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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来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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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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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的母亲

【生来彷徨】 | 孤独的母亲

【时间】2022-02-23

母亲比父亲小三岁,今年应该也有七十五岁了,也已经是高龄老人了。但给人的感觉就是,突然一夜之间,母亲就变老的,变成了弯腰陀背、瘦弱、面容黑哟的老婆婆了。

看着前两年的一些留影图片,还跟姨妈们在一起,有说有笑,面容清新,激昂的情绪显现在脸上,整个人看上去跟几十年前一样,有活力,精神抖擞。

忽然之间,在家里视频下看到母亲,身影佝偻,一个人,无所事事,少了说话的人,少了言语,变得苍老,总是端些菜苗类的东西,坐在院子里半天时间,细细劳做,动作缓慢,变得愈加孤独。

每个人都有些许回忆,都有自己的家乡的回忆,都有自己亲人的回忆,母亲不一样,她的家乡与亲人的回忆,充满了她的世界。自我们小时候起,母亲就与整个山村的人显得格格不入,自视清高,自诩出身书香世家,又念过中学会写字,从来不参与村子里的聚众打牌、聊天等活动,不是在田间地头劳动,就是在家闭门不出,大多数时候都在教我们唱歌写字,讲她的故事。

我们小的时候,母亲的记事本里存有一张她年青时的照片,红卫兵年代做赤脚医生时的图片,戴着红星军帽,面容红润,腰杆笔直,两根粗长的辫子搭到肩前,青春艳丽的样子很是漂亮,现在不知道母亲还收留着没有,几次回家都没有找着,怕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早风化成碎片化成土了,记得那时的母亲,跟几个姨妈、表姐年轻时我们记得的样貌十分相像,毕竟都是血缘至亲。

以前经常提到,母亲的爷爷是当时当地的“教书先生”,母亲的父亲是当时当地初中学校的校长,而舅舅也在当地当了一辈子的书记,在她的记忆中,她出生于“书香世家”,也总听她讲,还有她家袓上“二爹爹”曾是上海有名的大亨,几条街的家产,后来怕连累老家,全部去了海外。

我们知道,母亲做的最多的,就是一直在给我们讲她的故事,她的亲人们和她的家乡的故事,母亲兄妹五个,排名“日、月、意、福、德”,她排行老二,名“月新”,由于与村子堂哥名称谐音,后来族里给母亲更名“新元”,但她的户籍上还是“月新”,以前也听外婆和舅伯亲切的喊她小名“月”。

小时候也听她说过,她总还记得,舅舅赶车去县里,路过我们家时,第一次来家里看望她时,看到她的生活现状,在家里大哭一场,哪里知道她这个姐姐嫁过来是如此的辛苦,住着土屋,带着几个小孩,家里所有活全是母亲一个人做,俨然像极了《平凡的世界》中少平看姐姐兰花拖着狗蛋、猫蛋过生活的场景!

母亲的老家,也就是我们的外婆家,老房子早已经拆除了,变成了一堆废墟。老家兄妹五个,目前,大舅已经去世,现在也只有她最大了,她记忆里的老屋已经没有了,人也都老了,她的记忆也变得虚无,她也回不去了。

母亲也给我们讲了很多,家里这个地基的老房子,是在怀我的时候,每天大着个肚子,还亲自和泥巴做土砖砖坯,所有土砖做完后,再才请人做房子。做完房子,就在门口种的那棵枣树做为纪念,我们长大后十几年,每年树上都长的很多的、我们当作宝贝的枣子,又红又大又密,那棵枣树长到最粗时,双手都抱不过来,到我上大学后,那棵树就慢慢枯萎了。

母亲记挂着她做姑娘时的家里的情节,总记挂着她年轻时在家种的“钵碗”大的牡丹花,但我们家找不到这些花的种子,只有在院墙里种些简单的夜来香、指甲花与美人蕉、仙人掌等。到现在,每次回到老家,房前屋后都种的很多不知名的、花花绿绿的花,每个季节都有。

后来,母亲去舅舅原来老家门口扯了梅花枝与葡萄枝,种在我们门前院子里,时间一晃就在家门口养了几十年了,每年腊月梅花开,半边村子都是梅花的悠香,特别是冬天下雪天,更是家里最美的风景,那也是母亲最好的精神寄托。

小时候,我们兄弟三人,每年放暑假的时候,都会随母亲坐绿皮火车去看望父亲,那种最慢的绿皮火车,在县城里就能搭上的列车,母亲也会昏车。可能带三个孩子不是很方便,打记事起,去看望父亲,母亲都带的二哥和我去的。

我在家停留最长时间的那个夏天,就是我高考完,去田地里去找母亲,她也只有简单的问了下“考完了”,然后就帮她收拾田地里的花生,而我傻傻的,不知道怎么填志愿,不知道怎么选专业与学校。

每逢过年过节,母亲就是很忙碌的。一旦确定了我们的行程,就会提前准备很多菜肴。家里的零食,我们小时候没有买的,全是母亲手工做的零食,炒花生、苕片,粘的糖果。特别是家里养的鸡,最少要杀两三只,煨汤、爆炒,想着法的做的好吃。对于孩子们,更是溺爱的不得了,成箱成件的饮料、水果往家里买。回家的时候,还另外准备好几只清理好的鸡。

母亲一生自诩“书香人家”出身,与村里人甚少往来,却极得人们尊重,只要有困难都会帮衬。母亲是那时候唯一念过小学进中学的人,嫁过来后,经常帮村里人写信。母亲有台缝纫机,以前村子里的伯母、婶婶们,总是扯些布叫母亲给做些衣服,或改些衣服、床上用品,从来也没收过人家一分钱。父亲单位发的些福利布匹,也是都送给几个亲大妈家里做堂哥堂姐们做衣服或床单被罩。当然,我们小时候穿的衣服,也全是母亲做的,或改来改去兄弟几个换着穿。

母亲一生都不怎么节约,每次做饭总是好多剩菜,但当我们不在家的时候,她却只有一两个青菜、萝卜与腌菜,也不买些鱼肉。每次回家,去检查冰箱,也总买些鱼肉冻很长时间,自己不吃,想留着孩子们回家再做的吃。总是计算着日期,快要放大假或一些节日,都会提前买些肉类菜品放冰箱存着,以备我们突然回家可以做着吃。

母亲一生孤傲,但也没有怎么出过远门。听她说过,年青时也随父亲外出,在武汉做些小生意,结果与人吵闹产生矛盾也就没有做成。往年,亲戚们家有喜事,总是父亲出面。现在,亲戚家里有大事,母亲才随着我们一起出来走动走动,只是年岁已高,出门坐车就昏车,所以,只要母亲出门,我们开车都十分小心,不敢开快,也不敢急刹与拐弯超车,怕她晕车。每次到我们家住个三两天,都头痛,闹着回乡下去,住不惯,动习惯了。

母亲一生没有积蓄,家里大小事,也拿不出钱来。母亲一生就在老家守着,将农田里的庄稼经营到了极致,实在是变不出钱来,但也将我们兄弟几个盘大、结婚成家。

母亲一生也不知道节省,身上有一分钱就要花掉。因为母亲在乡下,也实在是没有来钱的门道,而我们长大后,就都在忙着自己的工作、家庭与操办自己的事,只有些零用钱给母亲,一回头,她又全部给了孙子们。每次我们回家,也都忙忙碌碌的给我们做满桌子各种样式的菜肴,她哪里有钱能存得住。

我们要工作,孩子们要上学,年过完,一个个又都走了,老家里只有留守在家的大嫂一个人,还可以陪着母亲做事、说话,但很多时候,还是感觉到母亲的孤独。

母亲的一生,都在牵挂着。年青时,牵挂着家里的父母兄弟姐妹。中年时,牵挂着外出工作的父亲与外出闯荡社会的我们。老年了,还是在牵挂着我们,还有慢慢长大的孙子们,总想叫我们回去多聚下。

母亲是平凡的,也是伟大的。农村普普通通的个老婆婆,也是操劳一生。

人是孤独的,包括我们在外工作、生活,很多时候也是孤独的,但老母亲的孤独唯独让我们放心不下,只有隔三叉五的打几个电话与视频安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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