连我也陶醉流连在这片优美的环境中。漫步白羊咀，我被一个竹林掩藏的农家所吸引。这是一个花果园式的农家，门前杨桃棚，屋后葡萄架，院子里被桃、李、梨、枣树尽情点缀，屋旁篱笆菜园里涌动着一片心仪的绿。柴门芳菲，赠我以浓浓的缱绻。此地此景，让人想起古代诗人描写农家田园的诗句。那种清悠超迈的新雅意境，一应融合在眼前的诗画中了。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白羊咀村改变了许多，过去吃水，村民吃得是井水、河水、堰塘水，甚至是水田里的水，现在家家户户全部用的是消毒后的自来水。拧开水龙头，清澈的水哗哗直流，不仅做饭卫生，洗衣服也很方便。过去用电村民们也很伤脑筋，由于电压不稳，不仅经常停电，而且加工厂的马达响不起来，直接影响到村民的生活和生产。农网和水网的改造，直接为村民带来富音，送来实惠。改变得不仅是这些，更重要的是改变了村民的思想观念，树立了爱护和建设美好家园的意识。我注意到这样一个细节，这里不仅农家院子整洁，而且街道也很干净。为了不污染环境，家家户户都把鸡鸭圈养着。“青山常在、绿水长流、空气常新”，在这里得到充分体现。

  看得出，如今生活在白羊咀村的人都有一种自豪感，腰杆比以往站得直，说话底气足。在村里另一头，我遇见村民刘云生，和他拉起家常。在交谈中得知，他是一个养猪大户，还办了大米加工厂，年收入10万元左右，日子过的红红火火。这是一个精瘦的老头，是我印象中最深刻的那种既富于灵性而又有点倔强执拗的老头形象。在村里，老头的硬性出了名，说一生不服人，但服“尖刀班”。在他家里，他像孩子般给我展示获得的各种奖牌。去年，他被评为“优秀组长”，“最美白羊咀人”，他的儿媳，也被评为“最美村姑”，全家也被评为“最美环境卫生户”。老头看重这些荣誉，把这些奖牌端端正正地挂在墙上亮堂的地方。我知道，这些奖牌是老头的精神力量所在，寄托着对美好生活追求的信念和憧憬。

  我发现，村民和“尖刀班”之间的感情很深很长，就像村里流淌的那条石梁河一样。“尖刀班”把村民当亲人，村民也把“尖刀班”当成家人。“有困难找‘尖刀班’”这句流传在当地的口头禅，诠释出村民和“尖刀班”之间的那份浓浓的情意。

  采访中我听到这样一个故事。一次，林鹏到81岁的村民张承富老人家走访，看见老人腰间拴一根麻绳在房顶上颤巍巍地检瓦，把他吓了一大跳，赶紧把老人喊了下来。原来老人和老伴熊白菊在一起生活，家中无劳力，屋顶瓦片破损严重，经常漏雨，老人不顾危险，只好自己动手检瓦补漏。

  “尖刀班”得知这个情况后，立即组织人力将老人家屋顶全部进行了翻修，把旧瓦换成树脂瓦。没有想到今年五月的一天晚上下大雨刮大风，把房顶的瓦全部揭开吹垮了，老伴熊白菊急忙给胡彬打电话。第二天清早，正在休假的胡彬带人急匆匆从州城赶来，对房顶重新进行了抢修安装加固，并对两个老人进行了安抚。事后，两个老人对胡彬感谢得不得了。张承富老人对胡彬说：“胡班长，你们比我儿女还要好。我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门前那个鱼塘是我家的，你们自己去捉鱼吧，权当表示下我的心意。”

  “尖刀班”情注白羊咀村，真心为村民办好事，做实事，感动了白羊咀人，也深深打动了49岁的村民龚方术。龚方术当过兵，在外面打过工，近年来返乡在村里开交通车。他看到家乡变化大，耳闻目睹“尖刀班”真情扶贫，感受到党的温暖和力量，于是向村党支部递交了入党申请书。在他的带动下，全村有十多个人都写了入党申请书，积极向党组织靠拢。白羊咀人，心里都有自己的一道风景。

  在村里，我见到了胡彬，才动手术不久的他，丝毫没有病的样子，浑身上下依然充满活力，还是那么帅气。几年来，他把大部分精力投入到扶贫事业中，白羊咀村成了他魂牵梦绕的第二故乡，他所领导的“尖刀班”也成为全州优秀村“尖刀班”。村民看见他，都亲热地喊他“胡班长”，拉他进屋喝茶，和他摆家常，留他吃饭。去年3月，胡彬到了退休年龄。村民们以为他要离开白羊咀村，都依依不舍，把人（大家）联名写信给村里，村里也写信给镇上，镇上也给州检察院发去关于挽留胡彬同志的请示。就这样，胡彬留了下来，没有丝毫的后悔，没有丝毫的倦怠，一如既往地战斗在扶贫攻坚一线。

  浓浓深情白羊咀，一枝一叶总关情。触摸这份情感，你会感到是那么的温暖，是那么的动心是那么的留恋。

  我和胡彬向高处走去，我看见他正深情地望着这片土地。时光赋予了白羊咀村的纯朴与绵厚……在清澈的河水中，一群麻鸭正在欢快地嬉戏、觅食，田园里金黄色的稻谷随风起伏，载动如海乡思。几只山羊正在山坡上安静地吃草，有时它们也抬头张望——那是风摇动的树影，婆娑中飒飒声，皆是白羊咀美丽山村之韵。

                            2020年9月写于夷水仙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