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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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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文学
20190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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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温度

什么样的花朵最美丽?人性之花。什么样的灯光最温暖?灵魂的灯盏。 ---题记

2018年1月10日早上8点30分,灰色的天空眼含泪水,一脸的悲伤。气温低至-8℃,寒气逼人,冰冷刺骨。胜利油田中心医院殡仪馆内,哀乐低沉,一列列花圈整齐排列,寒风中站立着几十个人。这里正在为一位特殊的老人举行葬礼。

逝去的老人叫姜祖童,是胜利石油管理局有限公司电力分公司的一名非在职人员,一名孤寡老人。

每一个人的人生经历都是一部厚厚的书,有风雨冰霜,有乌云也有阳光,更有酸甜苦辣咸的味道。而姜祖童坎坷多舛的人生书籍,见证了一个千疮百孔的国家由弱到强的历程,见证了祖国石油工业的发展轨迹,更见证了人性之花、灵魂的灯盏和爱的温度。

(一)

三十年代的中国,乌云密布,硝烟四起。

“江海门户”的江苏海门,坝头镇新玉村。天还没有放亮,一弯月牙似镰刀,时阴时晴。一座低矮的破土房窗口明亮,突然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划破了寂静的夜空,昏睡的树木睁开朦胧的眼睛翘首张望。

这天是1935年10月3日,小祖童诞生了。

时光似水,破浪东去。转眼之间小祖童已经5岁了。他站在自己房子的门口,东张张西望望。原来母亲安排他放哨,发现陌生人赶紧报告。房内隐隐约约传来朗朗的读书声,堂屋做着十几名20岁左右的青年男女。黑板上书写着:“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几个粉笔大字。

小祖童的母亲叫查惠英,留着齐耳中发的妇女,穿着干净利索,是一名中共地下工作者。日寇的魔爪伸向海门后,查惠英在家乡创建了双英小学。她在家里秘密建立了抗日学校,组建了抗日青年读书会,积极开展抗日救亡斗争。

这天傍晚,夜幕刚刚拉开,家里来了神秘的两人。见到查惠英,年长的汉子说话吞吞吐吐,眼圈竟红了:“惠英同志,告诉你个不幸的消息,你丈夫他走了......”

“啊?”听到这儿,查惠英的头顶响了一个炸弹,她身子一软晕了过去。原来,小祖童的爸爸是一名老红军,被组织安排在济南一家银行作掩护,建立了情报站。一天深夜,几名土匪持枪血洗了银行,姜同志当场被打死。

一盏黄灯般的煤油灯下,苏醒过来的查惠英搂着小祖童望着灯火发呆,泪如涌泉,一连几天几夜她汤水未进,眼没闭一下。但白天她擦干眼泪,教学一刻也没停,把泪水和悲痛埋藏在心中。

她的工作热情更加高涨,不分昼夜,有时一天就吃一顿饭,啃点凉窝窝垫垫肚子,又投入到紧张的教学工作中,培养了一批批优秀青年走上了革命的道路,为党输送了一股股新鲜血液。

1949年2月,南通地区全境解放。查惠英随军进入南通城,分配在南通专署文教处。她在长期艰苦的环境中坚持工作,积劳成疾,病情恶化。这天,躺在病床上的查惠英把姜祖童叫到身边:“童儿,妈妈要走了,你就孤单一人了,党就是你的父母!你要爱共产党、爱社会主义,记着别给组织添麻烦,长大后要报效新中国......”15岁的姜祖桐眼含热泪使劲地点着头。32岁的查惠英脸上面带微笑,永远地闭上了眼睛......这天是1950年5月17日。

不久,人民政府追认她为革命烈士。

新中国不能忘记为革命献出生命的先烈,翻身得解放的人民永远敬仰英雄。

母亲去世后,15岁的姜祖童由组织抚养成人。

“锦绣河山美如画,祖国建设跨骏马,我当个石油工人多荣耀,头戴铝盔走天涯......”半导体收音机传来嘹亮的歌声。听着听着,姜祖童热血沸腾,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于是,他找到厂领导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那个地方很艰苦啊,你可做好思想准备啊!”领导好心地规劝。

“不怕,我要向父母那样,为国家多出一份力气!”姜祖童拍着胸脯说道。

就这样,姜祖童离开了工作8年上海油嘴厂,1966年来到荒原参加“九二三厂”大会战,分配到水电厂。

史无前例的文革期间,黑云蔽日,白黑颠倒,人人自危。不幸降临到姜祖童身上,他蒙受奇冤,受到不公待遇,由职工转为胜利油田为数不多的男性劳动家属,当了一名焊工。妻子愤然离他而去,他又成为一名无牵无挂的“孤家寡人”,然而,他义无反顾全身心投入到油田电力事业上。

焊工是一个技术要求高又辛苦的活儿,转行的姜祖童认真地拜师学艺,白天黑夜缠着师傅问这问那。几个月下来,他单独顶岗了。

供电农副业公司工业队承担着电力辅助设备的制造、安装任务。百十来号人他是唯一的男性,因此,自然成了顶梁柱,脏活累活抢着干,他中午从未休息。毒辣辣的太阳加上电焊的烘烤,他的脸上背上、曝起一层层皮,每天加班到晚上12点钟,工作达16小时。因为劳累过度,加班吃凉饭他患了慢性肠炎。

爱的源泉是感恩、是奉献和付出。爱的高度在于把小爱书写成大爱......

翻看姜师傅的档案,有几张《家属劳动登记表》,从1983年到1986年每年他出工360天;1985年到1991年每年365天。也就是说8年来他几乎没请一次假,每年节约钢材一吨多,创造价值30多万元。他用实际行动践行了母亲的嘱托,无愧于烈士子女的身份。

1991年12月按照政策,姜祖童退养了,每月享受17元退养补贴。

爱是一粒种子,播下了悉心爱护就会开花结果。爱的温度是温暖、幸福的......

英雄会让人民永远牢记。

原来,农副业公司解散,退养的姜祖童关系转到了护厂大队。由于长时间超负荷的体力劳动,姜祖童的身体严重透支,因股骨头坏死导致三级肢体残疾,伴有糖尿病、高血压、心脏病等,长期靠药物维持,负担较重,生活不能自理。身材矮小的非在职办主任宋仁奇与身材魁梧、虎声虎气的队长张虎林主动要求照顾老人。随后,曹淑静、黄玉花两位女同志也主动要求加入。没有亲人的孤寡老人从此有了儿女。

百里荒原,见到做多的就是芦苇。它们根根相连,血脉相通。这种“芦苇精神”也是荒原人的写照。

“不让一个人掉队!”这是胜利电力的“传家宝”,也是播在每一名职工心田的一粒火种、点燃的一盏明灯。

灯光互相照耀着才会更加明亮、温暖。

为了老人控制病情,宋仁奇、张虎林从电脑上查阅资料针对老人病情制定保健食谱,以清淡素食为主。他们每天买菜做饭,为老人揉肩捏背。

“我憋不住了......”姜祖童像个孩子似的,有点难为情。原来老人这两天肚子不好,一时憋不住拉在裤子了。张虎林急忙把他扶进卫生间。褪下裤子,一阵恶臭扑面而来,肚子、大腿、衣服上沾满了黄褐色的粪便。张虎林急忙把老人的衣服脱下来,用温水把老人上下擦洗干净。到衣橱翻了又翻,却找不到替换的毛裤。他二话没说脱下自己的毛裤给老人穿上,自己只穿一件单裤,然后又把老人的脏衣服洗干净。

大年三十,在一阵阵火树银花之中,夜幕悄悄拉上。每逢佳节倍思亲。在家忙活了大半天,宋仁奇把刚刚炸完的鱼肉、蒸的年糕等收拾了一大包下了楼来。外面的雪花不紧不慢地飘着。宋仁奇喘了一口长气,新鲜的空气使人浑身清爽。他小心翼翼,脚下面是雪花覆盖的冰层。突然,一个趔趄他重重摔在地上,腰腿疼痛难忍。他好长时间没有站起,老人还在家等着呢。他只有一点一点地挪动到姜师傅家。10年了,每年他都是陪老人过年夜。

姜祖童的人生是不幸的,但他也是幸运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姜师傅的病情出现异常。大队领导派专车到基地医院找专家彻底检查。宋仁奇、张虎林、曹淑静、黄玉花等先后10多次陪老人到中心医院、机关卫生院、胜北医院检查。2013年姜祖童换上疝气,疼痛难忍,需要立即手术。两年之前护厂大队解散,姜师傅的关系又转往综合维修公司。队长邵凯光、指导员王桂花带老人到医院做手术,10多名志愿者轮流在医院精心陪护,半个多月老人康复出院。

一个单位就是一个大家庭,爱流动着,心与心才会拉得更近。多年来,电力总公司的领导换了一茬又一茬,姜祖童的隶属单位换了一个又一个,但组织的阳光始终没有断线,爱的春水始终没有断流,始终传递着爱的温度。2013年,总公司工会考虑老人年事已高,独自生活不便,联系东营区菊香苑敬老院,办理了入住手续。并留下了帮扶人员电话在老人手机设置了快接电话,24小时保持畅通。这些与姜祖童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们每周都会探望。

平凡着而美丽着。

姜师傅爱吃小笼蒸包,曹淑静每周来的时候都是买一笼;胡秋燕经常买水果,每次都是变着花样。她们到了一刻也闲不下来,打扫卫生,为姜师傅剪指甲、刮胡子。

“大爷,把袜子脱了吧,我给您剪剪脚趾甲!”曹淑静轻声说道。姜祖童却把脚往后藏了又藏,死活不肯。一向温柔体贴的曹淑静一把拽过他的脚把袜子脱了下来。

“哦哦--”曹淑静不由自主地想呕吐,她迅即跑到门外,眼泪都流了出来。刺鼻的脚臭味钻到肚子里翻江倒海。她一边心理责怪着自己,一边戴上口罩又回到老人身边。姜师傅的脚指甲由于长时间没修,已经弯曲到指头后面,黄褐色的指甲像化石般坚硬,怪味难闻。曹淑静用剪刀一点点抠成粉末,足足两个多小时才剪完。

去年底,得到老人病情加重的消息后,姜祖童的新“娘家”治保中心的领导急忙赶到养老院。这时,老人意识模糊,大小便失禁,他们及时将姜师傅送到东营区人民医院进行治疗,张虎林、邵凯光、李军、梁涛等队干部24小时轮流陪护,端屎端尿,喂饭喂药。

爱的温度是永恒的。有人说,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不是钱财权势,是一份真爱......

2018年1月6日,老人还是走了,走得那么安详,那么从容。“一定让老人体面地走好!”姜师傅去世后,公司领导作出明确指示。治安保卫中心专门召开会议研究部署,从追悼会、火化、墓葬等环节安排得井井有条。但一个细节却让组织者为了难:谁来抱照片和骨灰盒?按照风俗这些可是子女的任务啊!

“我去!”、“我去吧,我和姜师傅处了10多年了。”中心领导和原护厂大队大队长宋保国自告奋勇。

“还是我们去合适!”宋仁奇、张虎林坚定地要求。

没想到的是大家争着当“孝子”感人的一幕。

在整理老人遗物时,发现存折、现金共计16.7万。平时买菜、买药有人出钱,过年过节组织上送的慰问金,还有好心人时常给的零花钱,老人舍不得花,而且也根本不用花,他一点点积攒下来。“把我剩余的积蓄捐献给国家,帮助困难人解燃眉之急......”这是老人的遗嘱,也是他对组织和好心人的报答。

葬礼完毕,宋仁奇、张虎林抱着老人的遗像上了灵车,50岁的曹淑静一直跟随着,一路泣不成声。参加送别的领导和同事目送着灵车缓缓离开,尽管他们与姜祖童并不认识。

赶往垦利火化后,又来到墓地。纸钱跳动着火焰,青烟袅袅。当把骨灰盒安放好,宋仁奇、张虎林眼含热泪,跪在墓前,叩了几个响头:“姜爸爸,您一路走好啊!”

下午1点钟,10几位送葬的电力干部、职工忙活完毕,天突然拉开了灰幕,艳阳高照。金色的光线一条条从天边铺到了脚下,犹如长长的锦缎,柔柔的,暖暖的。一朵白云一边招手,一边悠闲地向西溜达。望着姜祖童的墓碑,70岁的居委会主任、退休干部李炳森热泪盈眶,大声说道:“老哥,你走得好风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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