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井》

文/李明海

2019-nCoV骚扰中华大地，使本该喧闹的2020春节安静了下来，“宅家战疫”成为我们每个人应尽的义务。宅在家中，除了关注爆屏的疫情外，就是看电视打发时光。

电视，我喜欢抗战剧，从小就喜欢。除了抗战剧，我还爱看农村题材的电视剧，毕竟我是一个打小在农村长大的孩子。今日，翻阅搜寻到了《辘轳女人和井》。

《辘轳女人和井》描绘当代中国农村生活变革的史诗式长卷。叙述了茂源、枣花娘，枣花、小庚，香草、小豆倌，狗剩媳妇和铜锁之间的恩爱情仇故事，通过主人公茂源、枣花等的命运转折，展示了在农村变革中要大步朝前走，要认识自己、改变自己、超越自己、战胜自己这样一个意蕴深邃的人生命题。

剧中的轱辘、剧中的井，让我忆起了小时候村西头的那口老井。

春天，跟随在父亲身后不时撩着桶中的水，水从摇晃不定的桶中洒出，到田里时水已剩无几。每每这时，总免不了挨骂，但以后还照样做。浇菜窑是我们兄妹的事，三人抢着去做，因为抢水瓢，有时候也免不了挨骂。菜窑没浇水，却被我们兄妹三人踏平了，又得劳累父亲从来一遍。

夏天，等菜苗长高了，开花了、结果了。浇水、看菜园、摘黄瓜、拽茄子、掐豆角仍旧是我们孩子的任务。大哥领着我和妹妹拉着小桶胡乱跑。来到老井遍，我们抢着去打水。打水是很危险的事情，大哥总装出一幅大人的模样训斥我和妹妹：“一边去，掉井里咋办？”听了之后，不舍得后退，远远地伸长了脖子够着头朝井里看。小桶左右一翻，满满的一小桶水就出井了。

秋天，果实飘香。我们会到井边瞧一瞧，看看里面顽皮的孩子。

冬天，会从井里打出水来，倒在里井边稍远一点的平地上，制造出一块冰地来，约上小朋友来滑冰，笑声会从井边传向家的方向。这时，又会一顿骂后，灰溜溜的跟在大人身后。

水井不但是孩子们的天地，也是妇女们的洗衣的地方，放松心情的地方。

没事的时候，女人们还要给大人、孩子洗衣裳。李婶端个大盆子，张嫂一手端着小盆子一手拉着孩子，王大娘双手扣着棒槌，棒槌的里面是一堆旧衣裳，杨奶奶压着小脚就两件衣服……

年轻的媳妇和孩子离井远远得，不跟老娘们掺和；年龄大的媳妇和老太太围在井的周围说着、笑着、搓洗着衣裳。

“李婶，给我来一桶。”

“给我也来一桶。”

“二丫他娘，把你的裤腰提提，别掉喽。”

“你家男人干多少活呀，这么多衣服。”

……

你一言我一语天南海北得胡乱说，一阵阵笑声消融了这群媳妇们的倦意。洗好了，端着干干净净的衣裳哼着小曲回家，惬意的很。

虽说，水井给大人、孩子带来了欢乐，但是也有让人烦恼的时候。笑声从水井来，祸害也从井边出。

张家长李家短的也不少生是非。耿大憨他媳妇就因为在井边洗衣服时听了几个媳妇的议论，到现在还和婆婆有隔阂。杨二狗与李三妮因为媳妇到家乱学嘴舌，大打出手被送进了派出所，到现在还不说话。……

尽管老井给村邻们招惹过祸端，但老井供养了几代人的生息繁衍，人们离不开它。

改革的春风到处刮，同样也能刮到我们村。各家有了压水井，渐渐地人们开始远离了老井。压井里的水虽说没有老井的甘甜、醇香，但毕竟方便。

再后来，就没人吃老井的水了，老井孤独的守望在那里。突然有一天，村长带了一帮人准备封水井，村里所有吃过老井水的男人、女人都出来了，死活不让封。说老井是村里人的念想，若没了老井，村民们会孤单。在很长的一段时间，老井依旧孤独的守望着村口。

老井没用了，必须得封，要不还会有危险。不论村长怎么解释，女人们围坐在老井的周围就是不让。

又过了些时日，村长带几个人趁黑夜把老井给封了，年长的男人、女人们找村长理论了好几天，落泪了好几天，伤心了好几天，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看着电视，忆着老井的故事，想着小时候快乐的时光，心中不觉酸楚楚的，有种莫名的感觉。

关上电视，戴上口罩，独自一人朝老井的方向走去。

2020年3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