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升听了郝来的话,想了想,觉得在理,这事就不能这么算了,也应该好好过问一下。于是告辞出了门,一路急走,土路上的小石子不时被他蹦踏的脚踢的乱飞,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你这是咋哪!吃火药了?”有人看见他火急火燎的样子问。
“滚远,我吃火药关你屁事!”他瞪着眼说。
那人一看这架势,像是寻不是的,只好躲远,“吃了火药要干嘛?”那人嘀咕了一声,望着。
郝升两眼冒着火,一路寻找刘转转。
事也巧了,刘转转刚从地里回来,左肩掮着一把镢头,穿一件灰蓝衫,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额角似有汗滴渗出,他刚右手揩了一下汗,踏着稳健脚步正从斜坡路上走来。
郝升冒火的眼盯着迎了上去。
“郝升啊,你日急火燎的,这是干嘛去啊?”
“狗怂了的,我正要寻你,你说话啥意思?”他高声骂道。
“你狗怂了的,我说了啥话你骂人?”
“修梯田时,你说,没有结婚证女人随时可跟人,你啥意思?”
“啥意思还用说吗?不是提醒你要打结婚证吗?”
“你哪里知道我没打结婚证?”
“不是入户登记人口时你女人没在户口本上吗?”
“没有结婚证管关你狗怂啥事?”
“你个瞎怂,怕你女人颠山,让你打结婚证栓住女人。你混账东西连这个都不明白?”
“你混账,谁叫你提醒啊,我家的事还把你操死!要不是你的提醒,我女人知道颠山啊?”郝升跳着叫骂。
“你个混账,你女人颠山你不报警,向我发飙来了。”
“是你个瞎怂有意煽动的,不寻你寻谁?”
“我煽动你女人,谁见啊!我与你女人搭讪过话吗?你不是说结婚证你打了在抽屉锁着吗?你个瞎怂,……女人跑了,就赖上我了!难道她跑我带她跑的?”
“狗怂了的,你说那话就存心不良?”
“你狗怂,自己是一个大阴背,把女人送上车叫女人消消缓缓跑了,还寻我的不是?”
“女人跑与你的话有很大关系。狗东西!”郝升骂着,手指舞着,骂一句,手指一下,时而左手,时而右手。口中似有星点般的吐沫飞溅,脸因愤怒有些猩红,圆瞪的双眼,露出吃人的亮光。
几个路过的村民拉着郝升,劝着。
“要不是你一句话,女人能知道没有结婚证随时可跟人吗?都是你个坏怂一句话挑拨明了的,示意我女人可颠山,怀着啥瞎心?”
“别放你的狗屁,把女人送到车上,不知陪女人去看仗母娘,叫一个女人耍哄了,让她轻而易举地颠山了,还在这里找我的不是?你个没头的苍蝇。”刘转转一手提着镢头,一手说指着骂。
在众人的劝解下,郝升骂着走了。
不远处,磨坊门口,郝升瞥见李雷忠分明看了自己一眼,又像假装没看见一样,拉着门关,挂锁,收拾着锁门。
“这不是心里有鬼吗?干嘛见了我就锁门要躲开?”一腔怒气涌上郝升的心头,正好对李雷忠发泄一番。
“你见我锁门啥意思?”一走近李雷忠前,他挑衅地问。
“我回家吃饭锁门碍你啥事?”李雷忠平静地说。
“你分明要躲开我,别把人当傻子?”
“我这是躲开你吗?有啥事你说,不要不明就理就瞪眼横着,我看你憋得难受,像是吃了几斤炸药似的。”
“前几天你干嘛去?我家女人颠山咋和你去买粉草机同一天?”
“你女人颠山与我同一天,你是怀疑我与你女人颠山有钩连。我会干这蠢事吗?”
“也难说,你儿子不是一个老实人吗,正派的很呐,咋……”
“放你妈的狗屁,别扯得太远。”李雷忠怒了,这个混账东西竟然以他儿子说事,这是他最忌讳的事,郝升提这事,怎能叫他不火。
“放你妈的狗屁,媒人可是你,能与你无关吗?我就不能问吗?”
“媒人只是介绍撮合,结婚了几年了,女人跑了,又不是我掺和造成的,媒人可不管这些。”
“女人跑了,彩礼该要回来吧?这是媒人该干的吧?”
“女人是在你家跑的,是你送到车上跑的,又不是在娘家跑的,要退彩礼,行啊,带上女人交到娘家,要去!”李雷忠振振有词,不慌不忙地回道。
“话你还说了个干脆,没你一分一厘事。要彩礼,也要把你扯上,你可是媒人。”
“结婚后就没媒人的事了,要媒人跑路,发报酬啊,一天五元,要不到法院去告啊!”
“你说的干散,我不会叫你这么干散。我就不信与你无关,高彩礼娶来的媳妇,只几年,媳妇一颠山,彩礼就这么没了,我不能人财两空,我不信,发生这样的事,就没办法了。媒人不能就这么干说,一点事没有啊?”
“有事啊?寻女人去?寻不见你到派出所去报警去,你心虚吗?不敢吗?到法院去,不知道法院吗?缠我叫我给你找女人吗?我可没有拐卖妇女啊,这罪名我可担当不起……”
“我就要去告你,就要去派出所报警。你等着……不能叫我人财两空,彩礼娘家拿去了,女人又跟人私奔了,媒人推了个干散,不信还与你无关。”几人过来拉着劝,郝升被拉着走着,不时挣着回头骂一句:“媒人,狗屁媒人,要不来彩礼就寻你……”眼里充血一般,骂声渐渐远去。
“我就等着,还怕你个瞎怂翻腾起的浪砸死不成,连个女人守不住,不是个东西……”李雷忠小声骂着锁好门,回家去了。
郝升与刘转转对骂没讨到什么便宜,与李雷忠对骂也没有啥收获。心里好不憋屈,就这么行了?他不安心,女人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岂能轻言放弃。
天并不热,可他身上似乎有了汗,看来他神经紧张的缘故,他咬了咬牙,为啥紧张啊?他仰起面,挺着胸,一定要坚持住,他心里想着。对啊,就当刘转转说者是无心,李雷忠去买粉草机是巧合,只要弄明白事情的原原本本,挣得一些有理没面的硬气,也获得些许精神的安慰,也就是了。
他这样想着,心情也好了许多。
“郝升啊郝升,女人跑了,难道你能安心啊?”他问自己,“不能啊,我向哪里去寻娇娇妈?”他一个劲问自己。“我到仗人家去寻,仗母娘反向我要女儿,我该咋办啊?”
“你走路长眼咋不看啊!郝升。”牟明挑着一担嫩草,善从差点撞上。他看了一眼,一下来了劲。
“牟明啊,我正要问一下你家女人,不是那天她陪娇娇妈逛街,不知那天有啥稀奇的事没有?”
“茜茜妈陪娇娇妈逛街没错,能有啥稀奇的事,我也不太清楚,想一想也不会有吧?”牟明随便这么一说,担着草走他的路。
“哎……你别急,我可问的实话,有了可要说一下。”郝升手在担绳子上一拉,认真地说。
“真不知道,我问了再告诉你。”牟明说完走拨过他的手,走着。善从后面跟着,不住地说:“牟明啊,真可要问了一下。”
不知不觉到了牟明家门口。那珊珊正从门里出来,看到郝升缠着牟明,大声说:“哎…郝升,你缠茜茜爸又有啥事啊?”
郝升看了一眼,说道:“不是你跟娇娇妈前几天逛了街嘛,几天后她就借看娘家妈就跑了,我想问一下逛街有啥特别的事没有?”
“有啊?当然有。”珊珊说了一句看着郝升。郝升两眼正视着,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啥事啊?说说看。”他渴望的眼神放着明亮的光。“吃了四碗凉粉收了三碗的钱。”珊珊说完,惊得郝升大声问:“为啥?”珊珊轻轻说:“少算了一个人啊!”
一旁的牟明听了笑着说:“这也是稀奇的事?”进门去了。
“那还有啥事啊?”郝升继续问。
“取了给娇娇做的新衣服,还取了娇娇了的照片。”
“见了啥特别的人没有?”他有些不耐烦地说。
“见了耍猴的人耍猴。”
“就是与娇娇妈有可能…”他暗示说。他的话一下惹怒了珊珊,她的脸有些绯红了,眼色里发出一丝冷光,声音中夹杂着嘲讽的腔调高声说:“别买官子了,不就是约娇娇妈跑了的人吗?我可明明白白告诉你,我根本就没有见。她要跑,能叫我晓得吗?别拐弯抹角从我这儿套话,疑心我叫娇娇妈跑吗?我会干这样的蠢事吗?”
“不正是你陪她逛完街的第二天她就跑了吗?我问不对吗?”他忽然脸变得有点红了,目光也不温和了,口气生硬起来。
“我陪她逛街,是她约我的,这没有错,可她要颠山,与我可没有一点关系。她颠山,不是你送她到车站的啊!你连你女人都看不住,亲自送车上,跑了,到我这儿来要人啊?”
“我只是来问一下,谁向你要人?你个泼妇。”
“你骂啥人?你是个睁眼瞎,送女人跑了,要骂女人找娇娇妈去骂,找不见娇娇妈在这骂人不怕丢人,还是个男人?你是个男人吗?连自家女人都看不住。”珊珊气愤的脸上红云密布,目光如箭,灼灼射向郝升。
“娇娇妈走了,我问一下看有没有啥线索,把你啥病犯了?”郝升口气稍缓和了。
“你是怀疑我,我可不是人贩子,我也不认识什么人贩子。猪贩子,羊贩子我可认识几个……”她以不屑的口气忿忿说个不休。
牟明出来,拉着珊珊的胳膊,叫别说了,一面回头说:“茜娃妈与娇娇妈的事没有任何牵扯,你别在这胡黏。”
珊珊一面对牟明说,“你放开,人家找来寻麻达,怀疑我与娇娇妈颠山有关,这事一定要说清楚。”一面对郝升大声说:“你送娇娇妈去,再也没有回来,我怀疑你将娇娇妈卖了……说颠山谁信?”她带着愤怒,以怪异的嗓门大声问。
“你就是个泼妇,我女人走我就怀疑与你有钩连,就认准你个泼妇。”气得郝升也胡乱骂了起来。
“你个蠢蛋…说的花里胡哨的,还送女人看仗母娘,恐怕卖女人去婆家,就你把娇娇妈卖了,到处假装寻找娇娇妈,还人模狗样的……”
“你就是个泼妇,就你暗中捉持娇娇妈跑的,你才是个人贩子……”
他们的骂架声吵来邻居及附近的村民围观,几个上来拉架。珊珊被牟明死死拽着,拉进了门里,一句句你就是人贩子的骂声不断从院里飞出。
郝升在牟明家门不远处,头朝牟明家门口,扬着头,口口声声骂着:“泼妇,你才是人贩子……娇娇妈的事就与你有关。”
在几人的劝说下,他骂骂咧咧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