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妻

丑妻

雨夜，他开车从城市回乡下。

泥泞的路，淅沥的雨，让他心烦意乱。如果不是留守在家的亲戚说他的母亲死了，就算是除夕，他也根本不会回到那个破烂的小村去。

他已经想好了，等到了村口那棵大榕树下，他就放好车，拿出那件数年没穿过的民工衣服穿上。这样，妻子就会以为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建筑工，而不是如今腰缠万贯的大包工头。

妻子丑嘛。城里那么多漂亮女子，争着滚到他的怀里，他干嘛要告诉她，自己早已今非昔比？

一个红衣女子，忽然出现在车子的前面。

“啊！”他吓了一跳，连忙急打方向盘，刹车。等到车子停稳，他骂骂咧咧地下车，却见那红衣女子撑着一把红伞，站在他的面前。

“终于回来了。别让雨淋湿了。”

这竟就是他的丑妻。那份温柔让他不由愕然。

记忆中，丑妻脾气很差的，煮饭不好吃会骂，扫地不干净也会骂，孩子吃饭掉饭粒，会直接一个耳光拍过去。正是因为厌烦了丑妻的脾气，他才离开了破村，出去做工，慢慢地就做上了包工头，靠着偷工减料赚了不少钱。

这个丑妻，如今竟会那么温柔？

“你……”他接过丑妻手中的伞，关上车门。后尾箱的民工衣似乎没什么用了，他静静地跟着丑妻，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的破房子走去。

房子里亮着灯。他好奇地问：“我母亲不是去世了么？家里没人，为何开灯？”

丑妻没有说话，伸手拉开了门。

他看到门里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你！”

他一个箭步……转身就跑！

门后的男人，比他更快，大手伸出，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把他整个身体都挑了起来！

“王强！你偷工减料，做黑心工程，昨天桥梁坍塌，压死了一个老人和一个孩子，我们警方查明，你是第一责任人，跟我们走吧！”戴着大盖帽的警察，一脸严肃地盯着他，他绝望地转过头去。

他看到了丑妻的脸。

“你，竟然敢背叛我！”他指着丑妻，怒气冲冲。

丑妻微笑。

“昨天，你妈妈带着我们的孩子去找你，没想到那座桥塌了。死的那个老人，就是你的母亲。死的那个孩子，就是我们的孩子。”

他突然看到，丑妻温柔地流起了泪：“我没想到你那么狠，连自己孩子的命，都要坑害。我要为孩子报仇，你的命，不比别人的更尊贵。”

夜里响起了警笛声。丑妻目视着警车远去。她的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塑料做的丑娃娃，一边轻轻抖着，一边呓语：

“孩子啊，快快长大，妈妈永远都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