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雷忠在家里躺着,心里郁闷至极,想不到自己谨小慎微,却被外甥打了一闷棍,真是讽刺啊!钱丢了,人也丢大了。他如何不气?
晚饭时,实在不想吃,饭菜摆在地桌上,只动了两筷子,说话的声音比平时有些诡异的大,放筷子时手劲大了,啪地撇在桌上。
老婆终于忍不住了:“看你个瞎仗势,都怪建林,有气找那个混账去,在家耍啥威风,是我做得饭惹你了还是我惹你了?”啪的一声,她也将筷子撇在地桌上,一只掉在地上。
她骂骂咧咧地收拾着,“爱吃不吃,饿着去!”将饭菜馍一并收拾了,他眼睁睁地看着空的桌,直发愣。“我这是怎么了,平时不是脾气好好的吗?干嘛生气啊!她确实没惹我,饭菜与我没有仇啊!”
“建林这个瞎怂,哄哄瞒瞒,说粉草机是他的一个同学家的,托他转手,中间取了八十元的利,这不打紧,可恨他瞒着我竟将一个赃物转给了我。这个瞎怂,进派出所活该!活该!”他想着就兴奋起来。“几个外甥没法救药,我何必和自己过不去,过好目前,不也很好吗?儿子进去,我不也这么过来吗?”
他大喊道:“饭端去干嘛?”洪亮的声音中夹杂着些许骂俏埋怨之意。
“不是骨子硬,气吃饱了吗?咋又饿了?”老婆唠叨着。不一会,原碟子原碗原菜原汤端了出来,往地桌上一放,小声嘀咕:“咋,又想开了,想吃了?”
“看你说的,不想通还为外甥搭命去,自己的肚子要自己看重,外甥知道我为他饿肚子吗?”李雷忠说着一已抓起馍吃了起来。
“吭……我说外甥的事不要管,操自家的事……”
“你别说,别再说那几个混账东西,一提就来气。”他打断老婆的话,一口馍放在口里,瞪了老婆一眼,继续吃他的。
“吃时发脾气防把把你壅死。”老婆说完,就去了厨房。
李雷忠冷冷看了一眼,不再言语。
四天后,李雷忠花一千余元买来一套新粉草机,已安装调试完成。他带着一丝骄傲,站在磨坊门口,向周围的人们一瞥,似乎没有人观顾他这儿。他们的议论之声到到引起了他的注意。
“听说建林被拘留十天啦!”
“十天啊,我以为事大啦,十天也没有什么。”
“你说了个轻巧,以为十天好熬啊?”
“没有办法啦,谁叫他与哪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他倒买赃物都被追回,还罚款两百。”
“当然啰,赃物是要被追回的,罚两百元,也够他受了,需打两三四个月工挣啊!”
“自做自受,也怨不得天,怨不得地。”
“那小子,就该受一点惩罚,不然不知道啥叫教训。”
“也真是的,受一点教训,可乖一段日子。”
“起码可收敛一下。”
“带坏了好几个人,整天不务正事,有几个钱,就七啊八啊地喝酒,听着就烦……”
“不过,这事也够可以,不整治一下,盗窃越来越厉害了。”
“也是的,不务正事,迟早要出事。你还别说,出了这事,确也安定一些。”
“能不安定吗,抓了好多人,漏网之人,跑躲都不及,还敢顶风作案吗?”
“哎……你说,牟明女人也真胆大啊,敢于当场指认建林骑的车子是她丢的,也真可以啊!”
“当然啦,要不她的车白丢了,如果不指认,她心能安啊?”
“对对对,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她敢于指认,也许建林还不至于……”
“说的废话,干了坏事,还能逃过责罚吗?”
“确也不错,抓住一个,咬出一串子啊!”
“狗咬狗啊,当然抓住一个就带出几个。”
“哎呀,听说郝升的女人张凤岚不见了。”
“咋个不见了啊?”
“不是前一段时间去转娘家了吗?”
“转完娘家来,过了几天,又说娘家妈有病住院,郝升送到车站去了县上,再也没有会来。”
李雷忠听着,脸色大变,急忙躲进磨坊。“怎么这样倒霉,郝升的女人可是我做的媒啊!”这要真是郝升女人颠山了,他这个媒人岂不有些麻烦,他不安起来。坐不安,站不住,在磨坊的屋来走会坐会,扫地时心不在焉,伸长耳朵听着外面。
“八成跟人走了啊!”
“不错,一点也不错,丢下个娃走了啊!”
“也真狠心,竟舍得……”
“女人心野了,当然会干出的……也不能全怪……”
“有可能有人在后面捉持着……”
“会是谁啊!”
“娘家人?亲戚?或许是……凡正难说。”
“也太坏了啊,咋能干出这事?”
从他们的谈论中,人们清清楚楚郝升女人跟人颠山了。李雷忠的心中亦忐忑不安,他随经历过的世面也多,难保这事郝升不与他寻事。静下心一细想,就当女人颠山了,一也不能找他啊,没有听说过媒人有啥责人的。想到这一点,他心捎安了。于是好好磨他的面,该干啥干啥,来了也不怕。
那郝升确也是送女人去看仗母娘。那天,凤岚对他说:“我妈有病,现在县医院住院,我要看一看我妈。”
“前几天你不是刚从娘家回来吗,咋几天功夫就又病了?”郝升疑惑地问。
“年龄大的人,说害病只是隔点一下的事,害病容易,难道我妈爱害病吗?”凤岚愤恨地说。
“你妈害病你还有理了?哪娃咋办?”郝升也来气了,大声问。
“娃让你妈看一下,我去就一两天,难道你妈一两天都顾不过来吗?”
“好了,我让妈看。”
他抱着娇娇去了,不会儿回来了,满脸无奈至极,说:“妈腰痛,我想放在牟明家,让牟明女人帮着看一下。”
“这咋行啊,咱妈都推脱,人家看这好意思吗?”
“没办法啊,要不你抱上算了。”
“啥?我是伺候我妈去的,不是带着娃旅游转亲戚去。”
“那我就没有办法了。”
“看你想啥办法,凡正我不带娃。”
郝升就将娇娇放到表姐引引家。他送凤岚去了车站,看着她坐上了去县城的公共汽车,才回来了。
可这一去,四天没有见消息。他一个大男人,既要照顾娇娇,又要干家务活,娇娇今天放在引引家,明天珊珊家,很难为情。只好到县上去找,县医院没有,县中医院也没有。他们说,根本就没有他说的这个病人。
他才慌了起来,去了一趟丈人家,丈母娘好好的在家做着家务活。他说了情况,丈母娘就骂道:“你个蠢物,女人颠山能往娘家跑吗?人不见了,瞎怂你倒跑到丈母娘家找人,太不像话?我要向你要人,如果人犯子拐买了,我要你狗怂好看。你个窝囊废,连自己的女人都看不住,你还有脸来这儿找人。一月找不见人我女儿,我跟你个窝囊废有好果子吃!”
他脸灰不溜溜的被骂出了门。
“我咋这么混?为啥不跟上她?”他抽自己耳刮啪啪两声,坐在村口好大会儿,没有人搭理他。汗已湿透了他的衣衫,他耷拉着脑袋,不时抬头,满脸沮丧地看着村里进进出出的人,没有人理他,他饥肠咕噜,坐了数小时,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了。
“女人就这么走了?留下个女娃,她真不来了?好狠心啊!”他坐立不安,“难道就这样算了吗?我娶媳妇就只是生个娃,然后让媳妇不声不响的跑掉,就和个娃过日子?既当爹又当妈,这是个什么日子啊!”
他仔细回忆凤岚走前的点点滴滴。
她给娇娇扯了几尺布做了一身新衣服,一点也不错。说扯布的钱是娘家人给的。他忽然记起,说取衣服前几天与牟明女人程珊珊一起去的,也许牟明女人发现了什么,或者说她知道一点端倪,更有可能……他不敢想。
忽然他记起前一段时间修梯田,刘转转说的话,“结婚证不就是一张纸,结婚不打结婚证行吗?你是不是结婚证还没有打,不要以为女人今晚与你睡着就是你的女人,如果明天颠山跑了,会成为别人的女人!没有结婚证谁晓得是你的女人?没有结婚证随时会成为别人的女人吆……”
似乎还有人说:“没有结婚证,就是脸上没有贴标签,她是你的女人啊!”
对啊!他记得清清楚楚,那天凤岚也在,听了别人的话,她没有说什么,可脸上表情非常怪异。也许这话正好给了她一个提醒啊!
他咋知道我没有打结婚证?这是提醒我去打结婚证还是提醒凤岚去颠山?
嗷,对了,不是凤岚走的这一天,有人看见李雷忠也一走了县上吗?咋这没么巧,偏偏在同一天,凤岚可是李雷忠做的媒啊?难道这事与他也有关?他买粉草机,与这事同时进行,也太巧了啊!
他将他的想法对他堂哥郝来说了说。郝来沉思了会儿说:“这件事确实我有看法,刘转转那天说的话,可理解为无意之语,也可理解为有意之语,就看谁理解了。”
“那你说说看。”郝升小声地问。
“那天他说这一句搪塞的话,还不是为了堵住你的嘴,让你别再刁难他。”
“确实也是。”
“你说你结婚证打了,可能媳妇知道没有打,在你媳妇听来,就是她还是个自由身,在法律上还没有嫁人,不能算是你的老婆啊!”
“对啊!可我听来确在警告我,让我打结婚证啊。”
“就是,到底有无恶意,也说不上个啥。”他停了停,继续说。“至于你说的牟明女人与凤岚逛街,我看那个女人虽然麻缠,也不至与干那缺德事啊!不过也可问一下,看那天在街上与哪些人接触,有特别的事,或许能找到一点端倪。李雷忠嘛,依我看,也不大可能,他是你的媒人,况且,他的粉草机正好被派出所带走了,出去买粉草机也许只是巧合啊,了解一下情况也未常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