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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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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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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花与烟的爱情故事

偶然在微信朋友圈看到好友分享的一组曼陀罗的图片,勾起了我尘封四十多年有关爷爷奶奶爱情故事的一段特别的回忆。

在我童年的记忆中,爷爷是一个特别慈祥,脾气特别温和的老爷子,一辈子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赌钱,更特别的是,他身上丝毫没有很多农村老大爷们常有的大男子主义,对奶奶几乎是百依百顺呵护有加。

相反奶奶倒是有点脾气,而且一直有抽烟的习惯,到了六七十岁左右患上了慢性支气管哮喘,可是由于烟龄过长烟瘾实在太大,根本没法戒掉,导致哮喘和抽烟就成了一对很难解决的矛盾。

在植物研究所工作的亲戚了解到了这一情况,给我们带回来一批优质的曼陀罗种子,说曼陀罗花具有止咳平喘的作用,可以治疗哮喘咳嗽,用这种花晒干以后制成烟丝自己做成香烟抽,既可以过了烟瘾,又可以治疗哮喘。

于是在我家的房前屋后,在我们村庄的田间地头,全都被爷爷播下了曼陀罗的种子,每年夏天,漫山遍野开满了黄色,紫色,白色等各种颜色或妖艳或素雅的小花,每天黄昏的时候,爷爷提着小竹筐去把盛开的花朵采摘回来(现在回想起来,这是一幅多浪漫多温情的画面)。

采摘回来的花朵趁阳光好的大晴天暴晒一周左右,等水分全部晒干了,用手揉成碎末,这就成了烟丝了。

再买回来一些白纸,比对着香烟的尺寸裁成一个个小的长方形纸条,然后卷成一个小圆筒的形状,用胶水包边,最后把烟丝装进空的纸卷,用筷子加固紧实一下烟丝,这样一根香烟的制作就算完成了。

每年夏天要把一年需要的烟给做出来,几年下来,爷爷已然成了一个熟练掌握全套烟草制作流程的全能型操作工。

之后我们才了解到曼陀罗又名洋金花,既是一种药,也是一种毒品,曼陀罗花主要成分为莨菪碱、东莨菪碱及阿托品,对人体有麻醉作用,同时也会让人上瘾。

自从抽上这种自制的香烟以后,奶奶的哮喘确实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但是奶奶的烟瘾也是真的比之前更大了,这就逼迫着爷爷每年都要把曼陀罗的种植面积进一步扩大,才能满足奶奶不断增长的内需。

后来奶奶在爷爷前面两年走了,奶奶走了不久爷爷就患上了阿尔兹海默症,很多事情不记得了,很多人也不认识了,每次我带孩子回老家,一天都要问我好几遍这个宝宝(我女儿)叫什么名字,可是他还是常常会在阳光特别好的大晴天惦记着给奶奶晒花做香烟的事情。

前不久看过一段十秒钟的小视频,男主在用打火机点烟的时候,由于室外风大,数次都没有成功,这时候女主解开自己外套的纽扣,用双手把外套向两边展开挡住了风口,男主成功点燃了香烟以后抬起头来,四目相对,彼此深情凝望。

这个小视频我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真的有打动到了我,女主解开外套纽扣的那个画面和爷爷提着小竹筐采摘曼陀罗花的画面在我脑海中不断交替,又不断重叠,通过这两个画面我想我看到了爱情最美的样子(我曾经无比感性地设想,假如我是一个喜欢抽烟的男人,老天要是赐给我这样一个女人,抽完那根就让我去死都此生无憾了)。

爷爷和奶奶一个抽了半辈子烟,一个抽了半辈子的二手烟,双双都活到了八九十岁的高龄。我经常想如果爷爷对待奶奶抽烟的态度是截然相反的,总是打着为她健康考虑为她好的旗帜反对她抽烟的话,两人势必会常常吵架,然后生气,然后引发各种家庭矛盾,然后家暴抑郁什么都是可能的,很难说他们双双还能如此高寿。

最近在读蔡澜的一本书叫《愿你成为最好的女子》,其中有一个章节叫“你以为的为他好就真的是对他好吗”?我的感触非常深,我认为我们在婚姻生活中最容易犯的错误是,我们会无比正义地打着为你好的名义去充当对方的生活指导员和差评师,其实他要的根本不是你的为他好,他要的是你的理解,尊重和懂得。

我这么解读绝不是说鼓励和支持我们的家人抽烟,抽烟有害健康这个道理谁不懂呢?但是既然这么多人喜欢上这件事,那它带来的身体层面和精神层面的愉悦和享受我们不去亲身体验是无法感受到的。如果我们的爱人他有这个习惯和喜好,我们不妨在他生日或者重要节日的时候送他一个精美的火机,在他点火的时候帮他挡个风,然后顺便轻轻说句:咱们以后少抽一点,但是抽更好一些的烟好吧。我想这样的效果一定会比你天天去给他讲大道理,上养生课要好许多。

爱情是需要用心经营的,我们既需要有懂得换位思考的智慧,更需要有设身处地去为对方着想的悲悯,而不是简单粗暴自以为是的为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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