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有命

文有命

    朋友写了篇文章，让我帮忙修改。说开头和结尾不满意，只动动头、改改尾就行。这让我很为难。

    在我眼里，文有命，文有精气神，牵一发而动全身。文章写成了，就是一个新的生命诞生了。有头有尾有躯干，有鼻子有眼有手脚。有气质，有禀性，有精神。它们有的慷慨激昂，义愤填膺，像一个斗士；有的谆谆教诲，深情款款，像一位母亲；有的引经据典，侃侃而谈，像个演说家；有的不紧不慢，娓娓道来，像一位慈祥的老人……是一个个鲜活的有机体。是一个作家用自己特有的语言习惯，思维方式写成的。一篇篇文章，就仿佛作家一个个孩子，继承着作家的基因，流淌着作家的血脉。带有鲜明的个性特证。

    所以，朋友的这个忙不好帮的。我如果按她要求办，只把文章的头和尾换掉，还保留原来的躯干，将造出一个什么样的怪胎呢？好比《西游记》里的唐僧，一本正经的脸下接了一段悟空活蹦乱跳的身，或猪八戒五大三粗的身躯上晃动着嫦娥仙子的头。这样生拼硬凑出来的艺术形象是一个畸形，改还不如不改好。如果不听她的，真想改好，就需要全盘否定，像女娲造人一般，将旧胎打烂，浇上水，再和泥，再捏一个新人出来，那就不叫改文，叫写文了。

    作家写文章的时候，最好别去打扰他（她），让他（她）一气呵成。因为如果开了头，有事耽搁下来，得空再继续写时，需要反复读一下开头，再找一找感觉，像戏曲演员登台前，先在后台清清喉咙找找调子，伸伸兰花指入入戏一个样的。有时候，时过境迁，灵感飞了，无论怎么想，都找不到感觉了，开了个好头儿的文章只好流产了。想生也生不出来了。

     这些感受说出来，朋友不一定明白的，隔行如隔山。

                        原发《首都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