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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凌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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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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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站

寒冬拖着疲倦的尾巴不舍地离去,却仍不忘给人间留下最后的冷意;细雨朦胧,大雾迷漫,春姑娘携带着它们悄然而。北亭村大街公交车站的指示牌上沾满水珠,只能靠记忆大概判断着每一条路线的位置,站牌后面的大树染上了春的气息,身上的花衣不时掉落,洒在等车人各色各样的雨伞上、头发上、衣服上,俨然成了春天的美景。而等车的人却没有心情欣赏,眼睛紧紧盯着远处缓缓驶来的汽车,生怕自己错过要搭乘的车列。

我撑着雨伞,听着耳传来的音乐,独自欣赏着这春一般的景,看着身边一辆又一辆行驶而去的汽车,还有上车下车的一道道影子,平静的内心慢慢变得聒噪。310班车迟迟未来,我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手表,秒针肆无忌惮地走着,时间更是大摇大摆地从身边划过,除了长久的等待,还是等待。

或许是这等待的滋味太熟悉了,我慢慢陷入了回忆当中。开学前一天,父亲和我拖着大大小小的行李来到车站等着前往学校的汽车,发现离发车的时间不短了,父亲就拉着我走进人群中寻找着车的影子。可是我们等了又等,甚至超过了预定的时间,汽车仍未见踪影,慢慢地人群躁动了起来,怨骂声此起彼伏。这时,一贯平静的父亲也忍不住了,声音仍是那么温柔,只听到他说:“以后不要再坐同乡会的车了,这么不守时会延误大家很多时间的,还是乖乖去省站的车吧。”我轻轻地点头答应,心里还在为自己为方便而定了同乡会的车懊恼时,发现父亲已走到同乡会负责人那里不知道说些什么去了。

仿佛是得到了确切答案后,父亲带着微笑又回来了,不一会儿,久久未来的汽车缓缓驶了过来,我还来不及与父亲道别就被人群挤到车上去了。我只好找个座位坐好,然后着车窗寻找着父亲的影子,这时父亲的电话打了过来“你上车了吧,那我就先走了”,其实父亲哪里是走了,我顺着车窗望去,只见他挤在人群中紧紧盯着汽车,仿佛在寻找着我的影子,此时本来就矮的父亲显得更加矮了,他那坚毅的脸庞也憔悴了许多,是啊,怎么会不憔悴呢?为了能帮我赶上这趟车,他早早就起来了,甚至连早餐都还没吃。我顿时想起朱自清的《背影》来,虽然我没有看到父亲转身离去的背影,但此时父亲的形象如同《背影》中的父亲般伟大,他的话语,他的不忍离去,都包含他对我的爱及担心。我那时在想,不管父亲如何反对,我下次还是要定同乡会的车,因为这个车站有父亲对我满满的爱,即使要等很长的时间也有父亲陪着。

如今虽同样是在车站等车,没有父亲的陪伴,仿佛时间很快又很漫长。“嘟嘟”又一辆车向我驶来,这不是我要等的310吗?我迅速反应过来,拿出口袋里羊城通很快就上了车。车在细雨中穿梭,湿漉漉的路上只留下它车轮的痕迹,屁股喷出的黑烟加深了它的痕迹,但它并没有一路开到底,也没有任何想要为痕迹留下的冲动。汽车只是走着自己既定的路线,到了该停的站就会停下等着乘客的上来或下去,没有丝毫的留念,做好着自己的本分。

我看着汽车停停走走,人们的上上下下,脑海里想到了许多。其实车站就如同人生的许多转折点,而路上行驶的汽车就是不断迈着步伐前进的自己,在这个漫长的大道上必须有让我们停下的理由,可能是喜又可能是悲,但我们仍要向着最后的总站而去,寻找自己真正的休憩地。

310汽车经过的站比较多,这不这次在华南碧桂园停下了,上来一位年纪特别大的老爷爷,他满头白发,颤巍巍地坐到我身旁的座位上。虽然我没有很仔细地去看那位老爷爷,但我却感到无比的亲切,让我想起了刚刚去世的爷爷。记得去年十二月初,我是差不多十二点接到父亲的电话,具体内容我已记不清,只知道当时父亲声音很沉重,这个电话是要告知我爷爷去世的消息,那天深夜我躲在被子里不知道哭了多少次,也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着的。

第二天,我急匆匆地赶到地铁站,想要赶往南站买火车票回家参加爷爷的葬礼,但不知咋的,我一直在地铁站兜兜转转,迷茫于大学城北与南站之间。结果还是坐着省站的汽车回家,但是在车站浪费的时间已经很多了,车上的我看着渐渐远去的省车站,为着自己的行为懊恼,其实更多是为自己没有见到爷爷最后一面而后悔、难过。

人生路上最痛苦莫过于生离死别,为了走好这条人生道路,我们不得不离家千里来求学,因为这样我们失去了很多与家人相处的时光,甚至失去看亲人最后一面的机会。也因为这,我们才有得以停下的车站,不过这要我们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之后重新整装出发,迎接着下一个车站,无论下个站是喜或是忧,我们只能一直往前,因为这是我们出发时设计好的路线。

过了许久,310班车终于在体育公园站停了下来,我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下了车,我站在站牌旁边看了许久,这里比较偏僻,等车的人并不多,只有零星几人,用手指都能数得出来。我能感受到这里的孤独,却无能为力,人生也是如此,总有不如意的中介点,需要你我慢慢适应。

车站有大有小,自己与车站也有着很多回忆,或是温馨或是悲伤,有父亲满满的关爱,有爷爷逝去的伤心,有到达目的地的喜悦……但无论怎样,在现实的车站也好,在人生路上的车站也好,总有我们停下的理由,我们也会在任一个车站重新启程,迎接着下一个车站的来临。

我怀着对这个车站的同情,顺着它连接的小道,走向自己要去的终点站,不时地我还会回头看看这凄清的车站,毕竟我还会再次回到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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