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提来胡来,他一口气说了好多:“小姐在上,小奴有下情禀小姐,望小姐容奴才细禀。”
“狗奴才只管说事,无需细说,本小姐岂容你个背主奴才胡言一通。”刘小姐不快地说完,望着胡来。 胡来忙答是,接着说:“管家岳云鹏侄子岳中海与厨娘银香勾结,购买厨房一物件等牟利,年牟利有百两之余;小姐奶妈之子簿旺,与账房吴先生之子吴正宇,偷盗库房物什,私买得银一百两。私买御赐洮砚,得银二百两。舅老爷之子李微成,与管家之子岳阳勾结,龙香丸之药料以次充好,获银二百两。昨日小姐教训奴才时,看见一人躲在树后,身影一闪,颇似楚泉,需小姐小心此人,奴才所言,句句属实。”
“大胆狂奴,乱言唬我,我自会查究一番。”立即着人带下,忽然想起,母亲是收到楚泉在门外捡的信,才令人一路寻来,救了自己,这等事,如何能忘。立即着人,带到厅前。不会儿,楚泉已至,恭身施礼毕,问道:“小姐唤小的有何见教?”
“本小姐有一事不明,特请教一二。”她谦恭之语,让楚泉有些惊慌,忙施礼不迭:“小姐说此等言语,折杀小的。”刘小姐有些好笑,她不动声色地说,“不知你在门口如何捡信,可否说说详情。”“小姐被掳,小的追出不久,回来发现信在门口,小的不敢怠慢,故及时报于夫人。” 刘小姐看着信,冷笑一声,斥责说:“本小姐看信字迹,分明你所写,休瞒过本小姐,还不从实招来。”“小姐何出此言?”楚泉有些不明就里,平静似水,问了一声,静静看着刘小姐。刘小姐笑了笑,说道:“本小姐见过你的字迹,不是你写,难道说是别人写了信冒充不成,真是奇了怪了。这其中的情由,还不从实招来。”一听小姐之言,楚泉吱唔了会,不加深思,缓缓说道:“既然小姐已看出端倪,奴才也就实言相告,信实是本人所写,三奴逃时,奴才恰在门外,听得分明,说是堡山一窟,故特写信相告。”刘小姐带着一丝笑,一听她说完,立即问道:“既知此事,何不直禀我母,何故写信告知呢?信中,又何故辱骂本小姐,责过,可解释一下。”楚泉施礼说道:“小的欲直言此事,恐夫人小姐见猜,惹祸上身,故出此下策,一者报信,为小姐安危着想;二者顺便婉劝小姐,待下以温和,凡事不可操之过急。”“好一狡辩,本小姐训斥三狗奴才,树荫后躲闪身影,可是你?”听完他的话,刘小姐又一阵冷笑。楚泉施礼小声禀道:“实是奴才,信中规劝,正是见此所写,责小姐之过,实是奴才唐突之语,得罪之处,尚望刘小姐海涵一二。”“别以为本小姐未看明白,责狼之过,何故去狼字成责之过呢?”“刘小姐明查秋毫,实是奴才笔误,小姐要打要罚,奴才认了。”“大胆奴狗才,背恩噬主,还敢巧言令色,尚望本小姐宽恕乎?”刘小姐斥责道。“你虚言逶迤,有事何不痛快说来。”
“望小姐暂息雷霆之怒,小的死何足惜,然骨鲠在喉,不吐不快。待奴才一呈肺腑之言,奴才之命,任由小姐处治,虽死无恨。”
“少啰嗦,有事不妨直述,本小姐自有择处。”
“刘小姐在上,小人本一贱奴,慌乱年间,将死之人,蒙刘老爷夫人抬爱,收留尊舍,供奴才吃穿,奴才虽死难报大恩。望小姐尊耳倾听……前年六月十六,刘老爷大寿,何以送老爷寿礼的马车被人所劫,小姐可知?”他的话刚落,刘小姐有些不耐烦,大声说:“大胆狗奴才,别问本小姐,你直说无妨。”楚泉便说道:“因有人通匪,通匪之人,小姐之表兄,顾少爷顾修七。”这顾修七,可是姑母的小儿子,与刘公子甚是要好。小姐惊大了眼睛,一副惊愕不安。
“他暗中指使书童顾小哥,在刘家车队出发之时,他已去将刘家车队在何处歇脚,何人护车,人数等等,偷告知匪头陆飞。陆飞纠集三路土匪劫去马车。”楚泉看到她的惊恐,继续说。“去年飞雪之夜,刘小姐表妹于小姐红艳被绑票,谁人给绑票之人通风,小姐知否?”“只管讲说,本小姐无闲答复。”
“只因于小姐家奴仇五入赌场,赌博欠债五百两,为还赌债,为马匪提供消息。不然马匪远遁之人,何以知于小姐飞雪之夜住宿之处,匪人又何以识于小姐之身份,若无仇五提供方便,又何以知于小姐之行踪。皆是仇五所为。”
“今年于小姐姑母忌日,于小姐随父母祭奠姑母,家中无主,匪徒何以知家主不在,夜闯于小姐家,饱劫而归,谁之杰作,于小姐家奴秦应承之所为。”
刘小姐惊得不发一言,思索半响,方徐徐说道:“言之凿凿,本小姐已铭记于心,然真假尚需查正。不知尔你之所述,又有谁知?”
“禀小姐,奴才仅禀小姐一人,再无他人所知。”
“不知你怎知此等事,可烦禀告本小姐,事后便于查证一二。”
“因我与顾小哥饮酒,顾小哥酒后提及,故我暗中查究得知蛛丝马迹,顾修七勾结土匪确凿无疑。仇五烧毁马匪信时,我在门外看得真真切切。那晚我与仇五痛饮,假装醉酒,不醒人事,而半夜时分,仇五出去好些时候,来时鬼鬼祟祟,手中拿着匪徒之信,借外屋之灯,看完烧时,我在卧榻之内,看见信上写着绑票可喜之字。秦应承之事,偶然得之,那日庙中上香,我至后山游赏风景,见秦应承与一像貌凶恶之人在后山密谋,见有人来,即行离开。秦应承奴才认得,他却不认得奴才。过后于小姐家被劫,城门口挂着通缉画像,有一张与秦应承所见之人十分相像,故而奴才斗胆推测,劫于小姐家,必与秦应承有涉。奴才斗胆推测,小姐家仓库失火,与这些人可能有些牵连。”
“你之所言,与人勿语,暂委屈一二,本小姐自有吩咐。你报信有功,虽有唐突之语,于功无碍,待禀明母亲,赏赐不吝。”
却说刘小姐私审已毕,心中绝无半点高兴之色,反添心事重重。想不到这些家奴,明对主人虚言逶迤,暗中做下这么多噬主忘恩之事,心中不知如何发落,就借问候母亲之名,吩咐一应伺候之人回避已毕,即将私审之事,一一具实以告。刘夫人不听则已,听罢大惊,半晌无语,细思细想,方言道:“女儿啊,这等事太大,又无实据,听一半个奴才之言,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要处治好这么多奴才,不可操之过及,以防狗急跳墙,得不偿失,故要小心为之,缓缓图之,若无万全之策,切不可妄动。”
刘小姐说道: “母亲说的是,女儿也有此虑,故不敢擅自做主,特向母亲详禀,即如母亲所说,有万全之策,方可处治这等噬主的奴才,然而当下绑票之人何以处治,原母亲与女儿示下。”
“像这等奴才,绑票女儿,罪大恶极,不处治难消我心头之恨。彼虽欲揭人之短,以赎彼犯之罪,也不可饶恕,暂且关押,吃喝供应,勿得吝啬。容我思良策再行处置。想那楚泉,本为有功之人,也一并看押,委屈委屈一下,恐走漏消息。”
刘小姐即安母亲吩咐,着即办理。在办里时,忽然相起一事,三个狗奴在后院洗刷马桶,何以管马桶的马六不察,竟让让这等恶奴逃脱,才为所欲为。就当马六有失查之疏,几道门口,他人焉能不查,难道还有他事?想到这,刘小姐不由惊出一阵冷汗。立即吩咐下人,着马六前来回话。
不久 ,马六来见刘小姐,施一礼,说道:“小姐金安,不知唤小老前来,有何见教。”
“大胆老奴,竟敢欺主。试问昨晚三狗奴在你监督之下洗刷马桶,你竟敢任彼放肆,危害本小姐,岂非你也参与?”
马六吓得跪倒在地,“小老与余庆喝酒,一时睡得太死,岂料三狗怀不良之心,一时走脱,让小姐蒙屈,实是老奴罪咎。三狗绑票小姐,小老实未参详,望小姐明查。”
刘小姐冷笑几声,高声说:“说的轻巧,就也太得凑巧了。本小姐自会查究个明白,如今说了实话,本小姐可酌情考虑,删减一二,你可要考虑周详。”冷眼看着。马六镇静自如,不发一言,见如此,刘小姐叫退下
不时查究他人,皆有说辞,三门的樊老儿媳夜半生子,二门的张同老伴夜有大疾。细想,只有马六可疑,于是叫来与马六平时相近之人,一一审问,有一人言道:“马六外甥单琳,上月曾向于小姐求婚,于小姐未敢擅允,以需禀告双亲为托,而后单琳派人向于小姐父母暗中提亲,二老尚在犹豫,听说是刘小姐暗馋一言,使婚事泡汤,故单琳怀恨,马六曾言,叫小姐好看。这次事,或许故意为之,也未可知。”
“原来如此。本小姐确有进言,单琳不求上进,与一帮狐朋狗友东荡西游,岂能与于小姐配鸾俦。若老狗有意为之,本小姐绝不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