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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西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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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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耧铃悠扬

深秋临霜降,家家种麦忙。

秦岭以北的关中地带,一马平川,纵横绵延八百里,一望无际的田野里,马在吼,骡子叫,黄牛哞声伴犁头,人在唱,耧铃响,嘿嘿哈哈出力忙,叮当悠扬庄稼好。

“渭水西来直,秦山南去深。”是张籍在《登咸阳北寺楼》描写家乡细细渭河水,浑浊一线流的情景,渭水源自甘肃渭源县鸟鼠山,一路咆哮,南依横亘的秦岭,北望天然屏障最年轻的六盘山,飙过陕西东门潼关县,汇入母亲河—黄河。渭河以北称为渭北平原,因黄土冲积而成得名,那便是我淳朴美丽的家乡。

清晨,气温随着节令的变化骤然降低,呼一口气能看见烟雾的形状。凉爽的秋雨过后,看不到桂花的踪影,飞扬的尘土把干净的布鞋染白,仿佛像薄薄的层霜包裹着。地里有拉包谷杆的,拔棉花杆的,拿着铁锨翻地的,赶着毛驴耙地的,还有戴着草帽吼着秦腔打土疙瘩的,塬上埝下都是一派忙碌的景象,从坡里到川里,又到了播种小麦的季节,同那古老清脆的耧铃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农耕的交响乐,响彻在秦川大地,将我带回到了少年时代。

七十年代末,党的政策惠及千家万户,生产队社员都分成了单干户,土地、牲畜、农具等平均分给每户人家,我们家和另外两家分到了一头牛,没有圈舍和饲养资料大人们商量后将其变卖,后来我们村上的邻居们陆续把分到的牲畜基本上都变卖了,左邻右舍谈起来都是因为太穷的缘故。

那个时代人们最大的梦想:地里有收成,吃上白面馍。

没有了牲畜,只能用人力替代,人拉犁头带耙地,人拉耧车,抬着椽子借助“勾股定理”省力的犁地方式较为普遍,人们在地里拉棕绳子的各种造型现在回忆起来是丑态百出,人工耕种最轻生的就是耧麦。

耧是从古代传下来的播种工具之一,年代约是公元前2世纪,东汉崔寔《政论》记载,耧犁是西汉武帝时搜粟都尉赵过所发明,我国也是农耕文明的四大古国之一,农耕文明决定了中华文化的特征和演变发展。

耧由腿、铧、把、斗、杆等组成。耧有三条腿,并排制作,中间的耧腿略高于两边,播种行数为三行。耧腿都安装有犁铧,是为种子开沟,耧腿固定在两只手能掌握的把上,上方有盛种子的耧斗,耧斗中线低端有个方形小孔通向耧腿,耧腿中间是空的,种子从耧斗落下去,通过耧腿犁铧播入田间。耧杆约一丈长,也叫耧辕,过去是牲口驾辕,现在没有了牲口都是人工驾辕,我当了好几年的“司机”,为了均匀播种和定量稀疏,一亩地播种在二十斤左右,多了麦子会长堆影响分枝量,少了稀疏的很影响产量,耧斗中间的方形小孔中安有拨棍,拨棍连着乒乓球大小的木质耧核,摇动耧把的时间,耧核碰撞耧斗就发出了“叮叮当”的耧铃声,声音浑厚,铃声悠长。在大集体时代,每年播种时,播种耧大都是由生产队里年龄大、技能娴熟的人来摇耧。

家里我是长子,耧麦驾辕自然是我的事,两个弟弟在旁边向前使劲拉,我一是掌握方向,二是掌握快慢,三是和摇耧的长者配合均匀的播种。驾辕脖子要和牛马一样垫的结实一点,要不然会磨破皮,肩膀也受不了,午饭的时间母亲在地里给我们提着开水,拿着馍和咸菜,歇气的时间对我们说:过去牲口走多快,你们得走多块,一天下来好像腿都要掉了似的。所以那阵我一直梦想着,将来我长大了学会摇耧就不驾辕了,摇耧就是技术活,就像现在的驾驶员,多么神圣的职业,现在回想起来感觉多么的幼稚,母亲说有理想总比没有理想要强。

历史的车轮总是滚滚向前,现代化的农业在经过四十多年的发展如今技术是突飞猛进,先进的调播机,收割机等应运而生,播种时不用再提耧把了,但农耕文明的传承我们不能忘记,农耕文明所蕴含的华夏儿女的精华思想和文化品格都是十分优秀的,“耕读传家”作为传统的理想家庭模式已被三秦好家风所借鉴和传承。“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首儿时的诗歌依然提醒着我们勤俭持家,厉行节约,珍惜粮食,尊重劳动,热爱和平,国家才会蓬勃兴旺。

辛勤的播种为了来年丰硕的收成。麦子在大地沉睡不久便发出了嫩绿的麦芽,一行行整齐像似玉带,带出了生机和活力,耧铃声声,记录着历史的沧桑,飘零着少年的欢乐,荡漾着生活的希望,憧憬着幸福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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