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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泗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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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2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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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筷子喝汤


餐厅里,一个外国人跟一个中国人在用餐,看上去,两个人心情都很不错。

外国人用不太熟练的中文连比带划着,认真地表达着自己的思想。中国人则用有些蹩脚的英文试图解释着什么,但是,在各自进行表述自己的思维又不能被对方所理解和认可的同时,两个人怪异的表情还是逗引的邻座的人们窃窃私语,两个人的交流似乎都有些费劲。

外国人将一双筷子插进了碗中,他眼前的那只青花瓷碗有些精致,碗口嵌着几朵烤蓝色的图案,碗沿上镶着金边,碗中是服务员刚端上来的热气腾腾的黄焖鸡汤,即使隔着很远,也能嗅到鸡汤的香味。

这是一家高档餐厅,在城市的中心地带。因为工作的关系,这个叫杰姆.密斯顿的外国人同这个叫罗迈克的中国人会经常来到这里。杰姆.密斯顿很喜欢这里,不仅仅因为餐厅装潢的高档,更重要的是他喜欢这里的环境和氛围,他还喜欢餐厅大堂里传出的清脆悦耳的钢琴声。

每到周末,他都会邀请自己的好友罗迈克到这家餐厅喝鸡汤、吃烤肉,杰姆说那道黄焖鸡汤真的非常有名,等下次他的父母再来中国看望他的时候,一定要将他们带到这里来品尝黄焖鸡汤和烤鸡,因为自己的父母跟他一样同样喜爱中国,喜爱中国文化,喜欢中国的音乐与艺术,喜欢中国饮食的味道,更喜欢中国的筷子。遗憾的是,他的父母在来过一次中国之后,即使回到自己的国家,也还没有完全学会使用中国的筷子。杰姆清楚的记得父母那次回国前甚至在机场的商店里特意买了一把中国的筷子,表示带回去练习使用。

这个周末,罗迈克提出自己要请杰姆到老地方吃烤鸡、喝黄焖鸡汤,生性爽朗的杰姆当即应答下来,表示自己还有许多的问题需要同罗迈克探讨,并请教于他。罗迈克先是微笑了下,紧接着又紧皱了下眉头。他知道杰姆要同他探讨、交流什么内容,他只是感觉杰姆提出的问题有些好笑,自己却不知道该如何去说服他。罗迈克心里禁不住嘟囔了一句,这个顽固的家伙,杰姆!

就在刚才,杰姆将筷子插进青花瓷碗中的时候,罗迈克就清楚杰姆将要再次给他提出什么问题。杰姆的问题是:中国人的筷子几乎无所不能,看似简单的两根木棍,外国人使用起来却十分费力,为什么中国人使用筷子就那么地得心应手,他一直不太明白,这是究竟为什么?杰姆的好奇与认真起先是深深地打动了罗迈克的,尤其是杰姆的求知欲和探索精神,罗迈克觉得就很令自己钦佩,由此罗迈克认为杰姆的确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家伙,他对中国文化的兴趣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糊弄是糊弄不了他的,自己只能耐心地跟他饶舌,尽量地多做一些解释,努力地打消他的疑问。

刚来中国的时候,杰姆常去的地方是西餐厅,小城虽然不大,但饮食文化并不比一些大城市逊色多少,时间久了,杰姆渐渐地也适应了当地的饮食风情。在他看来,自己最最重要的收获是学会了如何使用筷子,慢慢地放下了自己的刀叉。一次在西餐厅就餐,杰姆看着笨手笨脚的罗迈克忍不住大笑起来,杰姆直言不讳地笑称罗迈克笨得像猪,罗迈克也回敬他比自己还笨,用筷子夹菜硬是送不进嘴里。两个人就这样哈哈大笑,一顿饭吃下来,西餐变成了中餐,罗迈克还是用起了筷子,杰姆则费劲地坚持使用筷子,刀叉似乎被无视了。那顿饭后,杰姆告诉罗迈克,我们谁也不用取笑谁了,我们打了个平手,吃西餐,你使用刀叉不如我娴熟,我使用筷子不如你麻利,我们需要的是各自取长补短。后来,罗迈克终于教会了杰姆使用筷子。杰姆也教会了罗迈克吃西餐时如何使用刀叉,并且做到绅士风度,两个人都有了很大的收获。

杰姆仰起头来,把玩着手中的筷子问对面坐着的罗迈克,告诉我,你如何用筷子来喝汤?这是我十分感兴趣也是需要马上学会的新技巧。罗迈克听了杰姆的话后,并没有马上去回答他,而是紧接着反问了他一句,杰姆,请你告诉我你们外国人喝汤时是如何用刀叉将汤汁喝进口中的好吗?杰姆顺势将筷子放下,又耸了耸肩,望了一眼旁边餐盘中摆放着的刀叉说,对不起,我真的是无能为力。罗迈克笑了,杰姆也笑了,这种笑似乎有些无奈,又似乎有些心照不宣。

为了验证用筷子无法将鸡汤喝进嘴里,罗迈克只是象征性地把插入碗中的筷子提了起来,几滴鸡汤旋即落进了碗里,激起了层层油花,像极了河水中漾溢着的涟漪。罗迈克接着拿起了汤匙,舀了一勺汤汁送进口中,并不忘轻轻地嘘了口气。杰姆也学着他的样子摸起了汤匙,而不是身边的刀叉或者筷子。罗迈克放下汤匙,又端起了碗来,他是在示意杰姆,除了不能用筷子、刀叉喝汤之外,完全可以用汤匙甚至直接端起碗来喝汤,因为只有这样,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地将汤汁喝进嘴里,除此之外,没有其它的办法。

罗迈克的示范性动作,杰姆完全看得非常明白,尽管他心里也很清楚,但他依然疑惑满满。他说,要是能用筷子喝汤就好了,筷子的作用更会独一无二了。

杰姆回国了,他是带着兴奋与遗憾的好奇心离开的。临上飞机之前,他抱着罗迈克动情地说,中国的筷子文化简直太神奇了,我始终不明白的是,筷子竟然不能用来喝汤,如果还能用来喝汤就会更加神奇。

中外文化的差异,因为一双筷子引发的虽是一些趣事,看似微不足道甚至有些滑稽,但也折射出一个道理:人都是有好奇心、求知欲的。看似普通的事情,如果道理讲得清、说得明,有些问题也许会很好沟通与解决。有些问题,即使讲得已经足够清楚,由于思想和认知的不同,也是由于文化与个性的差异,有时也是似乎很难一时讲清的。不过,任何事情都需要时间的沉淀,实践是检验一切的唯一标准。在很多事情上,保持有一份好奇心看来也是好的,因为好奇心是促使我们不断探索的前进的动力。尤其是当你对某个事物满怀期待的时候,这份好奇心其实是弥足珍贵的。人世间的很多事情,你若不大胆地去尝试一下,又怎能知道事物的本质或者自己的对与错?人生其实就是一个且行且珍惜的过程,重要的是要在实践中去验证某件事情,态度能够决定一切。

无论生活中还是工作中,困难和问题在所难免,遇到问题和困惑,先不要急于否定,也不要顾虑能不能行。行与不行,完全应有实践说了算。你唯一说了算的,就是坚持初心,大胆实践与探索,不要随波逐流,人生的乐趣似乎也就在这里。

杰姆的人生态度其实就是坚韧、执着与探索的态度,他的心中有很多个为什么?这种精神,也是我们最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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