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转转欣喜地看着他们离开了,他也要到乡政府去办事去,这不正好有车子骑吗?顺便把他交给韩林,一举两得。他不因今天多管闲事而后悔。他一推上车子出了门,就有人喊: “刘书记,你咋骑着牟明女人丢的车?”“这不是赃物嘛,赃物你敢自己骑啊!”“一个丢车,一个买赃,结果便宜了你一个啊!……”各种玩笑般的嘲问,几乎同时发出,如枪子乱扫。
刘转转骑着车,顾不的一一辩驳,直回敬道:“屁涨的话,寻个厕所放去啊!”
哈哈哈!一阵狂笑似风一般吹来,他一阵猛蹬,直向前方奔去。不久,来到乡政府。
“哎啊,刘书记,你咋骑着我丢的车?”韩林在窗口看见进来的刘你转转,迎了上来,笑着说。“昨日牟明女人不是说车丢了,咋回事啊?”
刘转转将车放在韩林窗外不远处,说道:“韩林,我可把车交给你了,有事可别再找我。”看了一眼韩林,“你命大啊,牟明女人丢了你的车,而买车的却是周坪村的一个熟人啊!”
“啥,走走走,我还没有明白,喝茶说说。”韩林领刘转转来到屋里,倒了杯茶,坐下,说道:“到底咋回事?再说说。”
刘转转就将今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韩林听后,大吃一惊,说:“也太巧了啊,丢车的碰上她丢的车,而且是同村的熟人骑着,幸亏有你,不然还不知闹出啥事端呢?”
“我不是要到乡上来吗,正好在巷口碰上。我能不管吗?管也挨骂,说我多管闲事;不管也挨骂,说我见事躲着走,不像一个村干部。难啦!”
“说的也是,不过这事这么做我认为不妥,这事是报了案的,要销案啊!我是说,得去一下派出所,把事讲清楚。你说呢,刘书记?”
“啥,要销案,我可不去,本来与我无关,这可是你的车你的事,可别牵扯我。”
“谁要你去嘛,我只是说说,要建林去一趟派出所。”韩林给刘转转添了水,刘转转看着,回味着韩林说的话。
“刘书记,如果这事只是建林买了赃物,就简单了,说清楚省得以后有麻烦,你说呢?”
“我这不是见同一个村嘛,初一不见十五见,怕把事搞大搞砸啊。”
“理是这么个理,如果事不像你料的,还不是要折腾人吗?”
“事先说清楚啊,我可不再参与,车交给了你,别再烦我,你爱咋就咋。”他喝了口水,站起要走,韩林摁住了他:“看你吆,我会烦你吗,这是派出所的事,我去说,成了。你只管喝水——”
刘转转坐下,喝了一口水,笑着说:“韩林,你吃过牟明女人两顿饭,就把车借给她,你也太人有人缘了啊!以后我将村里有困难的女人都使来,你可都要解决她们的困难啊?”
“只要心疼的,你都使来,我解决啊!就看你能不能使来。”
“我可没有使牟明家女人,偏她咋就找着你了呢?”他戏谑着说。
“那天在街上正好碰上,她抱着个小女孩,真够受了,向我张了口借,我能不借车吗?嘿……这事搁你身上,你恐怕会给买一辆新车吧?”
“成啊,把你的钱借上,我给买啊……”
他们大笑起来。这时候,一个声音响起:“刘书记……高乡长叫你。”政府秘书成更升头伸进门口,朝刘书记喊。
刘转转起身随小张去了高乡长房间,韩林寻到万乡长房子里,将丢车的事说了一遍,万乡长听完,说道:“今天就是严打盗窃的专题会啊,也许这就是个突破口。派出所长今天要参加会,你去给派出所说一下,让他派人先去调查这事,要不走了风声,人跑了就不好办了。开会时,我再给给说一下,我分管这一快啊。”
韩林听完去了派出所。
再说建林,因早晨之事,憋了一肚子闷气,午休也未睡好,流过汗的脸,土尘尘的。手像粘上灰垢,洗也没有洗,穿着黑背心,着灰短裤出的门来,牛哄哄在巷子里走着,叫了几个酒友,到商店买了三元一斤的两瓶酒,寻到一家酒友家,喝了起来。不会儿,就话多了起来:“你说啊,牟明女人看不出还真是个货,泼得厉害啊!”建林说。
“对啊,看不出牟明就是个怕老婆!”
“怂包一个,什么酒友,以后别跟这人喝酒。”建林喝了一口。
“嗨,建林,你咋也不敢对牟明女人动手,怕她吗?”
“我怕?胡说,我会怕一个泼妇,常言说好男不跟女斗,知道不?”建林通红地脸上汗流不止。
“不错,女人,有啥嘛。”
“最可恨刘转转狗东西插了一杠,我损失了几顿酒钱,他是哪营的,管得太宽了呃呃……”他招呼大家继续喝。“嗨,还别说,和女人干架还真有意思啊!”
“当时要不是刘转转插一杠,牟明女人在大庭广众之处,那个泼势,你能招架住吗?和人要兑命一样,好可恶啊!”
“话说回来,这泼妇也真可以——到村委会闹得更凶啊,兑命般寸步不让……理尽叫她占了,幸亏我也寸步不让,才有这么个结果。喝酒呜……和一个泼妇,有啥计较的,喝——”
他们又碰了杯。
“嘿,你说啊,那泼妇这么厉害,牟明咋对付,能上的了吗?”
“还用说,想一想就明白,要哄着上吆……一个怕老婆的人,再有啥办法啊?”建林冷笑着说。
“咋哄?”
“顺着泼妇吆,不然咋办?”
“嗨,如果这事搁你身上,咋办啊?”
“让泼妇上啊!……哈哈。”
“嘿嘿嘿,你还想了个美!”
“你光说,咋不喝啊?添上,喝啊……”建林说起来口齿有些不清,“刘转转那个坏怂……哎……”他乜斜着眼,“不是个东西。喝吆……”口里不时有酒溢出,满脸红光,扬溢着酒气,声音一阵高一阵低,人飘然起来。
“不说刘转转那个坏东西,就说女人啊,那个泼妇,欺咱还是未婚青年,撒泼还带着几分骚吆……我看,真是个货色……”
“活生生一个骚妇,和男人杠上,一点也不害臊吆……”
“啥害臊?出来,谁是建林?”冷不丁一个穿警服的人头朝屋里一看。
“吗呀,警察咋来了。”一个个呆头呆脑,愣了半响,说不出话来,“喝酒没有犯法吧?”几个互相看着,心里想着。
“都出来,谁是建林啊?”警察厉声问。
“啥事啊?我就是。”建林酒气中带着些许牛气,满眼不在乎,慷慨无畏直陈。
“找你调查自行车失窃案,到派出所去一下。”
“啊,车可是我买的啊,凭啥抓我?”
警察不管三七二十一,他挣扎着,被警察强拉硬拽在摩托车上,“凭啥拿我,狗日的刘转转……”他隐隐约约想着,他被刘转转出卖了,口齿不清地骂着。
另两个酒友傻傻看着建林被带走了,涔涔热汗直冒,酒醒大半。
建林坐在警笛上,借着酒劲,挣扎着要下车,可被身旁二个警察摁住,动弹不的,只好撤着嗓门,大喊大叫。他仿佛看见,巷道有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张望着他。他也顾不的什么,骂声不绝,一句一句狗日刘转转,不得好死。叫骂挣扎之中,隐隐看见刘转转在村口缓步走着,冷冷望着自己。
“狗日的,不得好死!”他不断叫骂,警笛开得好快,刘转转像跑到警笛后去了,路旁的树影一晃而过。他脑袋有些发涨,但依稀记得,他对刘转转说的话,“买车还犯法吗?”他胆壮了起来,大吼着:
小唐儿押爷在法场上……
他的吼声与警笛声互相应和着,飘荡在低垂的暮霭笼罩着的大地上,警笛沿着洋着尘埃的大路消失在人们的视野。
建林进派出所了,这是毫无辩驳的事实!
“建林进派出所,听说是刘转转告的黑状!”建林的一个酒友说。
“不是早上和平解决了么?”
“刘转转鬼着呢,先稳住建林,去乡上告发,还用问么?”
“也太阴险恶毒了吧?”
“是啊,两人能有这么大的仇吗?”
“应该没有啊!”
“或许另有原由。”
“我看不止于吧,刘转转不可能去告发!”
“也许建林说了假话,我是说,或许自行车不是买得,而是……”
“你说的对,有可能是其他方法来的。”
“也怪啊,牟明女人第一天丢车,第二天他就骑着,偏叫牟明女人碰上,太巧了啊……”
“大家别说了,或许只是配合调查……也不能把人想的太坏啊!……”
“对对对,极有可能。”
“你想,他买了赃物,应该知道买主长什么样,这要能说清楚,不是就对了吗?”
“说的太对啦,愿建林没事啊……”
“能没事吗,建林整日丢二浪荡,那像正紧个人啊!”
“听说建林看上王粉菊,就是见他不好好干活,一天喝酒,才没有成啊!”
“说的是,一个年轻人尽瞎整些没有用的事,人常说无是(事)生非,不正是吗?”
“眺,刘书记来了。”
“刘书记,建林被派出所的人带走了,咋回事啊?”
刘转转慢步走着,说道:“派出所叫去调查调查,没有事啊。”
“听说你去告发的啊……”
“放过你的臭嘴,别对着我,你听谁说的,我能告他吗?”
“这儿的人说啊,不是你告,派出所咋知道。”
“你听着,下午你和建林一块喝酒,派出所的也会知道。建林有事,少不了你。”刘转转大声说道。
“刘书记,我可没有干过一件违法的事啊。”
“要是建林到派出所醉酒胡说,首先想到你,你不去想办法救他,在这胡说一起,我看,建林去派出所,与你有很大关系。或许,建林干了什么蠢事,是你灌醉的,到时建林一口咬上,派出所就请你小子了。”
“刘书记,别胡说,建林的事,可真与我没有关系。”
“明天就知道了。”刘转转说。
“吓你呢,身正不怕影子斜,好好吃你的饭,睡你的觉。”
“我还不说了,回家吃饭了……”
“小心,派出所今晚叫你吆……”
“听说建林与你最好,去陪陪他啊……”
“别再胡说了,建林没事,大家回去啊……”
“放你妈的假正经狗屁,还说没事……”建林哥建华走来叫骂着,“我弟是被你告的,你管的也太宽了……派出所给你发工资了吗?”他手指着,要打一般,眼睛里尽是凶光。
几个人拉着建华,劝着。
“你弟买了赃物不假吧,我只是把赃物交回派出所,交赃销案。”
“这村里买过来路不正的东西好多,你咋不都不上交,偏偏对我弟买得赃物上交,这么诚心有啥企图?告诉你,姓刘的,我弟若有事,我和你没完!”
“你弟建林买的赃物叫人认着了,全村人都见了,事能了吗?我还依好心从中协商处理了。”
“赃物谁叫你交到派出所?”
“可不是我交的,告诉你,建华,是我交到乡正政府的。”
“凡正你交的。只要牟明女人交的,或许不会有事。”
“牟明女人借的乡政府一干部的车,能不一样吗?”
“那说法可就不一样。”建华说道:“你交,谁知道你添了什么油,加了什么醋,这不,我弟被带走了。”
“我再说一下,今天乡上开的是严打盗窃专题会,全县一盘棋,你弟买赃物能没事吗?”
“明天我弟没事好说,有事我和你没完。”
“我行的端,坐的正,就没有怕这一说。”
“你等着……”建华说完走了。
“我就等着,你还能吃人?”刘转转气鼓鼓地也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