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家乡

【生来彷徨】 | 回不去的家乡

【时间】2022-02-18

正月十五前，母亲打电话，又是叫我们回家过“月半”，老家常说“年小月半大”！每次节假日，父母亲都会变着法的打电话，叫回家去玩。可能知道我们确实没时间回去，但还是会打电话，这也是她最好的给我们打电话说说话的理由！

又是长叹一声，孩子们上了高中，初六都已开学，而我又是工作在外地，看大哥发的视频，家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如今，少了父亲后，家里氛围更是沉默了许多。

视频里，一大家人吃“月饭”，母亲一个人坐在桌子“上位”，宽松的桌子上零散的摆了几个菜，没有我们回家时桌子上堆满的菜和汤水，显得无比孤寂、失落，没有了我们在家时那股忙碌的欢乐劲头。

曾几何时，农村老家房前屋后，整个都是我的活动场所，每处地方都有我摸爬滚打过的痕迹，每处地方都有属于我的、浓浓的记忆。

依希记得，当我开始上小学时，就开始单独睡觉，不要再跟着母亲睡了，知道了害羞。母亲在通长的房间里，将家里两套大衣柜横着隔起，另外开了个门洞，就用板凳和几块木板就给我支架起张床。母亲也不知道从哪里谋来个桌子，我就有了个书桌，这就是我的第一间单独的书房，就是侄女的房间现在住的位置。从此，就算是真正长大了。

大哥二哥长大后长年外出打工，他们住的房间，就成了我一个人的空间，也是张旧木床和一个书桌及一个柜子，好像还是母亲的嫁妆，也算是成了我真正的独立的书房。

我喜欢在夜间做作业或者是复习，那时只有个煤油灯。夜深人静时，母亲经常在堂屋那侧她房间喊我，“早点睡”，不知道她是看我太辛苦叫早点睡，还是在心疼浪费了煤油。

房间里二哥读书时在家画的素描肖像画，很是精美的几张画，母亲一直留了很多年，一直张贴在墙上。

屋后半个村庄的树林，是我们自己家的地，主要种的是柏树，长的很茂密，连人都爬不进去，而我小时候，有几个专门的“门洞”，是我开发的进出口，从几棵树丫中间挤进去就是宽敞的空间。树林里，我经常去看我家以前最古老的土墙，听母亲说那是她们那个年代家里的老屋旧址，那时就只有几堵老墙了，那里是除了在家帮忙做农活、放牛之余，玩耍的天堂。

门口的大枣树、围墙门楼平台与仙人长、太阳花、指甲红与夜来香、美人蕉、葡萄与腊梅等等，无不深深刻在我的脑海中，这里是我生长的地方，我童年与少年时的满满的回忆，全在这里！

老家门前是两座山的夹沟，我们叫做“冲”，对面就是山，隔着三道“冲”与三座小山，再翻过一道排水沟渠，也就是座大坝，大坝另一侧，就是我们曾念过的刘店初级中学学校。

那时候还没有开始义务教育，学费对于普通家庭还是挺重的负担，何况我们是兄弟三个！初中念了四年，初二复读了一年，由于二哥要考“中专”，我就在家“休息”了半学期然后去复读。在家帮着做农活，除了“挑草头”的重活做不了，其他所有耕田犁地、插秧收割、喂猪放牛等等都全做。

去往中学学校那个方向的羊肠山道，基本上就是我开发出来的，将山上草皮与田梗硬是踩出一条路来。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带着饭菜去上学，中午在学校蒸饭吃冷菜，大多数时候带的母亲做的咸菜。下午就伴着夕阳回家，雨季时还经常在水沟边，捉几条上水的鱼带回家。还经常做些小纸条便签，方便在路上无聊时，记记些单词或公式类的重点知识。

自从念高中开始，到上大学、工作、结婚，基本上就离开了老家了！每次回家，反倒是象个过客，而我们最最念念不忘的，就是想回老家。

家里现在的境况，反倒不敢过问太多。

很多年了，父母亲在乡下生活基本无积畜，地里那些庄稼哪里能变出多少钱来呢，还要供我们弟兄三个生活与上学！

我们结婚、做房子、买房子，孩子出生、上学，都是我和妻子自己扛过来了，没有向家里要过钱，家里也拿不出来钱，以致于妻子与老娘间有间隙，总念叼责怪父母对我们毫无帮衬。

上大学后，户口迁出了村里，老家里分田分地发确权证明，及至房产户口上从此再无我的“名份”。老家里房屋装修、过节、送礼等花钱的出处，父母亲也体凉我们生活过的艰难，没向我们开口要过一分钱，但只要他们口袋里存了点钱，过年过节时还都想着塞给我们，塞给孩子。

大哥每年赚的辛苦钱，供两个孩子上学，很是吃亏，没有了父亲的帮忙越发显得艰难，幸好大侄女今年大学毕业，开始赚钱养活自己，才轻松一些。而我们工薪阶层，生活也过的紧巴巴的，也是没向家里贡献些什么。

前些年，二哥出钱将家里旧房子推了，新建了两层楼房。房屋面积较小，一楼与二楼均只有两个住人的房间。一楼大哥夫妻与两侄女住了，二楼留给二哥一家住的，家里没有计划我们的房间，没有安排“我们一家”住的位置。

每次过年过节回家，我们就到处挤着。我们就在二楼侄女的小房间睡，侄女回家，我和妻子就睡沙发，都感觉侄女都不好意思回老家了。女儿跑去跟大哥家侄女挤着，母亲在侄女房间加了个床。而儿子回家，母亲就在她住的、狭窄的“磨阁”旧床边，架了个简易的床，才勉强住的下，打小时候，儿子也喜欢挨着“婆婆”睡觉。而父亲在世时，他只有跑去水库边“养鸡屋”里去住，说是好照看鸡。

每年腊月底才能放假，正月初七上班，过年七天假，还要抽时间去值班，真正呆在老家的时间，没两天时间，当我们已在外日夜忙碌时，人们还在家愉快的过新年！而每次回家，却又是心急的不得了，生怕慢了一分，经常丢三落四的，就是想早早回老家去看看。

长年工作在外，父亲已去世，母亲也年迈，每天都能在视频里看到母亲日渐佝偻的身影。每次母亲总找些理由打电话，问下生活状况，也总是简单说些注意身体的话。也只有说说她在家的些举措，又喂养了几十只鸡，几棵老桃树病了又栽种了几十棵黄桃树，家里二十多棵李子树全开花了，今年又打算在门前种上几分地的西瓜香瓜，孩子们放假了就送回家玩！

母亲的个性我们也知道，从来不会述说她的身体状况，怕我们担心。而老家里大小事，我们也不敢过多关心，力不从心，隔的太远，也不能随时在家！最担心的莫过于，真有什么事，不能亲自在身旁照料，除了“天大的事”，才能请几天假！

我深爱家里每一个人，但又显得“铁石心肠”，对老家的人和事显得没什么关心！

家乡，是回不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