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来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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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都回家了，腊月二十七日下午，赶回老家。匆匆忙忙，一家人都带了些换洗衣物，还剩余些床单被罩都没清洗完，就往乡下老家赶，因为明天就是父亲“新香”的祭日。
将门前梅花树上，缠绕上新买的彩灯，夜晚打开后，很是惊艳好看，也是我这电气专业人士，得以尝试完成的一个小小心愿。幻想着，彩灯不停闪耀，孩子们在门前蹦蹦跳跳的放些烟花，老爹就在身边默默看着，看着孩子们一个个长大，他也高兴高兴的，也让他心安。
这忽然涌来的记忆，却让我大半夜时间毫无睡意，不断的回忆着这些生活片断，也不断提醒自己记录下来，否则随着时光的流逝，也都遗忘的干干净净。
一
昨天，给孩子们买衣服，又如同三十年前母亲第一次给我买衣服一样，角色交替，不一样的场景，一样的心境。孩子们现在都很懂事，上高中了，也都知道勤俭节约，买东西从来没怎么挑剔，太贵的东西不敢买，买的好衣服鞋子，也十分珍惜，天天像宝贝一样收着。
每年，自双十一开始，妻子就开始准备一家人过年穿的新衣服，也都是选的一些物美价廉的打折衣服。今年，由于女儿高中在校住宿，一直没有时间买过年穿的新衣服。儿子也是真够意思，为了显示公平，说妹妹新衣服没买，他也不买，硬是要等着妹妹放假一起买。
前天表姐女儿出嫁，中午吃完饭才匆匆忙忙从武汉赶回来，到了下午再才抽了一点点时间陪她们去买衣服。如同三十多年前母亲第一次带我去买衣服一样，女儿看到满大街小贵的衣服都不买，故意都说不好看就不买，把我这老父亲倒急的满大街乱跑，跑了好几个商场，到很晚才选了件合适的衣服时，我也才长吁一口气。
二
我的整个童年时期，只买过一件新衣服。
母亲有台缝纫机，小时候的衣服都是母亲做的，或是将哥哥们的衣服，改来改去的给我穿，都是些旧衣服。
那一年，母亲搭了村里一个叔叔的“便车”，村里唯一的一台拖拉机，带着我，也带着几袋子棉花，去镇上卖。当我得知要给我买衣服时，我一直不愿意挑选，或者是不敢挑选，因为卖了那多东西而给我买衣服时，感觉很不合适，从来没有的奢侈，就在街上乱转，也不知道怎么选衣服。母亲终于哭着发脾气，我才勉强随意拿了件薄的外套，一件灰色的夹克衫，而今晚的记忆就是那件新衣服灰色夹克衫，也有父亲的影子。
三
那一年，差不多三十年前，大约上初一或初二的时候，父亲第一次带我出门，也是我第一次去孝感，第一次去城里，我现今生活的城市，第一次去小姨、幺姨家拜年，就是穿的那件灰色夹克衫。不知道是不是父母亲提前计划好的，过年要带我去城里走亲戚，而给我提前准备的新衣服！而这第一次出门、第一次去孝感，却让我很长时间难以忘怀。
那一年得了个大红包，有五十多块钱。三十多年前五十块钱，应该是很多的了！也可能是我第一次去城里第一次去姨妈家拜年吧，忘了小姨给的多少，也忘了幺姨给的多少，因为很多年她们都在给，孩子们长大这多年还是她们在给。
小姨家在城站路，老行政服务中心边上一个路口进去，第一个楼道口进去，第二层右手边，几十年时间没变，一直是这里。那时，幺姨家，还是在一个水塘边上，是个二层楼，具体位置倒说不上了，现在全填了做了楼房，后来才搬到公路段去的。从小姨家出来，拐几条街，都是走着去幺姨家去的。那时，小表弟出生没多久，外婆正在幺姨家。那一天，也是前篇日记中提及的“外婆煮饺子吃，第一次吃‘地菜馅饺子’”的时候，顺便也怀念下慈祥的外婆，小时候每年外婆去我家，我都一直在她身边转的。
从幺姨家吃完饭，天已微暗，和父亲走着去小姨家，街上很远的地方，看到一群人放烟花。走着走着，突然街对面一束焰火横着就朝我奔来，在我胸前炸开。我生平第一件买的新衣服，在胸前心脏位置，就被炸了个洞，破的位置周边也烧黑烧焦了。当时，也不知道去找别人赔偿，也不知道去找谁，满大街都是人。没办法，就只有将衣服拉链拉开，将衣服敞开着，将破洞这一块叠起来，才看不到这破黑洞，在孝感拜年的几天时间，就一直将衣服这样叠着窝着，生活的窘态啊，连父亲都不敢告诉。
父亲记得姨妈们给了我五十多块钱红包，晚饭时，院子里姨父单位的好像是舞狮队来了，家家户户都放鞭炮凑热闹，父亲就央告我，将五十块钱给他去买鞭炮，挂在阳台上放，给人家面子，热闹热闹，这个场景几十年了，今晚却在我的记忆中格外清晰，仿佛父亲不停的同我说话一般。
而我的计划却是去买几本课外资料。表妹解了我的围，大人们在家里围着喝酒、打牌，她就拉我去门口的游戏厅打游戏，我的五十块钱才得以保全。
我记得去幺姨家的路上就经过一个大的图书馆，那个时候图书馆很大的！第二天大早，就顺着去幺姨家的路，找到了图书馆，跑去买了好几本课外辅导资料，记得是几本数学与物理题集，因为那个时候，学校里没有任何课外辅导资料，只有几本课本书。那个时候整个中学全年级就两个班，每年几乎就没有人考上中专或高中，年年刮光头。但那个时候，父亲第一次带我去孝感拜年，却总是骄傲的对亲戚们说我以后要考高中考大学的话，听得我很是无地自容，那个时候，很自卑，学习成绩也不是很好。
回到家后，母亲找了块布，衬在夹克里面，沿着破洞缝了几圈，将破洞补起来，不仔细看，几乎都看不出这破损的痕迹。从外看，缝纫机补线的纹路，反而像朵花样的图案，比较好看，正好在左胸口位置，像个品牌的标志。那件衣服，就从初中一直穿到了高中，后来倒是穿了好几年。
而孝感，也是我大学学习与工作后，生活一直到现在，有二十多年的城市，感恩这座充满人性与亲情的城市，求学、结婚、生子，当然还是龙凤双胞胎，更有当初大学时期姨妈们像母亲一样，隔三差五数不清的给我填补生活费。
五
在这全家齐聚的日子，亲戚们也都约着来奔赴父亲的祭日，回想着这些旧时记忆，心底里很是畅快，终于，还是记录下了快遗忘的生活记忆片段。几十年了，身边亲人们每年都会有相聚，一样的热闹，慢慢的成长，慢慢的变老，一众表兄弟姐妹，都像亲兄弟姐妹一样，走到一起，是真的热情。
三十年前的生活窘态，还是做孩子时的生活记忆，一整晚在脑海回荡，挥之不去！自己也早已做了父亲，这么多年的生活磨炼，有长辈严历教导，更有百倍呵护与无私的关怀，孩子们也都快成长起来了，忆苦思甜，毕竟现在的生活是幸福的。
愿在天的父亲，安安心心！
愿身边的亲人们，无病无灾，生活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