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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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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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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柳深处茶儿镇

冬日的朔风呜呜刮着,一河冬水终于把持不住,乱了,全乱了,清凌凌的碧水拍起浪花,烟雨一般迷离。岸上的烟柳也乱了,就这样,在不经意间,我见到了茶儿镇。

明清时期,黄梅下辖四乡三十六镇。其中,距县城北五公里有一旱镇,它就是茶儿镇。

茶儿镇这个名字,听起来确实让人感到陌生。然而,这个地名,民国时期都依然存在。它的镇治,大约在黄梅镇商河村商河大屋东边的渡溪桥,此地也叫商茶铺。丙子《黄梅县志》记载:渡溪河大桥,在茶儿镇,程渡溪建桥,下至商家河。清代,从商家河到县城北门共约十华里,全部是麻石条路面,由商万声、商承德、商思永、商步瀛等大户捐资修砌,由此可知当时茶儿镇的繁荣景象。

至于茶儿镇的来历,以及后来是怎么被更名的,已不得而知。据说明清时期,黄梅紫云山、多云山、垅坪山等地区茶叶种植兴盛,而商茶铺处于小溪河中部河畔,水路、旱路都很便利,是南来北往的交通要道,茶肆多、酒馆多、商铺多,人口稠密,是黄梅茶叶销售的主要集散地。茶儿镇的由来,应该与此有关联。然而,县志记述茶儿镇所辖的岳家、清长、下深思、东实畈、西实畈、祝子、栗木、上栗木、中栗木、下栗木、董家坛木、宛家堡等十二个村,如今分别是哪些地方,确实令人费解。

我出生在商河村,并且童年时光是在商河村度过的。那时候,商河村叫新农村大队,隶属城关公社。我所居住的自然墩叫枫树岭,亦叫嫩岭,与岳塘岸比邻。岳塘岸,因门口有一口池塘叫岳塘而得名。

小时候的岳塘很大,水也很清澈,我经常和年龄相仿的同村伙伴们来此嬉水。在岳塘周围居住的村民,都是我们商姓的族人,却没有一个姓岳的,而依然保留了岳塘和岳塘岸这两个地名,不得不令人称奇。我推测,商河村应该就是原来的岳家村。此地,可能原是岳姓人的聚居地,逐渐被人丁兴旺的商姓人占据,这两个地名的存在,就是很好的证明。

据《商氏家谱》记载,梅邑商姓始祖万春公第十五世孙商远民,字善智,元末由垅坪山迁居县北门茶儿镇上屋塘(现名商老岭),是为胜户一世祖,也叫出山祖。之说以取名胜户,是因为商远民之子商胜祖,明朝洪武初年官任廉州卫,《县志·武职》有载,故以其名望立户。商胜祖生有四子,即谖、赞、护、论,他们的后裔,现主要分布在商家河,其次就是程白马商竹林、茨林树、小池周廊、停前胡寨古岸上以及九江沙河等地。

茶儿镇曾经是黄梅县一处繁华的商业集镇。据说,那时候商姓族人善于经商,开酒楼、茶馆以及贩卖茶叶的比比皆是,家道殷实者众,且崇文兴教。清乾嘉年间,族中贤良之士如商斯美、商承德、商光耀等,曾聚资接济府院应试生徒。后来,他们又在商河大屋创办义学一所,以商姓祭产作为办学经费。这所义学,也是当时黄梅仅有的一所家族义学,《黄梅教育志》中有记载。

首创之士商斯美(1764—1834),名元璞,字士玉,号香泉,又号蓝田。贡生,例授修职郎。他正直守己,恻怛居心,宽厚待人,公平处事,好行善事。宗族称其孝友,乡党钦其方正,且享惠士林。

一代廉臣帅承瀛的婶母(其叔父帅上毓德配)商淑人是商斯美的姐姐,因此,帅承瀛幼时曾跟随堂兄弟承洲、承澍在商河读义学,并以商河外甥自居。在《商氏家谱》中,存录有帅承瀛序文三篇,即“道光元年客序”、“商姓捐府院卷价序”和“士玉公寿序”,以较重的笔墨介绍了其舅父商斯美牵头捐资助学和创办义学情况。

提起茶儿镇的文脉,有必要提一下当时的饱学名士商濯英,黄梅民间关于他的佳话甚多,可惜已多不可考。

商濯英(1757—1829),字仲诚,号净溪,茶儿镇商河大屋人。嘉庆五年(1800)湖北乡试第四名举人,后七次参加礼部会试不第,嘉庆二十三年(1818)选授云梦县学教谕。他“生而颖慧,孝友天成,九岁通经史,十二善文章”,“形容古朴,眇目不飏,年近服官,举嘉庆庚申经魁,乡墨脍炙海内”,“性浑朴,贫而好学,文有根底,闱艺博大昌明,脍炙人口,授生徒课题难着笔者,必自成数艺以示之程,人称经师人师”。其生平逸事,详见《黄梅县志·宦绩》、黄梅进士喻溥《净溪公墓志铭》以及晚清名宿邓文滨所著《醒睡录》。

商濯英为人持重,其貌不扬,却博学多才而疏于世故。在当地老年人中流传有这样一则故事:某日,商濯英在参加好友、浙江巡抚帅承瀛召集的一次宴请时,在座时有一位姓易的翰林,问商濯英贵姓,回答说姓商。易翰林看着帅承瀛说:“这姓很少见啊。”意思是说商姓属于小名小姓,没什么达官贵人。商濯英当即反驳道:“商姓虽小,但孔子门下的七十二贤人,商姓就占两位(指商瞿、商泽)。不知大人您贵姓呢?”翰林回答说:“姓易。”帅承瀛使个眼色给商濯英,暗示他不要再说了,而商濯英却不卑不亢地说:“夏商周三代以后的名人,我还没有认真地考证。据我所知,春秋时期易姓中的名人,好像只有一个易牙(春秋时期著名厨师),应该说易姓比商姓更加少见吧。”说的易翰林当场无言以对,羞愧不已。

沧海桑田,往事悠悠。

冬日的下午,凉风习习,气温微寒。当我和友人随缘斋主、老曹一边闲聊,一边沿着河畔漫步,那模糊的古镇画面,好像在脑海中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虽然,茶儿镇的古迹遗址早已荡然无存,曾经的繁华景象也已淹没在历史的天空,仅能看到的那些零零散散的马头墙和青砖瓦屋,也只剩下残垣断壁,终会淡出人们的视线。然而,渡溪桥畔那些整齐排列的麻石堤坝仍在,那些前贤志士留下来的“诗书继世、忠厚传家” 德范家风仍在,茶儿古镇数百年来的文化根基仍在,并在当世得到了很好的继承和发扬,有许多像商亚恒少将那样的时代娇子正在政界、军界、文化界、经济界等各条战线贡献着自己的力量。

“枫叶如丹照古镇, 勠力同心启新程”。时代的列车在飞速前行,人文厚重的商河村没有落下,如今也逐渐融入了新城区,高楼林立、一派生机,并且秉承着茶儿镇的文化基因和家风传承,以更加豪迈的步伐走向新时代。

曾经的古镇,将会闪耀出新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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