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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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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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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

我有一个怪毛病,一般不轻易称呼别人“大哥”,只有走进我心里的兄长,我才会甜甜地叫一声“大哥!”情真意切,发自肺腑。有人说,这是“情感洁癖症”。

时光匆匆,岁月如梭,不经意间已到了“奔六”的年纪,人生的旅程已走完大半,身后始终站着几位大哥,为我遮风避雨、支撑着天空,像一盏盏明灯,照亮着、温暖着我。

寒冷中的“外衣”

那是20年前的初秋,作为一家三级单位的工会主席,我有幸参加了油田劳模疗养团,并且更荣幸的是我被委任为“团长”。对于组织的信任,我诚惶诚恐,暗暗发誓履职尽责,不辱使命。全团60多人,大都是来自于油田各条战线的“老石油”,被岁月染白了头发、裹着一脸荒原的风雨。有两位老大哥与我同属于一家二级单位,一位是即将退职的文化站站长,一位是公司机关的,我并不太熟悉。

“我姓石,基建科的!”石大哥主动介绍,厚道的脸上满是谦和。

有了“娘家人”撑腰,我这名团长腰杆硬了许多。

到达成都的时候,天已擦黑。奔波了一天,吃完了饭,草草洗刷完毕,我与石大哥各自躺到了床上。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将我从熟睡中惊醒,我急匆匆披衣出了门。另一间客房内,两名中年女队员正在上演着一场激烈的战争,在地上扭打在一起,五大三粗的胖女人骑在那位瘦女人身上,不停地挥动着拳头。

我赶忙上前拉开,一个气冲吁吁,一个嚎啕冤屈。我一时无所适从,新官上任的“火”此刻却点不起来。石大哥跟了进来,先劝胖女人:“都是油田的,大家一起出来不容易,啥事不好说呢?至于这样嘛。”胖女人机关枪似的一阵突突,讲着自己的理儿,瘦女人毫不示弱,两人继续唇枪舌战。大哥不急不慌,一脸笑容,劝了这个劝那个,和风细雨,终于扑灭了一场熊熊烈火。

回到屋内已是凌晨三点多,我气得大骂:“素质真差!”

“这很正常哩,女人嘛,鸡毛蒜皮,分不清对错。”不过,从内心我对石大哥敬佩:姜还是老的辣哟,真的感谢他帮我收拾这个棘手之局。

第二天早早被导游喊了起来,又是一阵马不停蹄地奔波。晨曦映照着青山翠绿,新鲜的空气、迷人的景色将头脑中的沉重赶走,名扬天下的峨眉山满心喜悦,笑语频频,敞开怀抱迎接八方来客。第一次见到顽皮可爱的猴子,大家心情愉悦,像逗小孩一样送上香蕉、糖块等食品。也许这些可爱的生灵见过大世面,并不怕人,每名过路人,他们都要上前“搜身”检查。文化站站长的手机被夫人保管,用塑料袋裹了一层又一层,被一只胆大的猴子夺了过去,打开一看,不是吃的,猴子一生气把手机扔下峡谷,大嫂的大腿也被猴子抓破了,大伙为她捏了一把汗,十分担心被细菌感染。于是,我又履行“团长”职责,找景点负责人交涉。石大哥又充当起我的助手,与对方进行拉锯战,磨破了嘴皮子,终于谈妥,景点负责打疫苗。

这时,抬头一看,太阳已偏西,到山峰景点的同伴已返回,我们只能随从大部队返回,错过了心仪神往的秀丽景色。

哎,这一路烦事不断,这“团长”当得实在窝囊,破坏了当初的心情。好不容易熬到第五天返程的日子,我与石大哥商量到三峡自费游玩一下 ,及早摆脱让我烦恼让我忧的团队。

乘船顺江而上,心情终于平静下来。站在船头,这深山峻岭中的山风云雾,也许寂寞久了,心有点凉手也有点冰凉,柔柔地抚摸着我的面颊。欣赏着“两岸景色关不住”的景色,我身上突然有了一层温暖。回头一看,是石大哥,一张慈祥的笑脸:“天凉,穿上吧!”

原来经常出门、经验丰富的大哥把带着的厚衣披在我的身上,而他只穿着一层薄薄的衬衣。我要脱下来,一双大手按在我的身上,一股暖流在全身荡漾……

从此,我与石大哥结下了难以割舍的情缘。

人常说,一辈子遇到哪些人都是前世注定的缘分。遇到石大哥这样善良、正能量十足的好人,应该是上天对我的恩赐。

回来后,我约石大哥到河口玩,而他却坚持要我来东营,我只好服从。那日,大哥如贵宾光临,找了一家像样的馆子,点了丰盛的饭菜。看到我吃得很香,大哥脸上洋溢着一层层光环。

随后,我调入机关工作,与大哥的办公室楼上楼下,隔三岔五,相互拜访。大哥对我关心备至,我的家还没搬过来,一有空闲石大哥带着我四处看房。在他的的建议下 ,我选了一套140型的商品房 。接下来就是令人头疼的装修,选料、找人、设计。每到中午下班时分,石大哥主动给我打电话,邀我到建材市场转转、去现场看看。嗨,他比我还着急呢。对于建筑行业比较内行的石大哥来说,经验真多。顶风冒雨领着我到瓷砖店转了一家又一家,看了一个品牌又一个品牌。货比三家,最终看质量和价格再敲定下来。三百六十行,行行有门道。就瓷砖来说,有全瓷、半瓷、陶土的,产地有广州、唐山、淄博等地产的。

“啪--”一张瓷砖被石大哥平地摔了下来。看到我担心的样子,他轻松笑笑:“好瓷砖不怕平地摔,听响声是判断瓷砖好坏的一项标准哩。”乖乖,真是隔行如隔山呢。

正逢酷暑,跑了几个小时已是大汗淋漓。我要请大哥撮一顿,但他死活不肯,坚持吃碗面条填饱肚子就好,自家兄弟不要浪费。几乎天天如此,一连三个多月下来,我的新房终于装修好。我心中涌动着大山般的暖流:就是亲哥,也不一定做到这些啊!

刚搬家那天晚上,石大哥又来了,送给我当地产的两只黑陶瓶:“祝老弟全家平安哟!”说了几句话,无论我怎样拉扯,石大哥始终不肯留下来吃顿饭,匆匆消失在夜色之中。

我调入一家三级单位不久,石大哥自己开车前去看望,带了一包莲子和开心果,仔细琢磨,我才品出味道;大哥是祝我在新岗位上要做到廉洁、开心啊。这礼物我视为珍贵:可叹大哥的一番良苦用心哟!

大哥唯一的儿子要结婚了,封我副总管,负责接新娘、陪亲家,我一再推脱:担子太重,况且我从来没干过这等差事,不愿在众人面前出头露面,万一掉链子出了丑怎么办?那可是给大哥脸上抹黑哟。

“没问题,你做事认真,责任心强,绝对能干好哩!”看到大哥信任的目光,我不再推诿,就像做数学题、写文章一样用心,没想到任务完成得十分顺利。大哥洋洋得意:“我看人不会走眼哩!”

信任是一种巨大的力量,令人挑战困难、超越自我。

时光就像一列高速列车,有时来不及一声叹息,已经远去十万八千里。为人耿直、公道正派的石大哥退休了,虽然一辈子没有当个什么官儿,但他工作勤勤恳恳、尽职尽责和优秀的业务本领得到大家的认可,况且大哥人品好,人缘好,人们一提起来,赞不绝口。

与大哥见面的机会少了,一年见不了几次,但每次见了后都很亲切,心中始终涌动着一种温暖的亲情。

2019年秋天,慈父不幸离世,我陷入悲伤的漩涡,写了几首诗发在朋友圈。很快,石大哥给我打来电话,狠狠把我训斥了一顿:为何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他?随即转找上门来探望母亲,并且留下狠话:如果再这样,从此弟兄情谊一刀两断。

哎呀,我这刚烈的大哥哟!

去年,我又准备搬家收拾新房,邀大哥当参谋,在照看两个孙子、孙女的繁忙之中,大哥几次抽身过来帮着出主意,70岁的人了,顺着简易的梯子爬上爬下,让我为他捏着一把汗。因家务实在太忙,大哥来去匆匆,连口水也来不及喝。

新年的脚步又到了,我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石大哥,送去真诚的祝福……

文学路上的“灯盏”

其实,与蔡廷永老师相识很早,30年前蔡大哥在胜利报社当编辑,我在河口一家三级单位当宣传干事。那时候,没有电脑,写稿子全要手写,并誊在方格纸上,一笔一划,工工整整。那天,我搭个便车来到报社送稿,顺便请编辑老师指教一下。蔡老师和其他编辑有点不一样,为人谦和,始终挂着一脸微笑,亲切热情,让人感到特别舒服和温暖。

以后,蔡大哥调北京,接触少了,再见面时却是十几年之后。

一个中秋的下午,参加中石化作协工作会议间隙,几位好友在烟台的海边溜达,我又见到了亲爱的蔡老师,正在亲切地交谈,我突然接到小姑去世的消息,于是匆匆告别。

进入2019年,身患痴呆已达七年之久的父亲身体每况愈下,在痛思之余,我打算写一部关于父亲的长篇散文。父亲的一生饱经风雨,作为一名民办教师,他一脚站在讲台,一脚站在田野,忠于乡村教育事业,像一只蜡烛,默默奉献着自己的光和热,同时,作为家庭的顶梁柱,支撑起苦难的家,父亲的奋斗史见证了祖国的发展史,以后,日子慢慢好起来,而父亲却过早的老了,身患重疾。经过几个月的挑灯夜战、奋笔疾书,20多万字的纪实散文《爹是一座山》初稿终于完成。为了打造精品,我四处拜师学艺,征求文友意见。我想到了蔡大哥,此时他已是中国石化报社的专刊部主任,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把稿子寄了过去。没想到蔡大哥极其认真,一字一个标点符号的细心阅读,不妥之处全部做了修改并用红色标出来,并怀着激动的心情欣然作序。

“终于看完了俊利的这部书稿。看得很仔细,一直被俊利的文字感动着,不知不觉流下一次次眼泪,感觉灵魂受到了一次次洗礼。多写一句话,好像都是多余,因为他的文字里饱含的真情,远远超出我的任何话语……整部作品真情洋溢,家庭亲情,舐犊之情,兄弟姊妹情,亲戚朋友之情,师生情,那些跨越数十年的关爱和忆念,从字里行间处处可以感受得到,都是让人心潮起伏的。作品从始至终体现着家国情怀。作品中洋溢的大爱, 不仅是亲人之间的爱,更有对这片土地、这个企业、这个国家的深沉依恋,这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爱,是永远不会忘却的爱……为平凡人歌唱,歌声一样优美,只是这歌声里多了一些朴实的风情,多了一些泥土的味道。这种风情和味道,久违了,好在通过这部作品,我们可以重逢那些美好的记忆……” 蔡大哥把这本书推荐给大型文学杂志主编《十月》主编陈东捷先生,陈主编写下了包含真诚的推荐语作为新书的腰封。

大哥的鼓励是我前进的动力。书出版后,大哥让我寄去十几本,送给好友。本来大哥打算组织召开一次作品研讨会,怎奈因为疫情的缘故,始终未能如愿。

2020年我的报告文学创作项目《血脉》获中国作协定点深入生活扶持项目,我倍感荣幸和责任重大。以自己的所见所闻记录了身边平凡的石油人,讲述了他们弘扬石油精神、为国担当、为国献油的情怀和感人故事。初稿出来以后,我把书稿发给了蔡大哥。这时,大哥已担任中国石化报社首席专家,日常工作十分繁忙。咬文嚼字是一项非常辛苦的差使,大哥愉快地答应下来。每当夜晚,我仿佛看到大哥戴着花镜,细心改书稿的情境。不几日,大哥把先改的部分发给我,像以前一样不合适的改过之后并标了出来。又过几天,剩余的部分又发来,20多万字凝聚着大哥大半个月的心血。大哥还说,我书写的内容,他有的很熟悉,有的主人公他还认识,读了这些感人故事,他掉了好几次泪。他说我做了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充满深情地记载了油田的发展历史,展示了胜利平凡人不平凡的事迹。

蔡大哥的鼓励,就像和煦的春风,让我思绪翻飞,对未来的文学创作满怀憧憬,文学路上的步伐更加坚实有力……

灵魂的“伴侣”

与马祥民大哥相识是因为文字。文友的感情应该是纯洁的,那是灵魂的互融互映。

大哥比我长9岁,在胜利油田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一是因为他的人品,得到大家的一致称道,二是因为他的才能。马大哥曾是油田政策研究室的领导,啃了大半辈子文字,退休后一直用手中的笔为油田、为石油人歌与唱,每年不下20万字,抒发着难以割舍的石油情怀。

父亲离世后的一段时间,我陷入悲痛的感情漩涡,一时走不出来。细心的马大哥,在微信朋友圈读了我写的一些醮着泪水的诗文,打来电话一边安慰我,一边鼓励我从悲痛中走出来、振作起来。我那部纪念父亲的书《爹是一座山》,大哥读了以后,洋洋洒洒写了一篇3万多字的书评,在褒奖的同时,大多是鼓励:“俊利把家庭的命运与国家的命运紧紧连在一起,足见其视野之开阔,心胸之豁达,立意之高远,情感之厚重,其家国情怀不言自明……”

大哥不愧是梁山好汉,为人豪爽,待人真诚。每隔一段时间,大哥就会组织几名好友,张罗一场饭局,每次都是自掏腰包,尽管他的退休金并不丰厚,而且一家人还要靠这些钱度日。

从他身上,我知道了“从善如流”的含义。

为了纪念油田勘探开发60周年,文联准备组织作家书写一部报告文学《胜利报告》,全面展示油田的发展历程。我们一行三人组成一个创作组来到海上,60多岁的马大哥任组长,在拖轮、平台上上下下,他一直冲在前面。大哥亲自思考了创作思路和主题,并且承担了一大部分。到文章发表的时候,大哥却坚持把我俩的名字放在前面,他在后面“压阵”。无论我们怎样推辞,他始终不肯。

一丝光芒可以折射出灵魂的高尚和纯洁。

去年,在我的长篇报告文学《血脉》的改稿会上,原本想马大哥还和往常一样,一顿高大上的赞美之词,没想到这次大哥却没有给我留一点脸面,毫不客气地指出缺陷,严肃地指出作为一项国家级项目,水平还相差甚远,要求我深入采访,深入挖掘,书写出高质量的作品。

当时,我的脸上火辣辣的,一下陷入十字路口,不知道怎样走下去才好,恨不得把书稿撕个粉碎。但经过一番痛苦的思考,我脑海中的乌云终于消散,晴天金日,找到了前进的路标,推翻了原来的写作框架,重新采访,把握重点人和事,经过近2年的书写打磨,终于完成一部像样的书稿。

严师才能出高徒哟,真的感谢马大哥!

大哥个子不高,但在我心中就像泰山一样高耸、伟岸,为我树立了一面做人、为文的旗帜。

人生路上的拐杖

那是2019年6月的一个火热的日子,由油田作协、东营市作协联合主办的我创作的长篇散文《爹是一座山》改稿会正在进行,会议室的大门突然被推开,挂着一身汗珠的沈顺万大哥出现在众人面前。我感到十分惊讶:不是在北京出差参加不了吗?

沈大哥喘着粗气,悄悄地说:“兄弟难得举办这么一次大型会议,我还是把那边的事安排了一下,从北京坐火车一路赶来,不好意思,还是迟到了。”我紧握着他的手,久久说不出话来。沈大哥可是途径临盘的家门口没有回去看一眼啊!

第二天,在回家的火车上,沈大哥又接连发来信息,指出文章改进的意见和建议,我心中涌动着一阵感激:我何德何能交了这么好的大哥啊!

与顺万兄结识也有十几年了,同样的经历、同样的爱好和同样的性情使我们成为挚友。我们曾分别从事过二级单位的工会副主席、文联副主席,又对文学同样挚爱,曾共同荣获油田第一届“职工艺术家”。每次,他从临盘到东营,都是第一个给我打电话,我十分珍惜这份荣耀和情谊。

在创作长篇报告文学《血脉》迷茫之际,顺万兄给我很大的鼓励:兄弟,再坚持,这离成功不远哩!还说我的报告文学写得好,不要气馁,沿着自己的路走下去。

沈顺万大哥长我三岁,不善言谈,他的诗歌、散文等写得非常好。平时剃着光头,他自我调侃:让光明来得更猛烈些吧!

是啊,他人性的光芒照耀、温暖了我。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我是卑微的,但灵魂是干净的!我是平穷的,但又是富有的,因为拥有几位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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