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托人捎来口信,叫我务必过年回家,说过年全村要聚聚。听后,我辗转反侧,夜不能寐。遥望众山阻隔的老家,浓浓的乡愁顷刻间弥漫了我全身。
是啊,这些年,为了生计,背离故土,背离祖先,孤身一人在外,习惯了城市的灯红酒绿,尘封了内心的喜怒哀乐,试图摆脱“乡下人”这角色,想全身心融入这城市中来,本以为淡却了故乡的人情是非,不想一个口信,就轻易地勾起了我这天涯游子羁旅的心,梦里也全是故乡的点滴。尽管生活放逐了我,也不管生活如何变迁,生活如何多舛,故乡永远是我温馨的回忆。
伴随我童年的是小山村旁的那条小溪,日夜不停地奔流,永不干涸,溪水清得可以当镜子照。捧一口饮上,甜入心窝,跟城市里的自来水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由于岁月与小溪同流,淘尽了这些岩石的锐气,磨光了它们的棱角。它们是那么的圆滑,捏在手里,细腻得如同体肤。更让人称奇的是每一块石头都可以刺激你的神经, 大自然的神奇力量自在不言中。
当然最美的要算欢山烟雨了,这是山城的“十六景”之一。每当凌晨,白雪股的浓雾的铺天盖地,很是纯洁,绝不等同于城市的雾气。当太阳冉冉升起时,阳光揉杂于浓雾中,红白相间,煞是好看。我们的小山村在半山腰上,浮现在白雾中,远远望去,犹如神话传说中的琼台玉宇,飘飘渺渺,让人遐想不已。
在这寂寞无助的城市里,常常回忆胡子里长满故事的父老乡亲成了我在冬日里一种最好的取暖方法。他们天生具有的自然、淳朴、善良、热情、耿直深深感染了我,以致于影响着我如今的生活,教我堕落不得。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依然保持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习惯。尽管生活时不时地刁难他们,他们不会怨怒天,不会诅咒地,只会勤勤恳恳地如黄牛般耕耘,艰辛的生活让他们学会了坚忍、刻苦和努力。
在炊烟袅袅的夏日斜辉下,总会有嘴叼长烟斗的老人怡然自得地坐在青石凳上娓娓动听地讲山里离奇的狐仙故事,看着那些光着屁股手托下巴、一副痴迷的憨孩子,老人的脸上写满了慈样,微熏的轻风弥散开了浓浓的亲情。
一年难得回几次老家,这些厚道的乡亲见我这“城里人”回家“省亲”,热情得不得了,长满了茧子的手拉着你问长问主,整晚上都会围着你转,端上新打的野味,捧出久酿烈酒。这个晚上注定是醉。醉吧!就醉死在自己的家中吧!
这一切都成了永恒的回忆,当我从自己灵魂深处翻找出来时,我发觉自己泪流不止。唉,这些可爱的人儿!
的确,我也像那个湘西的乡巴佬,沈从文说得一样:对故乡怀有一种不可言说的关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