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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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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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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的老屋

这几天不断有群众来服务大厅宅基专班申请房屋翻修,这触动了我。父母已过世多年,几年前老家的房子已经坏掉。哥哥嫂子在家住的时侯,父母在时总想着回家,可现在要想回去一趟确很难,不是不想,但去后又该往哪里去呢?乡下的老屋这两年己经坏掉,不能住人了。小时候,一家6口挤在一个三间80多平方用砖土砌成的屋子里,现在已失了当年的热闹,熟悉的只是“味道”。

这几年哥哥嫂子也不在老家住了,回去的机会就更少了。听说本来就不结实的院墙又倒了,这更加让我不愿回去。去年(2021年)哥哥给我说要点砖垒垒吧。父母不在家在哪儿?有时想的直想掉泪,有一种委屈。他们在,我永远是老小、能听他们的唠叨、父母不在家不在、父母在家就在。母亲在时和大哥大嫂在老家住的时间最长,平时到城里在我这儿住的时间多些。有一回我下班刚到家,母亲突然一句:“你们现在谁都比我过的好。”我感到很突然,知道母亲生气了,我坐在母亲身边摸着她的手:“妈,你怎么了?”“没事,到家一句话没有。”这时我双眼微闭,一种从末有过的心酸让我眼眶饱含泪水。母亲是想叫我和她说说话,她一个人在家呆了一天、孤单寂寞。早早的,我和妻子吃早饭便去上班了,一天见不着一个人,那时母亲身体很好、很善良,常嘱咐我:在单位要好好干、不要叫人家说、不沾公家的光、不是咱的不要丶和同事处理好、不要有事没事的老往家跑等等,还常和邻居帮忙浆线、织布、做单衣、棉衣、糊革板等(就是用玉米面拌匀抺在木板上,然后把不用的布一层一层的沾在上面,是用来做鞋底、鞋帮用的),从不推辞。那时我和妻子回去的机会多,哥哥嫂子一听门有响声,忙出来迎接我们,知道我们来,哥哥嫂子早己开始准备饭菜,大门外就闻到香味。进大门看到母亲坐在屋檐下,见我们来了慢慢的站起来,我和妻子走到母亲身边:“妈、娘。”“你们来了,钊呢?”母亲还是对孙子亲。“他上学去了,不然也来了。”妻子说。“上屋去。”母亲让我们进屋。她还是那么干练、口齿清晰、头脑清醒、腿脚轻便。哥哥嫂子己经把水、水果摆放好了,嫂子对我们很亲,拿起水果就往我和妻子手里塞,母亲这边说:“吃吧,我不知道你们要来,是你嫂子给我说的。你哥一大早就开始捣鼓捣了。”这都是十年前的事了,现在不想回去念想,那里的亲人已不在,去只是过客,一种伤悲时不时在脑海中出现。哥嫂不在乡下住了,那种伤悲和无助更让我心疼落泪,不知怎么抹去心头的烦恼。还是抽时间回去看看吧,自己有时给自己说。但去后又该上哪落脚坐一坐呢?站在那里看着没有屋顶的老宅?满院的杂草?儿时连雨天连睡觉的地方都很难找到,半夜“啪哒啪哒”的水盆接水声打到脸上,一会儿这漏一会那漏,母亲把我们喊起来,圈起床上的蓆子、被褥(用芦苇或高梁桔编织的,当时床上或炕上的用品)找个不漏雨的地方都很难,只好圈起来塞到床角,我们下床躲在往里屋去的二门梁头下面,站了整整一休,母亲忙过来忙过去整夜没合眼。又一种不是滋味的心酸让我饱含热泪。也许邻居看到了会让我们回家坐坐喝水吃饭,但去不掉当年全家人围在一张桌子跟前那种热闹场景,孩子们在院子里叽叽喳喳的打闹声在耳边回响。母亲边吃边叫我们把孩子叫过来吃饭,别在外面玩了。母亲平时不会夸人,但孩子们的天真使母亲无比高兴。有时候母亲把我喊到她自己住的房间,偷偷摸摸的给我钱,这可是母亲平时省吃减用节省下来的钱,自己一件衣服也舍不得买,穿的用的全是母亲亲戚和嫂子们给的,我哪能舍得要,孝敬父母、给父母增添衣食、多陪陪父母、往生不悔恨。每当同事在我面前提起父母,脑海中便不断出现父母在时的印容,看到和母亲当年年龄差不多的老人时,心里一热,也总想过有父母在跟前的日子,坐在他们身边给他们说说话、诉诉苦、发发脾气,只可惜是一种空想,说说而已。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的过,孩子己长大成人,到家能喊爸妈、能温暖、有饭香,使孩子感觉家的亲蜜。一年一岁、过往事故、随时印记、节日期许等等,是对父母长辈的感谢寄托……乡下的老屋修与不修到现在还没定下来,也许再长几岁回乡心切不修不行,到那时怕身体受不了,想越快越好,到时候能有自己真正的家,和乡亲们在一起慢慢回忆儿时的味道,那才是人性的本真。回家,回小时候的家,生我养我的老地方跟以前不一样了,家乡的房子好了、路好了、粮好了、衣好了、气色好了,而不变的是我家的老房子依然破旧和对乡亲们的爱及乡亲对我的帮助。在我小的时候,特别是父母在的时候,连吃都没有,何谈过上愉心的生活,那个年代父亲以酒消愁,把很多的压抑都咽到自已肚子里,那时我们还小不懂事,是事不给我们说,只有父母知道生活的艰辛不易。现在能做的是把工作干好、把子女培养成材,让老人家知道我们这一代还有下一代都是他们的骄傲……每年的清明、中元节、十月一、年头等重要祭祀日我们都要去,在车上远远的看到一座孤丘在漫山地里,眼眶湿润,长长的输口气,满脑子都是当年对父母照顾的不周,一心扑在工作上,也太看重工作了,一会儿也不舍得担搁。现在想想看:乡下老屋临时是翻修不成了,我跟儿子说咱老家的房子修还是不修,他不主张修,以后回去的机会不大,再说他从小没在老家生长,对老家没什么感情。这也是让我拿不定主意的主要原因。如果多陪陪母亲也许能和我们多处些年,有一天妻子对我说:“我梦见咱妈了,她坐在沙发上跟原来一样,穿着那件红短袖。”说话间有点哽咽、眼眶湿润,用手捂了下脸,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用手拧了下鼻子,妻子是想我母亲了。其实妻子对我母亲感情很深,平时当成亲娘来对待,吃的、穿的、用的都尽量满足她,母亲也不事多、很节减,看到我们不是很会过,剩饭剩菜要倒掉,“不会过日子,下顿蒸蒸我吃”。今天,在抖音上看到一个90岁的老奶奶在给孩子们做红烧肉,让我立刻想起我家母亲红烧肉做的嫩滑、油而不腻。我母亲跟前没闺女,总想把媳妇当亲闺女一样,但必景闺女跟媳妇还是有区别的,母亲心里明白,所以有些事还是自己做,不麻烦媳妇。妻子很贤惠,看见母亲脱下的衣服立马动手洗干净、晒干叠好放到母亲袍袱里。说到这里又想起来母亲给我们做饭的场景:当时是公社,村里有大队小队,劳动回来洗洗手赶忙跑到厨房做饭,坐到灶火坑里点着火,边往锅底送柴禾边拉风箱,眼被烟熏的直流泪,,冬天水冰凉,母亲凿开缸里的冰,用瓢往盆里勺水,手裂的一道一道的,漏着红血丝,疼痛难忍,只能用纱布缠缠。热天母亲浑身湿透,何止做饭受罪,母亲这辈子没享几年清福,在我的印象中更多的是劳动。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地瓜是当年的主食,队里把一天的劳动成果,根据每家公分的多少分成一堆一堆的,上面压一个纸条,写着大人的名字。找着自家的地瓜堆后,天己落黑影,这时候全家人都忙着装袋子(当时都是用自家织的布的袋子),和家庭条件好的一起装车拉回家,装不下就用箩头(用织条编的匡,可以挎在肩膀)背回家,从地到家远的七、八里地,一路要憩很多次。每家都有地窖,用来藏地瓜过冬的。母亲一会儿也不闲着,连夜把不能入窖的地瓜在老屋用“磨床的”(在长60公分、宽10公分木中间挖个洞,洞的中间嵌入一把镰刀,然后把地瓜自上而下擦成片)擦成片连夜背到房上滩开,如果家里放不下就背到家后地里晒,晒干后用簿扽在屋的角落里,这是一年的口食。生活的艰辛父母最能体会,为了生活,大哥推着木轮车把仅有的几十斤小麦去集上串换成地瓜干,地瓜干面兑上榆皮面(用榆树的皮或根磨成的绛紫色粉)做成的窝窝头,再馏半锅地瓜,喝的是地瓜干,好点的家庭,锅里放点绿豆,一日三餐,这就是当年的生活,直到今天我对地瓜还恋恋不舍。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好,从吃地瓜干到两撮的(地瓜面、玉米面搓在一起,小麦面做孝酵母做成的发面窝窝)。在当时这种生活算是不错了,能全吃上玉米面的人家全村没几家。改革开放后,人们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母亲带领我们兄弟四个艰苦奋斗、勤俭持家,以不服输的勇气慢慢的支起了这个一穷二白的家。我们也都慢慢的长大,但真正好转的日子是我们陆续参加工作后。更加让母亲放心不下的是我,九几年我和妻子双双下岗,这可愁坏了母亲,在我哥面前不断唠叨:四儿这事怎么办?四儿这事怎么办?成了母亲的心病。确实,那段时间我的生活比较艰苦,想改变这种现状,又谈何容易。在社会转型、经济困难面前,每个人都想走出去,改变当前的境遇,让家人的生活尽快地好起来,一切的美好都是实干。

前几年,在老家和母亲哥嫂聊天聊到一定程度,总会到后面的老屋去看一看,里面还有父亲在时用过的瓷钢,看见瓷钢,就想起父亲当年放在里面的军功章,正面有一杆枪,八角还是六角亦记不清,但能转动。可不知什么时候起这枚勋章再也看不到了。靠近里屋的门南边放着一只木箱,木箱里放着当年我们用过的书籍。这只木箱也是一个家当,可以坐在上面,紧挨木箱放着一个立柜。父亲当年就坐在这里,立柜上放杯酒杯,印象非常深刻。从里屋再回到庭中,这里有半道墙,墙的南半节是半节梁(因家庭困难,用不起通南彻北的大料)。小时候,我们用过的书捆起来放在上面,怕坏掉。还有母亲从地里“翻”的花生也放在上面,那时候没什么吃的,在家总想偷偷摸摸把装花生的袋子捯个洞,再用木棒慢慢的振动,花生“哗啦哗啦”掉到地上,把花生从布袋里拿出来搏开放到嘴里,满嘴的香味现在回想起来都是一种享受。从西屋出来到庭中走了多次。写到这里我的情绪有点激动,一度哽咽,被在隔壁的儿子听到:“爸爸,你怎么了?”我没有回头:“没事。”儿子走后,我捂住双眼,长长的出了口气……。爸爸妈妈,孩儿对您有说不完的心里话,你们伴随在这里哭过笑过;你们是星星,冲我闪着泪花;爸爸妈妈,你们象太阳,扶养我长大;爸爸妈妈,你们是菩萨,给我温暖的家。亲爱的爸爸妈妈,你们为儿子付出了美好年华。亲爱的爸爸妈妈,儿子想您了…

记得母亲晚上在老屋的床头,在我睡下的时候,坐在我的旁边、点上煤油灯、一边吭着小曲一边做针线活,我知道这是给我们缝制衣裳,笫二天穿在身上暖暖的。现在我还保留着母亲亲手一针一线给我做的纯棉鞋垫,上面满满的针线一圈又一圈。这是母亲长年累月的见证,想了就拿出来看看,但又不感轻易叫妻子、儿子见到这种心酸的场景。

我的邻居己在我家老屋后面盖了房子,对比一下,显得更破旧。其实,人这辈子一定要有老屋、老友、老伴、老根,做到这些的恐怕少之又少,聊聊无几。我很希望能有一天高歌一曲,唱响沉睡的老屋和在墙头鸣叫的喜鹊。也许有一天我突然发现自己家的老屋变成了装饰一新的新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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