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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泗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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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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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白的红杏

郭泗耀

山里的夜色好似来得早了些。天刚傍黑,红杏就老早的关闭了院门,匆匆吃过几口饭后,她想及早的上床休息。最近一段时间,她总是感觉身体有些倦怠,干什么都是强打着精神,接连好几天甚至没有食欲。

看家护院的大黄要不是隔着门冲着她叫了几声,红杏几乎忘了自中午以来已经两顿没有给它喂食了。红杏就觉得有些歉疚,忙拉开门闩,随便地找了些剩饭剩菜,给蜷缩在屋门口的大黄递了过去。大黄乖巧地又冲她轻轻地叫了几声,红杏就忍不住去抚摸了下大黄的头,大黄这时伸出舌头舔了舔红杏的手,大黄舔红杏的手的动作,红杏再熟悉不过了。她知道,那是大黄和她之间的一种默契。大黄低下头去吃盆子里的食物的时候,红杏车转身给大黄舀来了一瓢水,直到看着它全部喝进肚里,这才重新关上了门。

红杏家地处村中央,并且紧邻着村委大院,其实也就是一墙之隔的距离。附近是一处开阔地,两年前镇里要求各村都要按照上级“乡村振兴”的规划要求统一建设“文化广场”,从此,她家附近就热闹起来。无论春夏秋冬,文化广场的夜晚从来都是灯火通明。白天,大家都要忙碌着地里的活计,只有到了晚上,一大帮妇女也都学着城里女人的样子在这里蹦蹦跳跳,广场舞从此成为新农村建设和全民健身运动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没有想到的是,这股新风竟然这么快就吹到了农村。刚一开始的时候,村里的妇女们还很有些不太习惯这种左摆右扭的忸怩动作,甚至多少带有些羞涩,放不开手脚。时间长了,大姑娘小媳妇就成为了广场舞的主力军,干活累了一天,到了晚上不去文化广场蹦上几圈心里就会像是失去了什么。

以前大壮活着的时候,红杏是广场舞的“舞王”,更是“领舞”,大家选她自然是对的。红杏不仅舞跳得好,而且人也长得俊俏、水灵,特别地好看,身材匀称不说,性格还很温文尔雅,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尤其是她见谁都爱笑的俏模样儿,看上去是那样的可人,勾魂得很。

村里的一些老男人见着她时,总是会很不好意思的想多偷瞄她几眼,有的甚至会流出了涎水。往往这个时候,红杏就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的样子,继续挺胸阔步地从他们眼前走过,脸上始终挂着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微笑。那是一种从内心深处表露出来的优雅的笑意,纯真、恬静、善良,适用于任何一个人。村里半大不小的男人们只要一提起红杏,娶了媳妇的总喜欢拿自己的媳妇去跟红杏对比。不耐烦的时候,有的男人甚至会坏坏的说自己的媳妇这不好那也不好。有的男人在说自己的媳妇时总会挂在嘴边这样一句话:你要是长得跟红杏一样的俊美该有多好?说这样话的男人虽然不在少数,但他们往往在说出这番话时,总是会当即迎来本尊老婆的一阵责骂抑或痛斥,情节严重的甚至会招来媳妇的一顿“毒打”。情节更为严重的也极有可能在夜晚睡觉的时候会被老婆一脚踹下炕来。

闹春就是一个这样凌厉的媳妇,它的老公石头在跟她一起回娘家路过红杏家门口的时候,就因为多看了正在大门口洗衣服的红杏几眼,就因为多说了几句艳羡的话,就彻底惹恼了闹春。本来,闹春就十分地羡慕红杏的那副好身材,尤其羡慕红杏那高高隆起的胸部丰满得很。经自己的那个坏男人石头这么一撩一比较,闹春就觉得自己跟红杏的胸部比简直是无法比拟的,两个人的罩杯差了不止一大截,就自惭形秽了许多。尽管闹春知道,红杏那个高高隆起的地方并不一定是假的,一定会是货真价实的肉坨坨,所以才一直以来引发了不少男人的关注和垂涎。闹春虽然羡慕红杏那好看的胸部,但是她却不允许自己的男人石头当着她的面去说自己的胸部不如红杏的胸部好看。好几次,夜深人静的时候,闹春躺在床上,闹春都非得要石头夸赞自己几句,她会故意地试探石头,自己跟红杏比谁的胸部更好看一些?闹春每每说这句话的时候,总会是认真的,她渴望从石头的嘴中能够说出她想听的话来,可是石头却偏偏不耐烦地实话实说,你的那个地方的确不够高大丰满,还是红杏的更养眼一些。

石头是冒着挨打的危险说这番话的,尽管他明明知道说完这番话后肯定会招来闹春的一顿猛锤,他却铁了心似的也要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来。闹春除了有些伤心之外,对石头唯一有效的惩罚措施就是对他实行“禁欲”,至少是一个礼拜的时间,如果情节严重或者情节特别严重的话,最长的一次对他“禁欲”两个多月。同时,闹春还对石头宣布了一条规定:什么时候等你会说人话了,会哄自己的老婆开心了,老娘的白花花的身子才能宣布重新对你开放。否则的话,一辈子都甭想再碰老娘!

闹春的“禁令”起初是有效的,也就是十几天二十几天过后,石头果然就熬不住了,一个大男人,一个三十几岁的大男人,生理上的那点需求,他是无论如何也憋不住的,他不得不在一阵短暂的冷战过后妥协自己。每当这时,石头总会找一些好听的话哄哄自己的老婆,尽可能地去满足自己的需求。闹春不傻,虽然她仍不满自己的老公石头心里惦记着别的什么女人,但她却是凭着女人特有的敏锐和直觉感知到可能石头在暗恋着红杏,最起码他是偷偷地喜欢着红杏的。这似乎触碰到了闹春的底线。

村里喜欢红杏的男人多了去了,刨去外出打工的一撮男人之外,至于有多少男人还在暗处惦记着红杏那就不好说了。别人家的男人自己不好管,自己家的男人,闹春不能不管,不但要管,而且还一定要严管、管严。一次在一阵亲热过后,闹春忽地一下子翻起身来,揪住石头的耳朵让他当着她的面发誓,从此心里不再想着红杏,在她面前绝对不允许再提红杏的名字,更不准在走过路过红杏家门口的时候故意多看她几眼,一眼都不允许多看。

石头被闹春揪得耳朵根子生疼生疼的,就只能说,好!好!不看不就完了吗!闹春还不放心似的进一步警告石头,今后如果让我发现你再敢偷看红杏的大奶子,看我不打死你。要愿意看的话,回家看老娘的,只要你高兴,看一个晚上老娘也乐意。石头就有些哭笑不得,嘴里暗暗地嘟囔着,这个傻婆娘,你的那对又瘪又小的奶子怎如红杏的更好看,老子偏不愿意多看你一眼,气死你!老子只要有机会还是要偷偷地瞄上红杏的大奶子多看上那么几眼,即使死了也过瘾。

红杏坐在床沿上,半开着的窗户被一阵紧似一阵的风吹得晃来晃去。天上依然星星点点,看上去晴朗得很,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但是风很大。红杏就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去关窗户。红杏在关窗户的时候,门外的大黄莫名的叫了几声,几分钟后又叫了几声,红杏并没有在意。有大黄日夜守候在自己的身边,红杏感觉自己安全多了。自从去年大壮走了之后,大黄就一直陪护在她的身边。

由于关闭了窗户之后感觉屋内有些闷热, 红杏就想顺手将灯关掉,那样内心将会更清净一些。正好借着睡不着觉的时候想想自己的心事,盘算一下今后的日子怎么过。

大门外高高的灯杆上亮着一圈白炽灯,光线可以辐射到很远的地方,红杏家的院落就被这种白炽灯照耀着,即使在屋内不开灯,也能有光亮散射进来,晃眼得很。所以,红杏就想把室内的灯关掉。

文化广场上的音响在晚上七点多的时候一般会准时响起来。红杏知道,村里的女人们会在这个时候聚集到这里来跳广场舞。很多女人已经入魔似的,一跳就是五六支舞曲,要不是村里明文规定跳广场舞的时间不得超过夜里九点,这帮女人一旦疯起来没准会跳上一个通宵都不会嫌累。现在,红杏很讨厌这种广场舞,她没有办法去制止这帮女人们去跳广场舞,她心里就有些烦,心烦的主要原因是文化广场就在她家门口不远的地方,音响开得最高的时候能够达到120分贝,她感觉心烦意乱。这要在一两年前,她还似乎没有这种心烦的感觉,自从大壮离开她之后,她也脱离了广场舞队伍,不再担任领舞不说,还似乎厌倦了广场舞。那帮姐妹们在不舍之余也还算是理解了她,换做谁,谁家的男人死了,谁还能有好的心情继续去跳广场舞?所以,红杏的坚决退出,也就并没有任何人再去强行挽留她。平时关系很好的几个小姐妹知道她心情很糟,就合计着等晚一些时候,等红杏的心事放下了,心情好一些时再去邀请她回来做她们的领舞。在她们看来,有着“村花”美誉的红杏是完全担当得了此重任的,大家都信得过她、喜欢她,喜欢她舞跳得好,更喜欢她温柔可人的样子。村里的很多妇女都会在经意间或者不经意间模仿着红杏的一颦一笑,为的就是给自己家的男人一个好的印象,从此好让自家的男人们喜欢一下自己,也更加安分一些。

夜,有些躁。蝉鸣也是不绝于耳。红杏想睡觉却又睡不着觉,索性起来看电视。刚打开电视调好了一个电视剧频道没看上几眼,突然停电了,电视机“啪”得响了一下就自动关机了。红杏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喃喃着,这个夜晚该怎样才能熬得过去?注定又会是一个不眠之夜。

红杏拉开门闩,她想到院子里透透气。既然停电了,与其继续呆在黑乎乎的房间里面,不如到院子里透透风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更清爽一些。

院子很大,红杏每天都收拾的井井有条,看上去很有些养眼的感觉。

院落里栽种着几棵石榴树,一架葡萄荫蔽着半个院子。靠近厕所的地方有几畦菜蔬长势正旺,豆角、黄瓜、西红柿、丝瓜、南瓜也都在夜色里较着劲儿窜长着。红杏想起屋内的抽屉里好像还放着几截蜡烛,就想回屋去取。葡萄架下,她坐在一张半新的藤椅里,突然又改变了回屋去取蜡烛的想法,她想就这样静静地坐上一会儿,即使点着蜡烛,也会被风熄灭。她在想,等明天吧,明天天亮了的时候,她再去找村里的电工根生来检查一下家里的线路,到底是哪个地方出了问题。就在几分钟前,她甚至摸起了手机,准备给根生打一个电话,让他这个时候来自己家里看看是什么情况,旋即她又改变了主意,轻轻放下了刚刚拿起的手机。

大壮活着的时候,根生就跟大壮十分的要好。大壮不在的近两年,根生其实也没有少帮助了红杏。两家的地都离着不远,有几块地还都紧挨着。春种秋收,凡是根生能力所能及做的到的,根生都会不惜气力的去帮忙。田地里施肥打药的时候,根生往往也会趁着红杏不注意时顺便将她家的庄稼捎带着把药打了,把肥施了,这种明里暗里的帮助根生的确做了不少。每每这时,红杏就很感激根生,这种感激会深深地埋藏进她心底的深处,只不过红杏并没有刻意地表现在脸上。红杏把化肥钱、农药钱、种子钱每次送给根生的时候,根生总是推脱不要,实在拗不过红杏的时候,也总是象征性的收那么一点成本钱,这让红杏很有些不好意思,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红杏比大壮大两岁,根生比大壮小一岁,以往,根生称红杏叫嫂子,后来,红杏说,以后还是喊我姐吧,怎么说我也总是大你一岁的,还是别喊我嫂子了,既然大壮已经不在了,你再喊我嫂子,我心里会难受的。自此,根生无论在什么地方见了红杏的时候,都会按着红杏的说法亲切地叫她一声姐。根生每次叫她姐的时候,会觉得自己心里酸酸的、涩涩的,他竟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这么好的一个女人,一个品貌兼优的女人竟然没有人去心疼,竟然没有太多的福气,三十刚露头,丈夫就离开了她,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根生委实有些替红杏隐隐地担忧。

婆婆眼下还在女儿家住着,大壮去世以后,红杏的婆婆本来有病的眼睛就愈加不好,在眼科医院做了两次手术虽有点好转,但是效果依然并不很明显。红杏的姑姐为了让老人开心,就跟红杏商量,还是让老人到他们家多住些时日,正好也让老人散散心,等住上个一年半载,一些烦心事忘个差不多的时候,那时再让老人回乡下老家由红杏伺候着。想想婆婆为了儿子的去世哭坏了眼睛,红杏就很心疼婆婆,自从她嫁到大壮家那一天起,她就认同了婆婆,一位很和蔼可亲的老人,善解人意,平时不多言多语,很懂得体贴关心人,这样的好婆婆自己内心还是蛮喜欢的。红杏就告诫自己此生一定要对自己的婆婆好一些再好一些,就像对待自己的娘一样侍奉好婆婆。

红杏在院子里想着心事,脑海中不时还浮现出大壮的身影。至今,大壮的一颦一笑都镂刻在红杏的心底深处。只要她一想到大壮,就会忍不住流泪。她甚至恨自己那天下午为什么不拦着大壮不去石山开山采石多好,如果那天下午大壮听从了自己的话不去石山采石的话,大壮也就不会被那枚万恶的哑炮给炸死了,而且还死的那样的惨。想着想着,红杏忍不住嘤嘤啜泣起来。想着想着,红杏又忍不住大哭起来。红杏的哭声弥漫进了夜色中,尽管哭声很大,但还是被大门外高分贝的音乐声给掩埋了。

那一夜,只有大黄蜷缩在她的身旁,不时地舔着她的手脚,不时地用嘴牵动一下她的衣角,好像是在告诉她,天色不早了,你也该回屋睡觉了,明天还要下地干活哩。

夜风一阵紧似一阵,广场上的灯火早已经灭了,村里万籁俱寂,很多人家早已不见了光亮。西边的天际挂着的一轮月光不时的从云层中钻来钻去,跟星星捉着迷藏。红杏抬头望着那轮忽明忽暗依稀残缺的月亮,怔怔地出神,她似乎正在向着月亮告白着什么、祈盼着什么、许诺着什么。

红杏想着心事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大黄不知什么时候将一条褥子搭在了她的身上,这令红杏很有些感动。狗是通人气的,大壮走的时候,大黄才不满三个月,那是她跟大壮在赶集的路上从野地里抱回来的小狗,看得出还不足满月的样子。大壮就对红杏说,我们好生养着它吧,将来我不在家的时候,也好让它给你壮个胆作个伴。万没想到的是,大壮看似不经意间的一句话,成为了永别。

红杏的腿由于久坐有些麻木,她活动了一下腿脚,走到大门口检查了一遍门闩,这才放心的回到屋里。红杏临近屋里时,想让大黄也进到屋中来,怎料怎么拉它,它都不肯顺从的进来。大黄看似已经习惯了时刻守护在主人的门外。红杏的眼睛里又泛起一阵潮湿的泪花。

红杏摸着黑睡下了。

那一夜,红杏做了好些个奇怪的梦,一会儿哭醒,一会儿又被笑醒。

黎明时分,鸟儿们探在枝头欢叫个不停,红杏就睁开了睡眼,她感觉头有些沉沉的、木木的,很有些不太清醒的样子。她知道,这是失眠后的最直接后果,中午补上一觉就会缓过神来。她这样安慰着自己。晨起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村外的地里看看庄稼,玉米绿油油的,看上去喜煞人。红杏就觉得,地里的庄稼就是她的全部希望。从村头的地里回到家中,红杏开始收拾起院子,不多的落叶、枯枝掉在地上,她会用一柄扫帚清扫一下,然后接上软皮塑料胶管开始对着菜畦里的蔬菜一阵喷淋。靠近墙根处的鸡舍里养着一些鸡鸭,她会给它们按时投送些食物,看着它们一个个抢着吃食。红杏这时会特别开心一些。

红杏不喜欢吃太油腻的东西,早餐也就会相对简单一些,往往是在清汤面条中卧上一个荷包蛋,然后切几片自己腌渍的疙瘩咸菜,摘几片生菜叶子,就能凑合上一顿。逢年过节的时候,红杏会搞得相对丰盛一些,她会特意的多摆上一副碗筷,给大壮留出一个位置来,在她的心里,大壮永远的都会存在于她的身边,直至她慢慢地老去。

昨晚突然停了电,红杏就又想到了这事,她打定主意后,就想再跟根生打个电话,趁着是白天检查线路方便,最好根生在上午的时候能够抽出一些空闲过来看看。根生在接到红杏的电话的时候,根生正在吃着早饭。媳妇兰花前年病逝后,至今他仍是仍孓然一身,自己拉扯着一个四岁大的男孩过日子,多亏自己的爹妈平时给他照管着孩子,他才能腾出更多的时间忙着村里的事业。

根生一手拿着煎饼卷大葱,一手拿着电话,他大概已经听明白了红杏给他打这番电话的意思,他忙表态说,这事他会管的,只不过当下还真的没有空闲去她家查看线路,因为吃完了饭,自己还要紧赶慢赶的去镇上供电所开会,开会是不能耽误时间的。根生就软下话来告诉红杏,最好中午头的时候或者天傍黑的时候,看看自己有没有空闲,现在自己也说不准中午能不能按时的回到村里。现场观摩会之后,下午紧接着还要开个经验交流会,还真的不好说会议开到什么时候?

红杏听根生这么一说,就安慰根生说,不打紧,不打紧,你忙你的,你忙你的,你的事情要紧,我这边的事轻,千万别因为我这点小事耽误了你开会这件大事。你什么时候回村的时候顺便拐个弯过来看看就行,我在家等你。

那个上午,红杏在地里头忙碌了一个大上午,日头顶着正午的时候,红杏感觉干活累了,她将在玉米地里薅的一大堆青草一趟一趟地抱出了玉米地,这才重重地喘了口粗气,顺便甩了甩有些酸痛的胳膊,她感觉那样会轻松一些。她轻轻拂去了头上的青草渣子之后,也许突然感到了内急,于是旋即环顾四周,确信地堰上及周边无人时,这才小心翼翼地褪下裤子、蹲下身子解了个小手,顿感浑身一阵畅快。

红杏哼着一首曲子往村里赶路,以往干活的时候,她总喜欢哼着这首曲子,那也是大壮曾经喜欢的曲子,是她教会了大壮哼得这首曲子。大壮一个劲地夸赞她说她哼得曲子好听得很,红杏就忍不住地会笑起来。

大壮的确是听不见红杏现在哼的曲子了,红杏宁愿相信大壮一直活着,高高的玉米地里,红杏就是哼给大壮听的。她相信,大壮的在天之灵一定会听得到的。毕竟,他们曾经是一对恩爱夫妻,只不过多舛的命运给她和大壮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夫妻之间从此阴阳两隔。

红杏在玉米地薅草的时候,不是没有害怕过,村里的二流子拴柱好几次故意骚扰她,她都是不胜其烦。最要命的一次,拴柱这个坏东西竟然当着红杏的面撒尿耍流氓,而且还故意地在不远处将撒的尿尿得老高。不要脸的拴柱还像是有进一步的企图似的,在试图逼近红杏的时候,红杏挥舞着锋利的镰刀警告他不得靠近她半步,否则的话,就把他裤裆里的那个玩意割下来喂狗。拴柱几乎没有把红杏的话当真,依然步步紧逼着红杏。

拴柱险些得逞的那一次,其实他已经将红杏紧紧地搂住,正在按下去的那一瞬间,被红杏痛骂着用力地推开了。拴柱满脸的胡茬子和臭烘烘的嘴唇那时已经蹭在了红杏水嫩嫩粉嘟嘟的脸上。拴柱被红杏推开的那一刹那,虽然说被红杏抓了个满脸花,还是沾到了红杏的不少的便宜,他那双罪恶的手显然已经触摸到了红杏那对看上去十分丰满颤颤巍巍的大奶子。拴柱下流的动作彻底激怒了红杏,红杏就顺势用镰刀头痛击在了他的头部。由于用力重了些,也狠了些,拴柱不得不放开了红杏,红杏趁势摆脱了拴柱的纠缠。打那,拴柱就跟红杏种下了仇恨,无赖的拴柱逢人边说,红杏可不是个什么好女人,一点也不正经,不像是别人说的那么地好。红杏在玉米地里甚至还企图勾引过他,都让他给拒绝了。这样的鬼话也许只有鬼才会去轻易地相信。

村里的一帮老娘们们听了拴柱的一通胡说八道的宣传,尽管它们也不会去相信拴柱的鬼话,但她们却从此有了取笑红杏的谈资,也总算是有了无聊时搬弄是非的新话题,实在闲得没事的时候,她们都喜欢拿拴柱跟红杏开开玩笑,溜溜嘴,算是过一把嘴瘾。杏花那么俊俏的女人压根儿是不会喜欢上拴柱那样的货色的,再说,即使拴柱使出了浑身解数,红杏也不会去上他的当的,村里有些同情心和良知的女人始终坚信一点,大壮走后两年多来,红杏始终是清清白白的。

又一次在玉米地里,拴柱再次瞅准时机企图纠缠红杏的时候,恰巧被根生撞见。

那天下午五点多钟的时候,根生给玉米地施肥,隔着一方玉米地,根生好像听到了女人尖利的呼救声。听声音像是红杏在呼喊着救命。根生就知道,肯定是有什么坏人在欺负红杏,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根生是绝对不会容忍和轻饶那个歹人的。循声跑过来后,根生看见了拴柱正和红杏扭打在一起,根生一声大喝,冲上前去对着拴柱就是一顿饱揍,直揍得拴柱哭爹喊娘般的一个劲的讨饶,根生这才停下手来。

拴柱多次企图侮辱强奸红杏的事情,其实根生早已有了耳闻,他甚至在几次见到红杏之后还隐晦地问过她几句,红杏都坚决地否定了。根生知道,名声对于一个女人而言至关重要,更何况红杏并非水性杨花的女人。在他的心目中,红杏永远都是一个好女人,一个纯洁到极致的守身如玉的好女人,这样的女人是不能容忍任何人为非作歹甚至随意染指的。

根生不止一次的暗地里发誓,一定要对得起死去的好兄弟大壮,保护好大壮的女人,只要有他根生在,任何人也别想欺负她,任何人也不能沾到她的一星半点的便宜。

午饭后,红杏睡了一觉。她真的感到有些累了,加上昨晚一夜没有睡好,她的面部就显得有些皱巴巴的,脸色看上去也有些发锈,就像是一幅病态的样子。女人的确是不能熬夜的。

根生中午没有从镇上回来,看来只能等到下午或者天黑的时候才能来到自己家中给查看一下线路。红杏就想,下午自己不会再去地里薅草了,有的是耐心等着根生来家查电。想着想着红杏就睡过去了。红杏在睡午觉的时候,没有关闭院子大门的习惯。堂屋里的门也是半敞着,她倒是不用担心在她睡着的时候有贼进来偷东西,即使洞开着院门、屋门,只要一有生人进门,大黄便会汪汪地叫个不停,也都会瞬间吵醒了她。

下午两点多钟的时候,石头来到了红杏家借用一下电锯,顺便再借用一下斧头。石头还是谨慎地敲了敲红杏家院子里的大铁门,并清了清嗓子,高喊着,红杏嫂子在家吗?我是石头呀,我来你家借用一下你家的电锯用用,回家锯锯木头,用完就还。

石头叩击大门门环的时候,大黄只是叫了两声,大黄认识石头,以往,石头跟媳妇闹春经常来红杏家里串门,彼此熟稔了,大黄的叫声并不恐怖,听上去温和了许多。石头径直走进了院子里,大黄摇头摆尾地迎了上去,又冲着屋内叫了几声,意思是告诉屋内的红杏,有人来了,出来迎接一下。红杏伸了个懒腰,见到是石头来了,就及拉着拖鞋下了床,临下床时还不忘顺势将一件衬衫披在身上。

石头不想进屋,红杏就热情地邀请石头进屋里说话。不知怎的,当他再次近距离面对红杏时,内心竟然砰砰地跳个不停,活像怀揣着十几只小鹿似的。石头说话的语气也有些紧张,面色有些潮红。红杏全然地看见了石头见到自己时的扭捏的样子,就禁不住哑然失笑起来。

红杏一把将石头拽进屋来,并且给石头倒了一杯茶水,递到了石头手中。红杏问石头,你是不是刚才说要借用一下电锯和斧头?石头这才如梦方醒似的赶紧说,对!对!我就是特意到你家来借用一下你家的电锯和斧头的,我家的那把油锯比不上你家的电锯好用,所以我跟闹春说,还是来你家借锯子和斧头。石头的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红杏看见后就扯了几张纸巾递了过去,石头在接红杏递过来的纸巾的时候,自己的手不小心触碰到了红杏的手,石头就像是触了电一般赶紧缩回了手来。红杏就忍不住咯咯咯咯地大笑起来,边笑边嗔着石头,看你,让闹春都管成什么样子了?红杏这么一说,石头反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他连忙摆手说,哪能呢?哪能呢?咱堂堂的一个大老爷们,哪能让一个老娘们管得那么死呢?咱又不怕她!

红杏让着石头自己倒着茶水喝,自己则动身去杂物间给石头找电锯和斧头。红杏家的电锯和斧头是大壮去世三个月前刚添置的,大壮走后,红杏好几次想把大壮留下的电锯和斧头送人或者卖掉,好几次她又阻止了这一念头,这个电锯和斧头不如留着,多少也是个念想啊。红杏这么想。

石头拿着电锯和斧头想要离开红杏家,又好似不想着急离开的样子。石头索性就坐在了椅子上,无话找话地问红杏,嫂子,家里有什么事情你就尽管吱一声,当兄弟的愿意效犬马之劳。说这番话的时候,石头那双并不老实的眼睛有意无意的盯着红杏鼓鼓的胸部扫描个不停。红杏似乎发现了什么,就将穿在身上的衬衣纽扣特意又系了系,系上衬衣纽扣的红杏身材看上去越发地好看,胸部的乳沟清晰可见。见石头傻傻地盯着自己看来看去,红杏就站起身来坐到了另一边。

闹春不知什么时候进了红杏家的院子。大黄竟然没有发出一丝信号。在它看来,也许是老熟人的缘故,就用不着再叫几声告诉屋中的主人家里又来人了,正是它的这一声沉默,几乎让闹春跟红杏闹出什么误会来。

石头在来红杏家借电锯的时候,闹春起初是不同意的,她不允许石头随便地到一个美丽的寡妇家来借用任何的东西,如果实在非借不可、很有必要的话,也只能是由她亲自出面来借才行,最起码,那样她才能对石头放心一些。自从上次石头看红杏的眼神有些色眯眯的不太对劲后,闹春就对石头多加了些小心,她甚至恨恨地咒骂石头,男人真的没几个是什么好东西,吃着碗里的,偏偏还要看着锅里的,贪心得很。看来,男人不防备不整治是不行的,有些时候是绝对不行的!

闹春给石头规定的时间是来回不能超过十分钟,只允许借了东西立马回来,不允许多和红杏随便说些什么不着边际的话,更不准他打人家的什么坏的主意。石头对于闹春的警告就全部答应下来,因为,石头从心里心痒红杏,红杏的模样仿佛刻进了石头的心里。尽管他有闹春管着并且一向管得很严,自己还是允许自己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地看上几眼红杏的模样。更准确地说,石头更喜欢看的还是红杏那两只异常丰硕的大奶子。

石头当然跟拴柱是有着本质的不同,拴柱是村里出了名的痞子,是一个道地的二流子,是一个有爹娘生没爹娘管的坏东西。拴柱这家伙坏起来是真的坏,能坏到骨子里。石头只是在心里有些酥痒,这种坏,也只能是在心里想想,眼睛偷偷地瞅瞅而已,属于典型的有贼心没贼胆的那种男人。换句话说,石头要比拴柱文明多了,石头只是偶尔会动一些大多数男人都想动的心思。拴柱这玩意不同,拴柱想动真家伙。

红杏听见是闹春在说话,还没等她出屋迎接,闹春就大踏步迈进了堂屋。

闹春看到了院子里摆放着的电锯和斧头时,就知道石头还在屋里,当下肯定是犯了“花痴”的毛病,背着她无话找话的同红杏啦呱套近乎调侃人家。石头的那点小心思,闹春能够秒懂,于是也就气不打一处来。碍于在红杏家又是来借她家的家伙什用用,闹春就不好当着红杏的面发作出来。她决定还是回家好好地收拾他。

石头见到老婆闹春找到红杏家来,心里就明白闹春已经对他产生了怀疑甚至强烈的不满,知道好似大祸临头,就同红杏打着哈哈说,嫂子,我得回家干活去了。石头说这话的时候,红杏看见闹春气呼呼的样子,就知道闹春显然有些醋意了,就朝着闹春说,石头兄弟也刚到,我让他进屋喝了杯茶,既然你来了,还是赶紧把你家石头拎回去吧。说完,禁不住一阵哈哈大笑起来。闹春有些不好意思的朝着红杏笑了笑,接着用犀利的眼神白瞪了石头几眼,压低声勒令他拿起电锯和斧头往回走,不要再在人家红杏家里给她丢人现眼。

闹春走出红杏家大门的时候,不忘回过头来跟红杏又打了声招呼,嫂子,以后石头再胆敢随便来你家借东西用,你千万不要再借给他,需要什么的话,我亲自来取就行。

女人的直觉都是异常敏感的,红杏冰雪般聪颖的女人,她何尝品读不出闹春话里话外的意思?红杏送走了石头和闹春两口子,不由得叹了口气,唉!要是大壮活着的话,哪有这么多的烦心事......

天刚刚擦黑的时候,根生骑着摩托车从镇上回到了村里。根生的家跟红杏的家不在一条街上,根生的家离着红杏的家隔着三条胡同还得拐几个弯儿。

根生没有回家,他想着还是先到红杏家查看一下她家的线路哪里出了故障,赶紧点给她修好送上电,以免红杏晚上摸黑。根生到达红杏家家门口的时候,红杏家的大铁门紧锁着。在文化广场啦呱的一撮撮老头老太太、大姑娘小媳妇们告诉根生,红杏去了三里地外的娘家,听说有点急事,过一会儿也许才能回来。根生一合计,就打算先回到自家去,晚些时候给红杏打个电话问问回来了没有,她如果从娘家回来了自己再赶过去给她俢电线线路,那也不迟。

夜晚,文化广场上的灯又亮了起来。广场上聚集了很多的女人在一起跳舞。

红杏骑着电动车回到了村里,她摸出鈅匙开自家的大门。就在她刚打开大门的时候,根生的电话也打了进来,根生估摸着,这个时间节点,红杏也该从娘家回来了,他甚至比红杏还有些焦急,怎么回来了不第一时间通知他来她家里查线路呢?再说,自己就是村里的电工,平时就是为各家各户服务的,又有什么好难为情的呢?

红杏接了根生的电话后,话说的有些支支吾吾起来,根生兄弟,要不今晚别查线了,我将就一夜,你跑一天够累的,也怪辛苦的,不如还是等明天天亮了再查吧?

根生没有多想,接过了红杏的话茬说,你在家等着,哪里也别去,几分钟后我赶到你家,无论如何今晚不能让你摸黑过夜。

红杏没有再说什么,直到根生放下了电话,她这边才将电话放下。

十几分钟后,根生风风火火地赶到了红杏家。根生来不及进屋,就在屋檐下的电表盒子里检查起来,确信不是电表盒子里出现的故障之后,他又进屋检查起了线路。经过一番认真地检查,原来是一根线路接头的地方脱落了。故障排除后,室内又恢复了照明。

根生收拾完工具起身想要离开红杏家,红杏制止了他。红杏说,你一个人回家也得做饭吃,不如在我家随便吃点饭再走。

根生一怔,没有拒绝,也没有当即答应。他只是不好意思的僵在了那里,一时手足无措起来。

红杏似乎早就嗅到了一股酒味,轻轻地问根生,你中午喝酒了?

根生老实地回答,中午喝了点酒,不喝也不行,应酬吗,领导给敬酒必须得喝。

红杏就没有再多说些什么,起身给根生冲了碗蜂蜜水。红杏说,这是刚从娘家拿回来桃花蜜,自己的老爹硬塞给的两瓶。红杏还告诉根生,你走得时候别忘了带上一瓶。根生就有些很不好意思。

红杏打开了电视机,她让根生先在堂屋里坐着看电视,自己到厨房里收拾几个菜。根生这时候似乎还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红杏就没有搭理他,径自走进了厨房。

几道菜肴很快就被红杏端上了桌,堂屋里的香气弥漫开来。红杏说,家里还有几瓶好酒,自己平时是不喝酒也不会喝酒的,不如借今晚的机会,陪你喝几盅。一来对你长期的帮助帮忙表示感谢,二来呢,也表示一下根生一直以来对自己的保护之情。

红杏说,其实自己从很早就想表示一下谢意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今天是一个不错的难得的机会,也好成全和了结了自己的这一桩心事。

根生端着酒杯来到了大壮的遗像前,他将满满的一杯酒泼撒在了地上。一阵静默之后,他复又坐回到桌前。这一切红杏看在了眼里,泪水早已在她的眼窝深处悄悄地打着旋儿。

两个人默默地吃菜、夹菜,红杏看着根生窘迫的样子,脸上也微微浮现出红晕。

根生觉得堂屋里的空气有些太过于凝重,以至于紧迫的压得他感觉透不过气来,他甚至不敢直视红杏娇美的面容,丰腴的身子,内心里更没有一丝杂念。此刻,他只想草草地扒拉几口饭菜,然后迅速地逃离这里。要知道,一对孤男寡女在红杏家里吃饭,广场上的那帮老娘们们一个个可都是嚼舌根的好主,无事也能够给你添乱惹出诸多是非闲话来,人言可畏的道理,根生不是不懂得,他不仅懂得这样的道理,而且十分地在意。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到来,给清白的红杏带来任何的麻烦,虽然是红杏有求于他,但那也只是他的举手之劳和份内工作。他甚至后悔不该在红杏家吃这顿饭。要是不注意让外面的人撞见或者胡乱地猜想,自己即使长一千张嘴也解释不清了。自己即使受点委屈也没啥,关键是红杏绝对不能受到任何的委屈!

根生走进红杏家的时候,闹春正在领舞。闹春甚至还跟根生开了个不荤不素的玩笑:根生兄弟呀,你可得把握好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该出手时就出手哇,一个干柴一个烈火,说不定马上就能燃烧出一段火热的爱情来......

对于这样无聊的闲话,根生没有理她,也懒得理会她,在一帮老娘们中间,当属闹春的嘴最损了些,家长里短、捕风捉影的事情是她的强项。

根生喝着酒的时候忍不住哭了,他想起了曾经的兄弟大壮,他为他而哭。他之所以哭的另一个原因,是他实在是担心红杏会被人欺负。还好,自从那次他痛打了一顿二流子拴柱之后,拴柱再也没有敢找红杏的麻烦。也就是从那时起,村里就有了多个版本的谣言,谣言说根生早就暗地里跟红杏勾搭上了,也好上了好大一阵子了,两个人甚至还睡在了一起,只不过,有时候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根生翻墙进了红杏家。有时,红杏也偷偷地去根生家过夜。更有些离谱的谣言是这么说的,玉米地里还经常见到他们俩抱在一起......

几杯酒下肚后,根生就感觉身上燥热的很。

红杏说,看你热的汗水涔涔的样子,不如把汗衫脱下来,在嫂子家怕什么,待会儿我给你洗洗,搁在电风扇上吹吹,一会儿就能晾干。根生就很不好意思,红杏就拿出大壮以前没有穿过的一件新衬衫让根生当着她的面换上。红杏说,根生兄弟,你若不嫌弃的话,就把他换上吧,我知道你跟大壮关系最好。

根生就当着红杏的面脱下了汗衫,顺势换上了大壮那件从没穿过的新汗衫。根生穿上了大壮那件蓝颜色的从没有穿过的新衬衫时,蓦然间顿感有千钧重担穿在了身上。

那一晚,根生离开红杏家的时候,大概十点多的光景。以往这个时候,跳广场舞的那帮老娘们早就散去了,可是今晚不同。

红杏出门送根生回家的时候,红杏家大门口附近那棵歪脖子老柳树背后的树影里好像潜伏着什么人。红杏心里明白,几个爱扯是非的女人是在瞧热闹的,也许她们一个个在猜测着,在这个夜晚,根生一定会跟自己发生点什么?女人们的那点小心思,红杏心里明镜似的。再说,自己一个寡妇,留一个同样是鳏夫的男人在家吃饭,又是深更半夜的才走出自己的家门,也难怪别人不去胡乱地臆想些什么。还好,红杏似乎并不在意这些,清白的红杏又怎么会去轻易的在意那些饶舌的妇人呢?反正嘴长在她们的身上,随便她们去胡乱地猜想什么。自己的清白也无需别人去加以证明。

其实,那晚根生好像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对红杏讲,话到嘴边的时候,根生却欲言又止。红杏只是羞赧地低着头,不时地抬起头来静静地凝望着根生。这让根生觉得,红杏在看着她的时候,那双眼神分明地就是在看着她的大壮,眸子里流露出一种强烈的渴望……

半年后,红杏真的跟根生走在了一起。

红杏将婆婆从姑姐家接了回来。婆婆从此多了个儿子根生。根生也从此多了个母亲,也就是大壮的娘。根生的儿子阳阳也对红杏亲热的不行,一口一个妈妈地叫着,黏着她。

一年后,红杏有了自己的孩子。

大壮忌日那天,根生跟红杏一起领着孩子来到了大壮的坟茔烧了烧纸钱、添了把新土。

红杏唯一遗憾的是,这辈子没有跟大壮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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