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升女人颠山,已是无可辩驳的铁的事实。郝升心有不安,虽说自己太蠢,一时不查,傻傻地还送女人去车站,让女人神不知鬼不觉走了,闹刘书记憋气,闹李雷忠涨气,问牟明女人怯气。回的家来,面对空空的家,待下半会都觉得无聊至极至痛。
女人就这样跑了,他在村里人眼里抬不起头。人人都知道是他送女人跑的,最可恨牟明女人竟然一口咬定是他将娇娇妈卖了,这个女人咋能平白污人,使他更是难堪。这口恶气,还得出一出,凡正他半条光棍,没有可怕的,闹一闹,不怕出丑。
他对刘书记,李雷忠无可奈何,难道就没人管他们吗?他们是村委会的人,难道乡镇府就不管这事吗?对啊,到乡政府去反映反映,乡政府不管这事,难道乡政府是他们家的吗?我还就不信了。三天后,郝升就到乡政府去。进的门来,他不知道寻谁反映,就直进办公室,里面有两个人,一个戴眼镜的老头,脸乌黑,正在喝茶;一个廋高个年轻人,手捉着笔杆扒在桌上些写着什么,不时回头问老头,听老头说完他就勾到头写。
“烦问一下,乡长在哪儿?”他怯怯地问。
那个年轻人忙了半会,才懒懒地抬头说:“你寻乡长干嘛?”
“我寻乡长反映周坪村的书记和主任。”
“反映啥问题?”老头接着问。
“刘书记用言语挑拨我女人跑了。”
“啥言语?”老头又问。
“没有结婚证,女人可以随时跟人。”
“你有结婚证吗?”
“没有打啊!”
“人家说的实话么,没结婚证等于不是合法夫妻,当然可以随时跟人。”
“可他是有意说给我女人说的,过些日子,我女人就跑了。”
“女人跑了寻派出所报警啊!要是碰上人贩子,就麻烦了。”老头说。
“我就寻乡长反映反映。刘书记说了就白说了吗?”
“当然不对,派出所管这事啊!”年轻人说。
一听他们说的,都一个口气,看来真要寻派出所。可李雷忠也不是说寻派出所吗?他咤呼人啊!以为我不敢寻派出所。他就寻到了派出所,一个民警见了,问道:“你有事吗?”
“我女人跟人跑了,我来报警。”
“嗷……女人跑了还是被拐了?”民警看着他问道。
“对,女人可能被拐了。”他怕说成跑了引不起他们的重视,就说成拐了。
“你对详细情况说一下。”警察说完,做起记录。
他坐在警察桌子前的一张长条椅子上。
他就从刘转转如何说,牟明女人带他女人逛街,第二天他女人到跑了,详细讲了一遍。
警察记完,抬头说:“你说的这个事,只能按人口走失备案,还不能定性是拐卖啊。”
“人走了好多天了,难道就只能备案?”他满眼惊讶地看着。
“当然啊,拐卖没有任何证据。”
“难道这几个人都没有事吗?”他急切想知道警察的说法,眼望着。
“刘转转只是说了一句话,只能是对你的提醒,叫你将结婚证领了,并无啥恶意,只能说你没有理解对。程珊珊陪张凤岚逛街,并没有见与张凤岚要私奔的人……”
“难道我女人跑了他们没有事了?”他打断警察的话,惊叫着说
“只能等张凤岚来看有啥说辞,如果张凤岚只是个人行为,他们没事。如果张凤岚被拐卖,他们中谁与人犯子有勾结,就涉嫌拐卖妇女罪。”
“如果十年八年寻不到张凤岚本人,他们就没有事啊?”
“当然是这样的,没有证据没有办法,只能这样。”
“可我娶张凤岚的彩礼不能就这么丢了,我人财两空,这咋行啊?”他一脸无奈。
“要彩礼寻乡政府司法所,可以调解要,也可到法院起诉要。民事纠纷不归派出所管啊1”
郝升拖着疲惫的身子,又来到乡政府寻司法所。
司法所在乡政府地第一排右边第二间房子里。他走了进去,一个平头年轻人坐着,问明来意,让他等会儿。不一会,两个年轻人进来了。
走在前面的,不正是周坪村的包村干部韩林吗?不错,韩林是兼司法所的所长,也是周坪村包村干部。郝升见了韩林,他不由地站起笑着问好。韩林示意,叫他坐在桌前的椅子上。
韩林问道:“你有事啥事,讲一下。”
他就将整件事讲了一遍,最后说:“刘转转这句人随时可以成为别人的女人,难道一点过错没有吗?牟明女人大骂是我将张凤岚卖了,不是冤死人吗?人不跟我算了,要退回我的彩礼,难道李雷忠一点责任都不负吗?总不能让我人财两空吧?”
韩林看了看,半会说道:“你看,你这个事,确实难办。”
“啥,难办?”他几乎惊叫起来,睁大眼睛看着韩林,“派出所说这是民事纠纷,司法所可以调解啊?”他带着吃惊的口气说。
“仅仅是调解,调解要双方当事人到场。你这个事我给你分析一下,刘书记说的话也没有什么错,他是对你说的,你没有当回事,没有结婚证,女人等于没有结婚,说轻你们只是同居,说重你们是非婚非法同居。”
“非法同居?”听了这话,郝升惊讶地看着韩林,他是地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想不到他花高价彩礼娶的女人,生活了三年是非法同居,真是可笑。
韩林从郝升惊呆的窘态中看出他的疑问,接着说道:“这种非婚非法同居不犯法,看似两口子,因没有结婚证,可不受法律保护。”
郝升表情俨然,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愣愣听着。
“至于程珊珊骂你之事,只是一时的气话。”
“气话,骂的多难听啊,我咋就成了卖张凤岚的人了。我会干这样的事吗?”
“我相信你不会,可你带着气去质问,搁谁身上都受不了。人家以为你把她当作卖张凤岚的共犯啊,人家能不生气吗?那牟明没有打你赶你,算你走运。你这样去问,不是无中生有,把拐卖或者说是拐骗妇女这一盆子屎硬生生往人家头上扣,人家这只好反过来扣你一盆屎啊。”韩林看了看,又说,“你女人张凤岚不是你送车上走了吗?到底是跟人跑了还是别的什么事,你随便污人清誉,不是自讨没趣吗?”
郝升哑口结舌,耷拉了会脑袋,又看了看韩林,问道:“可是,那彩礼就这么白白撇了?”
“也未必。”
“哪咋能退回彩礼?”他暗淡的目光有些发亮,疆硬的身子动了动。
“只要张凤岚娘家人愿意,可以调解一下。”
“要不愿意呢?”
“上法院打官司。”
“说了半天,这事就不好办。”郝升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想办法先调解吧,如果调解不成,再上法院。”
“就没媒人李雷忠的事吗?”
“当然有关啊?要他来作证有关彩礼的事。”
“哪啥时候调解啊?”
“发调解通知书,半个月吧?”
“要办个月?”他说了半句说不下去了,口张了张,愣着眼看着韩林。
“调解通知书用快寄要一周啊,半个月娘家能来调解应该算快了。娘家在外乡,来不来还是个未知数。”
“如果不来呢?”
“不来几就没办法调解。顺便说一下,即使来了,也未必能调解成。”
“为啥调解不成?”
“张凤岚走后与娘家有没有联系还难说,如果没有,娘家坚持张凤岚来了才同意调解的话,那就不好办了。”
“这不理都让他们一家占了,张凤岚一跑,彩礼又不退,太便宜他们了。这实在太不公平了。”
“当事人,主要的当事人不在,人家说辞也对,张凤岚是你送走的,人家坚持要张凤岚在……”
“这不就没公理了吗?”
“调解要能使双方都接受,换句话说,调解要体现对双方都公平。”
“原来一方不同意,就调解不成啊?”郝升阴沉着脸,发出怪异而细长的尖叫,站了起来,有些激动。
“你也不要激动,”韩林让郝升坐下,好言安抚着,说道:“调解就这样,只能慢慢来嘛。如果调解不成,上法院再判吧。”
“那你说说,到法院会是咋样个过程?”
“写好你的起诉文书交到法院。”
“还要起诉文书,那还要请人写啊?”
“当然,最好花钱请律师写。”
“有这么麻烦啊?”
“程序这样要求。法院接到诉状,发传票给有关当事人。张凤岚不是跑了吗,要在报纸上发公告,敦促来法院应诉,才开庭审理,结果咋样,要看法院审后宣判了。郝升,我说的不很准。具体情况,最好寻律师或到法院去咨询一下。”
从司法所走出时,郝升已感精疲力尽,走起路来浑身无力。听韩林说了这么多,他头脑都大了,想不到这事竟这么麻烦,事又没有个他所希望的结果。他两眼无神地看着蓝蓝的天空,太阳热辣辣的朗照,忽感到浑身汗涔涔的,可他心里却打了一个寒颤,肚子也咕咕地叫着,还有什么比吃饭重要呢?他傻笑了一下,他伸了伸要,手捶打了几下腹部,缓步向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