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人想到他的日子里
他和他喜欢的东西
他和他经常去的地方……
是不被祝福的
他不是不想找点事做
他不是不想欢欢喜喜地走进社会关系
他怕它们连累自己
但他的艰难和困苦并没有因为他的选择而改变
清晨像他那件半新不旧的破布衫
松松垮垮
他从出汗的指尖上压榨出死亡一样的安静——
分裂出自我的萌芽状态
每一扇玻璃窗都透着谵妄的蓝
往下是一条条天天让你适应环境的墙
平民的砖头和瓦片就在离家很远的地方
把平民的背井离乡融化在心中
平民的脚踩大地在耳边嗡嗡作响
任何一块无边的深邃之心
都能从这里缓缓涌入脆弱的神经质
涌入不被童年祝福的每一个角落
涌入性格的洼地——
靠自身无力改变的那片枯草地上
并没有多少枯草的碎屑
即便为了描述,必须装作无家可归
也要谨慎而行
因为总有一天,不断成长的想象在无法辨认自己的时候
会把那些当初的想法变成无法承受的现实
到那时候,他也说不清楚
否定句的语气看似很小
小到无忧无虑
小到如同明天还会有的阳光
小到从自己身上压榨出来的如履薄冰让人心疼
但他还是无法摆脱……
出门去,才能让自己好起来
这是他必须掌握的东西
杂乱的灯光,以及由此可见的一切
把白天的影子举在他跟前
无处可去的感觉漂浮在他说不出来的情绪中
在现实待久了,没有下意识的忽闪
没有小阶层的唯唯诺诺
怎么可能呢
掐死焦虑不安的幅度,如同极度扭曲的阴影
从忽闪的灯光和已经消失但还不是彻底消失的状态中
映射在他心中不断成长的楼梯上
一段和自己回头,跟自己东张西望的语言
没有被认可
不确定和什么事物在一起的时候
不能贸然放大整体的穿透力
应当从下午到黄昏都不要去想它
连他那副寄人篱下的面孔
也不要轻易去想
他也不想这样,既然已经爬出来了,还假装深陷其中
既然没有一颗心灵跑到他面前祝福他
那就让他的眼睛去搜索未知的一切吧
那就让他的眼睛在哪个是它们哪个又不是它们所是的思想上
穆然划过吧
一个即便无处可去要走出家门的人
不是一个空壳
不是一个对别人没有一点价值的空壳
不是一个播下种子也不会发芽的空壳
又会是什么呢
从此以后,他无处可去
陌生的城市和那栋联排的房子也知道他从此以后,无处可去
我也知道它们知道他从此以后,无处可去
但他依然无处可去
除非他的改变让另一种力量不可抗拒
如何把他分开
如何把平时描述他的描述全方位地分开
如何看待被他分到这来的他自己
让他安静下来
全凭他童年的印记和无法保护自己的性格
每天都处在先要处理自己什么都不行的情绪中
对抗他明明能得到但却不认同的幸福
在干净纯洁的弄假成真中
错过了误以为真的乐趣
整个夜晚在梦中的胡同里虚无缥缈地奔跑着……
直到清晨最薄弱的地方承认他醒来
那些自己都无法知道的痕迹,在他想到它们的时候
在它们也知道这里发生什么的时候
像所有的攸然而逝那样
留在了那里
没人知道他所做出的关乎无处可去的判断和决定
没人知道他所做的都是没人知道的事情
他只是它灵魂中不确定的每一个角落的自己
他只是被一般的环境急匆匆熏陶出来的
一些次要的因素之一
他知道他想哭泣
它们也知道他知道自己想哭泣
在衷心拥抱落差这条唯一通过哭泣来平衡自己的道路上
请让他觉得一切都会过去吧
请让他觉得他现在只是暂时无法平静下来吧
请让他好好注视无生命的每一样东西吧
因为他真的真的
无处可去
亲爱的夜空啊,你必须老老实实待在那里
待在你诞生之前的思想和哲学里
别的心灵才能看到你
你的结果就在那里
他必须简直往前走,年龄大了他也必须简直往前走
他必须让他的语气知道,它没有逃避
他没有伪装成逃避的样子
他只是想把自己弄成和真相差不多的样子
幸福地接近它们
他的一生,都在为纠正远离的东西而努力
真的纠正过来,反而又舍不得了
内心的拉扯一不小心变成现实
拥抱误以为自己心想事成的那一刻
他,只想把当初那个无家可归的自己
留下来
当他注视它的时候
当他必须切断那些扰乱内心的想法而专注于它的时候
他害怕他的愿望随着单纯的、毫无目的的脚步
真的变成了现实
依旧是荒芜的季节
依旧是冷冷清清的地面
分散在黑树枝的每个角落的节律
已经发生了变化
春天来了……
多么好的空无一人啊
多么好的一生远走他乡啊
多么好的残酷无情啊
他,站在路上走
他,走在刚才站在的路上
他,走在平民思维固化的每条街穿过的每条街上
他,一个害怕无家可归而喜欢上无家可归的人
他,为了全方位感受流失,让感官布满他所有的肌肤
他,一个浑身颤抖的良知,走进越来越敏锐之前的寂静
用双手合上每一颗枯草的双眼
他,把自己裹进阒无一人的地方,做偷偷支持离散的事
发出不期待事情顺利的亮光——
一个用黑树枝冲锋陷阵的人
他,这个不仅要描述坠落深渊
还要把害怕坠落深渊变成现实的他
描述成一个
越来越敏感的探索者……
以上我所描述的,只是自己知道而别人不知道的
一些小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