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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泗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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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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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棵红枣树

郭泗耀

家乡对于我而言,是一个亲切的音符。老家宅院里的那棵红枣树却是伴我一生的记忆中的最为珍贵的念想。

这么多年来,那棵红枣树的年轮一年比一年增长。虽然它活在寂寞里,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总是默默地屹立着同季节一起走过风风雨雨,却是无怨无悔坚韧地挺立。春天,它在五月份才开始萌芽那抹迟来的新绿,秋天成熟的已像是饱经沧桑的老人,它佝偻着腰身,硕大、滚圆、稠密的枣儿缀满了枝头,枣儿红扑扑的笑脸几近于贴到了地上,它就是这般谦逊、羞赧,只是向着秋天报以成熟的一笑,从不向这个季节索取点什么。

老家宅院偏隅的一角,那棵红枣树其实已经生长了好几十年。父亲说,当年生我的时候,他就在院子里栽种下了那棵枣树。那是一棵稀有的品种,结出的枣子应该是最上乘的。至于那棵枣树苗从何而来,父亲说是一个远房亲戚家给的,家里有孩子出生,房前屋后栽种上一棵枣树的话,图希个吉利。那棵红枣树自打栽在了院中,若干年来,父亲几乎没有打理过它,任由它自由地生长。令父亲没有想到的是,几十年来,那棵红枣树早已粗硕成一棵参天大树,树冠茂密了屋顶,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尤其到了夏天,别人家屋顶几乎要被晒透了的时候,我家的土坯房内却凉爽得很,这全靠了枣树的荫蔽。

早些年间,村里家家户户都有着那么几棵枣树,因而春天的时候整个村子都弥漫着枣花的清醇的香气,枣花更是喜欢招蜂引蝶,蜜蜂的嗡嗡声在那个时节总会不绝于耳。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村里的枣树逐年减少,听村里的老辈人讲,正是由于村里的枣树过多、过于稠密,枣树患上了一种叫做“树疯”的病。这种病多发于春天花粉传播期间,夏末秋初,树干上不仅不大结枣子,而且枣树的枝干间还会生出许多奇怪的乱枝和发黄的叶片,谁家的枣树如果出现了这种情况,这样的枣树纵使存活了多年,也不得不忍痛杀掉,为得是不影响院里或者左邻右舍家的其它正常生长的枣树“疯”掉。那时我还小,也是第一次知道枣树原来还是那样的娇贵。我原以为枣树是不需要打理的,它只需要静静地生长就是了,其实不然,枣树也像小孩子一样需要呵护的。

村里的枣树都杀得差不多的时候,我家宅院里那棵几乎跟我同龄的红枣树却也面临着“树疯”的灾难。早在十几年前,那棵在秋天的景致里看上去铺天盖地、茂密无比、硕果累累存活了几十年的红枣树病了,而且病得不轻。先是它的华盖出现了成片的枯黄,结的果子突然间也少了许多,并且枣子的味道也是大不如从前的滋味。要知道,正是这棵红枣树,陪伴了我的童年、少年。虽然它不会说话,每每放学回家最先看到的却是它,感情是极深的。看到它,就会想起它曾经赋予我的味蕾的甜蜜。

终于有一天,父亲决定将那棵红枣树刨了,买家来到我家院里准备杀树,买家是做木工的,他们懂得枣树的价值,枣木的用途还是很广的,并且是上好的绝佳的木料。那棵红枣树被刨的时候,正赶上我没有在家,只是到了后来,父亲打电话告诉我我才知道。不过父亲还告诉我,让我不要难过,因为有一棵小枣树衍生了出来,长得并且还很直溜,用不了几年,那棵小枣树同样会开花结果,父亲让我要有些耐心。

在外工作这么些年,虽然有好几年再也没有吃到过宅院里那棵红枣树结的枣子,但是,那棵枣树硕大、粗壮的身影至今镂刻在我的脑海深处,弥漫在我的记忆中。老枣树被人买走后,那棵小枣树至今也已存活了十多年。记得六年前,它才开始真正的结出了枣儿,虽然数量不多,也比不上先前那棵老枣树的果实味道上更加鲜美,但我显然已经很知足了。毕竟,这棵小枣树还是继承了老枣树的基因,用不了多少年,它的果实会同样的醇美。

中秋即将来临,上个周末,陪着父母回老家看看,那棵小枣树随风摇曳,枝头挂满了半红半绿的枣儿,煞是惹人喜爱。我忍俊不禁,随手摘了一个枣儿,也没来得及洗,迫不及待地丢进口中,还是当年那依然甜蜜依然嘎嘣脆的声音,内心旋即美美的,那是一种久违了的幸福的感觉,也是实实在在的家的味道。

我随手摘了一个枣子递给了母亲,母亲却接连叹了口气,眼瞅着成串成串挂在枝头的密实的枣儿,母亲说,要是老家不拆迁该有多好?拆迁了,村子没了,老家没了,院子没了,那棵唯一的红枣树也要没了......

母亲的惆怅,我何尝不会理解!为了安慰母亲,我对母亲说,老家虽然有一天会不存在了,但那棵红枣树会依然存活下来。届时,我会将它挪到我们小区的公园里,重新给它安一个家,这样,它会依然活在你的目光里,活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到了春秋天,它同样会给小区的公园里增添一道靓丽的景色。尤其秋天的时候,我们依然可以采撷到沉甸甸的果实,就如同它还活在老家宅院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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