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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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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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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的颜色

灯光点点,似遥远的星辰,撕扯着落地的黄昏。漫步在暮色的公园,三三两两的人群擦肩而过,不时传来悠扬的歌声,在湖面和心中搅起阵阵涟漪---毕竟还在惊天疫战期间,难得看到这样轻松和谐的场景。优雅的广场舞步,连夜禁不住跟着舞起来。野径云俱黑,红船火独明。看成双成对的身影,或一家老小的嬉笑,走着走着,脚步的孤独之声却越来越响,心中竟浮起一场白雾,涌起丝丝凄凉。昨日,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身旁还有妻相伴,为了照顾女儿,如今她也正在他乡独饮着孤独。

一个人的日子,像一杯白开水,一碟没有调料的饭菜,家也昏昏入睡没了精气神。人生聚散离合,皆有悲欢寂独。回忆过往,静观岁月,落叶人生,注定是一场孤独的旅行。

走进夕阳的背影

父亲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既熟悉又陌生。早在我上学时,父亲扛着铺盖卷,牵着我的手,曾经踏过几条经纬的路。然而,却没有几个熟悉的人。当了一辈子乡村教师的父亲不会打牌、不会下棋,没有爱好,因此,见到的只是他孤独漫步的身影,或坐在客厅的藤椅上像座雕塑昏昏入睡。那年腊月二十三,父亲因脑血管出血住进了医院,经过精心治疗,正月十八康复出院。然而,此时的父亲身体每况愈下,挺直的身板弯曲了,背负着时光的行囊,走路也没原先咚咚有力,记忆减退,说话语无伦次。更让人胆战心惊的是父亲走失了两次,有一次在外呆了整整一个夜晚达十七个小时。死里逃生的父亲患上了痴呆,慢慢的出不了门走不了路。娘硬撑着一人照顾了几年。2019年秋天,父亲几乎迈不动步吃不进东西,我把他送入医院。半月后,刚出院第二天,父亲突然大口吐血,待送到急救室已人事不省。重症监护室内,父亲与死神孤独奋战了三天三夜,最后终于倒下了。

那天下午,我捧着父亲的骨灰盒走进家乡的田野,父亲有了新家。泪眼里,父亲孤孤单单的背影走进夕阳,慢慢的变成一个黑点儿,越走越远,越来越小……

窗前,那双发烫的眼神

一扇窗,一个孤单单的身影在站着,一双眼睛不停地搜寻,不看太阳,不看月亮,不看白云,不看春风,只牵着或送着一张身影。

去年秋天,父亲走后,怕娘孤单,我常常陪着娘。每天,娘站在阳台,看我上下班,迎送着我。那天,我有事对娘说不回来了。结果突有变故,我又回来,没和娘说。朋友一直把我送到楼道口。打开门进来,屋内却黑魆魆静悄悄不见人影。我向阳台一瞅,娘单薄孤单的身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好像一个哨兵。

娘,您在干啥?

听到我的声音,娘吃了一惊,脸上挂着一朵花儿,好像很久没见的样子。娘说,我站在那儿看你,虽知道你不回来了,但习惯了,站在那儿心里踏实……

等待的眼神孤独,火一样的神色。

清晨,花一样的问候

每天早晨,我还没起床,手机便噔噔—响两声,心中像洒下晨露般清爽。

微信是一位老人发来的,确切的说,是我的伯乐,我的一位老领导。自从那次我说了那句话,老人天天清晨给我发一个彩信,是灿烂的花朵加上一句温暖的问候:早上好,早安!

几年了,一直没有间断。

与老人相识还是文字牵线搭桥。那年秋天,我随油田作协采风团到西北采风刚刚回来,所在三级单位的党委书记命令我写几篇文章,向报纸上投投稿。一路辛劳一路感慨。我一口气写了一篇上万字的长篇游记,分九期刊登在二级单位的小报副刊上。不久,在食堂午饭时,书记神秘的通知我,下午到总公司开会,说我马上提工会主席了。天哪!天上掉馅饼竟砸到我的头上。

事后才得知,总公司党委书记在《中国石油报》看到我发表在二版头条的一篇长篇通讯后,踩着凳子把报纸小心翼翼地放在书橱的顶端,生怕丢了,然后,分别向组织部门、三级单位了解了我的情况。爱才心切的领导带着组织科长趁我不在家的时候,悄悄地来到河口考察我,履行完组织程序后,我得以选拔任用。几年后,我调到总公司机关工作,书记已经退二线了,原先排着队等候的办公室冷冷的,鸦雀无声。我时常到办公室与老人聊聊。那天,老领导感慨道,人啊热闹之后必是孤独寂寞的,台上台下的风景大不同啊!

位高权重,前呼后拥,身处事业巅峰,自然热闹非凡;一旦离开了权力中心,就像漂泊在湖水面的杂草,慢慢冲向岸边,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面临孤独寂寞。这就是活生生的现实,这就是真实的人生。

熟悉了,说话也就随意了。我向老领导建议:每天看看花儿,和花说说话就不会孤独了。

从此,我每天清晨仿佛看到一位老人,坐在家中拿着手机忙活着,脸上、心上开着一朵鲜艳的花儿,七彩尽染着孤独……

岁月染黄的书籍

滚滚红尘,时代的列车提速,各种压力如同厚厚的乌云和浓浓的雾霾,我的灵魂如同漂浮的浮尘,找不到家。于是,我喜欢上了文学,有空的时候写写诗歌、散文,给自己的情感找了一个出口,净化一下附在心上的浮尘,自娱其乐。天长日久,积累了一些文字,于是,便把发表在报刊的文章整理出版成书。然而,正式出版一本书籍却像爬一座山,经济压力自不细说,书号申请层层把关,一校二校样稿累的疲惫不堪,一字一字,一个标点符号必须用心,不能有丝毫差池。两眼昏花,脖子直不起来,背上压着大石头。好不容易把稿子寄出,接下来就是等待,那滋味好像是等待新儿分娩,酸酸甜甜。终于,“新儿”顺产,摸着抱着美的心中滋滋冒泡。“请某某先生或女士雅正”,签好字郑重地赠送身边的亲朋好友。拿回家给了女儿一本,没想到她扔在一边,一年半载竟懒得看一眼。热乎乎的心像泼上一桶凉水。忽然,好像被锥子扎了一下,打了个激灵:自己的女儿不翻一下,别人谁会认真的读?谁会接受我那起起伏伏的情感?难道真像小品中赵本山讽刺宋丹丹的《月子》一样糊了厕所?于是,心便不安起来,为我那本书的命运。

那天,在办公室与挚友闲聊,我打趣道:在我每本书中加一张百元钞票,估计大家会争着索要。友大笑:哈哈,人家出了门会拿了钱把书扔了!

送出去几十本,剩下的九百多本放在单位一楼的仓库。一晃几年过去,那天突然想起看看我的书。打开昏暗的灯光,牛皮纸包裹的书落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还有几粒黑色的老鼠屎。我拿出一本,没想到书已经被岁月染黄,已经有了古书的摸样。

书也耐不住寂寞啊!孤独的书,面容蜡黄蜡黄……

抱不起来的团

“我们这一代是养老送终的最后一代,也是没人养的第一代!”一位60后独生子女的父亲感慨万千。

是啊,五十年代末到七十年代初这代人,注定在中国历史上是书写特殊时代的人,他们大都响应国家号召—只生一个好。而今,他们将要步入人生黄昏时期,对前方的路渺茫、担忧。病了无人照料、被保姆虐待、死在屋中无人知晓等等的案例更使人脊背发凉。无容置疑,独生子女作为家庭的土皇帝,养尊处优,被视为掌上明珠,要雨得雨要风得风,遭受的挫折少,自立能力差,缺乏吃苦耐劳、勤俭持家的精神,“养儿防老”的传统观念在他们身上已经发生变化。况且,由于他们面临着激烈的社会竞争压力,一对夫妻要赡养四个老人,负担繁重。因此,作为父母对未来日子的担忧绝非杞人忧天。

于是,抱团养老的方式被大多数人看好。早在几年之前,“眼光超前”的我在微信建起一个“牵手度余生”的群,邀请了四五十个亲朋好友,设想着邀请大家同住一个小区,从岗位上退下来之后,平时大家凑在一起一块娱乐、一起相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起说走就走的旅行。然而大家对这种理念非常认同,却始终走不到一块。一是许多人都跟着孩子走、围着孩子转,看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做饭继续为子女履行义务,另一方面思想难统一。你觉得这个城市适合养老,他认为那个城市好;你觉得这个小区可以,他认为那个地方更好。这才惊奇的发现,国人有一个特点:明明别人趟出一条路,自己非又重新在荆棘中开辟一条路,路不通了再掉头。呜呼,就像一堆散沙,始终黏不在一起、抱不成团。

夕阳阴凉的目光之下,是一个个孤独蹒跚的身影。那渐渐拉长的身影浸泡在残阳之中,血红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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