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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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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弈枫的诗(五首)
田弈枫
接近库玛拉
除开河谷,圆,占据整片流域
瘦削的风,逢衣鼓胀
戈壁浅处,库玛拉河徐而不急
雪山遥远,每一粒沙都向我而来
卵石深处,没有一株杂草倒向野地
只有靠近河面的脚步,目的明确
沿岸寻石,在宽阔的河面
涉水,试探一条河流的温度
河流惊触,雪在溶解
奔泻,从一座山到一片河床
从克塔格峰分裂出的一粒,穿过我的脚尖
清澈在此刻接近我,像石头接近流水,冰雪接近天空
我无限靠近空旷,在库玛拉宽阔的河面
静立,投下一块阴影,风鼓满衣襟,云动,是水在动
车过雅丹
分为很多种,风刀刮过的丘壑
纤长,金色的圆,塔尖灰白
土灰色的夜晚越过戈壁
车在排队,鸣笛,焦虑
试图把灯火通明的夜晚带给雅丹
有人驶离,有人在山顶大声呼喊
和风雨有共鸣的山
和人群相对无言
却勒塔格山南麓
却勒塔格山南麓,极度的近
碎屑堆积,河谷、崖壁、平地
寻常荆棘胡乱生长
一河泥石安心于我们的脚底
极度的辽远,只听从烽燧的信号
汛期的水,只能流经他们
从我们较低的了解处看见
栅栏合围,一道年轻的圆
试图困住克孜尔尕哈里的汉朝
只有却勒塔格山始终在场
于人来时,请风呼一声,当年的烽烟
繁衍
从一个庄严的名字里回忆村庄
直到深夜,梧桐叶深蓝
我们听见她的生长猛烈而恬淡
听见星火明澈,露水凝重
一生的往事随帘外草木摇落
此时,从一个简单的夜晚谈及过往
多少次,雨落不下来
在不知何处去的长空,银河暗潮涌动
几声蟾唱,几声蛙鸣
整段记忆,森林都轻轻然的长在那里
被侵入,开垦,撂荒
她一言不发,和每块稻田
和每片苞米地站成春夏秋冬四季不走的自己
只要从一个庄严的词汇中提起
故乡万物复苏,枯落人间的叶子何其幸运
独自面对,一片土地的深情,哺育和纳藏
这时,我不再说话,也不必问
整个区域,只有停止的幸福
繁复而慰贴
空站台里的最后一列晚班车
众多繁忙,唯有夜班后的风
一直在,每晚等在红绿灯上的读秒
从不缺席这道十字街口
银河路南,春天的一树枯枝
是去冬的目击证物,十一点零分
晚班车停在他最后的站台
天空的灯,照在老城
停电的街道,每个路口都在下雨
今夜拥挤,鸣笛,失去一切秩序
唯有夜班后的风
一直在,守望,切盼,目睹
每一路电车驶离,都是空站台里的最后一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