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折耳根

郭泗耀

乡下的山坡处及堤堰周围长着一种叫做甜茅草的东西。多少年之后，我才知道，其实它的名字叫鱼腥草，通俗的叫法是折耳根。

折耳根对生长环境没有较高的要求，可以是向阳的山坡，可以是低洼潮湿处，也可以是起伏不平的沟沟坎坎，但它的生命力还是极其顽强的，功效也很强大，对人体益处颇多。

记得小时候跟着父母上山种地，大人们在坡上干活，我则会在田地周围四处窜来窜去逮蚂蚱、捉蝈蝈，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由于玩得兴起，也不再惧怕风吹日晒，每次都是日头顶在了正午才跟着父母回家。

父母在地里劳动的时候，有时候带去的水喝干了，为了补充水分止渴，父亲会拿上镢头来到一处背阴的山坡下对着长势茂密的一片草丛刨上几下，然后紧接着再往深处去挖，这时，总会有一绺带有湿乎乎泥土的白生生、黄灿灿的根茎被拔了上来。父亲说那是甜茅草，放在嘴里嚼一嚼，甘甜生津解渴祛暑，好得很。也就是从那时起，我知道了甜茅草竟然还是个好东西，因而印象就尤为深刻。后来，再跟着父母下地干活，我也不闹腾着早早地回家，而是一个人在坡下的草丛中挖甜茅草。

童年虽然随风远去了几十年，当年在山坡上挖甜茅草的情景却历历在目、历久弥新。那种上身看上去绿油油的叶子，根部白生生、一节节像竹子一样生长的茎蔓至今香甜在记忆里。

前不久去逛超市，在菜蔬区无意间看到了久违了的甜茅草。十几根被洗白的根茎卧在一只透明的塑料盒子里，标签上注明的是“鱼腥草”，几句话的说明中，称这种鱼腥草为折耳根，并且不到三百克的物品标价二十几元以上。令我讶异的是，万没想到几十年前在山坡上随便能够挖到的东西如今竟然会成为“奢侈”的商品堂而皇之地登上了大雅之堂售卖。来超市里买这种东西的人算不得很多，货架上摆着的十几盒鱼腥草不一会儿功夫也仅剩下一两盒，并且买这种东西的都是一些上了岁数的老年人居多。

一位老大爷把玩着手中的鱼腥草赞不绝口，向周边的顾客介绍着，“这可是好东西，拿着钱也很难买得到了，以前的农村到处都有，现在乡下也很难见到了。”老大爷是名村医，七十多岁。他接着说，“俗称甜茅草又名鱼腥草的这种东西主要的功效是能够提高人体的免疫力、清热消炎、利尿解毒”。折耳根是中药鱼腥草的俗称，为三白草科植物，搓碎后有鱼腥气，味微涩，可作为药材使用，也可为食材。

通过谈话了解到，折耳根每年的四月至十月份口感最好，那位村医大爷每年都会去野地里挖上一些备用，或当茶饮，或煲汤食疗，保健效果极好。

上个周末，闲来无事，开车就来到了乡下一处山坡，寻了好久也没有找到当年的折耳根的影子。正有些心灰意冷之时，一位牧羊人说，甜茅草少了，几乎是寻不到了，不过也不是没有，只要你能找到地方，还是能挖到一些。后来在他的指引下，于一处低洼潮湿的地方终于见到了一层绿草。牧羊人鞭指那丛绿草说，那就是。

久违的甜茅草，美丽的鱼腥草、折耳根，几十年之后又见面了。我禁不住欣喜，拿出随身携带的铲子挖了起来，大概挖了两斤多。回到家后，洗净、晾晒、冷藏，泡水时切断抓上一些，味道真的甜滋滋的、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