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三月的春天,风总是先到,温温的不寒只是有些硬。春芽探出小脑袋使劲地又探出肩膀。
伴着一股香气扑鼻而来,楼上邻居送来一盘香椿芽炒鸡蛋,惊觉到了吃椿芽的时候。又是一年春好处!正巧家里新买了小米煎饼,卷上,满口的鲜、香、嫩。
时值清明节气前,香椿正嫩。它的嫩,它的绿,它的特殊香味都是一年又一年大自然春遗赠的珍馐。
这每年不可或缺的春天的味道。像我的朋友筱舒、小米深爱荠菜一样,我对香椿也是情有独钟。
小时,奶奶家的院里有一棵香椿树。春上刚发芽,我就眼巴巴地盼着。终于等到那一天,嫩芽长到奶奶的中指长短,我跟随奶奶拿了带钩的竹竿劈下一小把。
这就是春天最初的味道。从那时便根植于心,随着漫长岁月浸染,逐渐生发。年年岁岁,春天必定与其美食相伴。
元好问的《溪童》曾有“溪童相对釆椿芽,指拟阳坡说种瓜。”诗中的孩童那份欢心雀跃像极了儿时的我。
香椿的吃法多样:香椿拌豆腐,炒鸡蛋,炸香椿鱼。每一道菜都各有其特色,风味不一。但每一道菜的灵魂还是香椿的鲜、香、嫩。
说到香椿拌豆腐这个菜名,往往要加一个后缀词_一清二白。可不是嘛,焯水的香椿碧绿碧绿,豆腐白白嫩嫩,名副其实。细细地切小丁形状,加了盐和味精,淋上几滴香油,拌匀,一道时鲜的美味佳肴就上桌了。喜欢清淡口味适合这种吃法,热量低,最大限度地保存了香椿的原汁原味,爱美瘦身的小姐姐特别喜欢。
李濂有诗云“把孙探雀舟,留客剪椿芽。无限村居乐,逢人敢自夸。”此诗虽没多大名气,但和杜甫的“夜雨剪春韭”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村居的白头老翁把最时鲜的椿芽摘下,用来招待老朋友。昏黄的光晕下,两人对酌同饮,促膝谈心。聊到情深处,自然是酒逢知己千杯少。
国人历来如此,最是在乎情意。
同学丫丫调职广州后,每每在微信聊天感慨,吃不到家乡风味。于是乎,每年我会把时鲜的椿芽打包,用冰袋保鲜,塑料泡沫箱子打包过去。这带着乡情的味道便跨越千山万水飞到她的身边。
炸香椿鱼是最香的一种做法。香椿用盐淹过,面粉和鸡蛋调成糊,裹好糊的香椿下油锅,待炸至金黄捞出,复炸一遍,这样的香椿鱼更酥脆。
记得那时还是待嫁姑娘,到未来婆家吃饭。婆婆把卷好香椿鱼的煎饼递过来,吃得齿颊生香。香到我如今都记得。
婆婆手巧,不仅菜做得好吃,女儿小时候的棉袄棉裤和小褂小裙都是她一针一线缝制的。她是理家能手,我们妯娌仨都比不上。
今年的第一顿香椿鱼配了煎饼给婆婆送到家。婆婆八十岁,牙口好,吃得高兴。公公牙口不济,只能望洋兴叹。
每年清明前后几天,菜市上逛逛,备几斤香椿。回家洗净、焯水、放凉,存冰箱。这储存的香椿是给女儿准备的。她大学毕业独自在外打拼,这时鲜的菜是吃不到的。不管是劳动节还是国庆节,女儿回家时,拿出化冻的香椿炒啊炸啊,足足让她吃得笑逐颜开。
美味香椿作为美食文化也是一种传承,它的传承,累积着无穷无尽的爱,友情、爱情和亲情。
“食之竟月香齿颊”,香椿丝丝缕缕的香气,总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