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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泗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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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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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盏煤油灯

老家要搬迁,收拾乡下老屋,在一处角落里无意间发现了一个“老物件”,一盏煤油灯。就是这盏看上去并不起眼的煤油灯,却至今昏黄在我的记忆里,令我不时的想起四十多年前的许多往事。也正是那盏煤油灯,成为了我家的“传家宝”。

七十年代初,农村还没有普及电灯,家家户户的夜晚大都要靠煤油灯微弱的光亮托起夜色、撑起黎明。在那个生活相对很贫瘠的年代,大概人们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因而,农村人往往睡得比较早,这样还能多少省下几个煤油钱。

藏在角落里的这盏煤油灯是一只普通的煤油灯,这种煤油灯当年家家户户都有。煤油灯是玻璃做的,上面凸起部分用来装煤油,下面的部分是一个烛台状的灯座,起到支撑作用。最上端的部分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灯罩,要点亮这盏灯,必须要往瓶子里注满油。至于油的种类并无格外的限制,可以是煤油,可以是各种能食用的菜籽油。灯头里的棉线浸泡了油,很快就能从底部一下子洇到上部。夜色来临的时候,点上煤油灯,光亮就会透过玻璃罩散射出来,能照亮大半间屋子。也就是从那时起,屋内就会有了些许的生气。虽然感觉不到煤油灯的光亮比不上现在的电灯明亮,但却令人心神安定,知道这是夜色降临了,大人小孩会各忙各的。

农村里的夜是寂寥的,也是充实的。每一个夜晚,屋内的人,女人们大都盘腿坐在炕上,借着昏黄的光亮搓着麻线,纳着鞋底,或者在地上摇着纺车纺线。家里有学生的,几个孩子挤在一起,忙着自己的作业,记得我那时就是这样。全家就着一盏煤油灯,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一般情况下,母亲会在昏黄的煤油灯下默默的纳着鞋底,一个晚上快得时候能纳完两双。母亲没有睏意时,还想多纳一双,当她看到煤油灯瓶子里的煤油耗下去大半的时候,就会很心疼。因为那时当教师的父亲已经批改完作业、备完课了,我也已经老早的做完了功课准备睡下了。在她看来,如果继续掌着煤油灯就显得有点浪费了。再说,那个年代,即使买煤油,也是要凭票到村子里的代销处去买的。煤油作为一种奢侈品,在当时的情况下是非常紧俏的,很多时候买点煤油,会把能托到的人或者能利用的关系全部上,好话说尽才极有可能比别人多买上半斤煤油,珍稀的不行,还总是觉得欠了人家好大的人情。为了尽可能地节省点煤油,母亲会简单地收拾一下家务然后上床睡觉。

农村的夜晚其实也有它的浪漫。没有路灯的照耀,只有天上的星星不停的眨着眼睛。尤其到了周末,差不多多半个村的一大帮孩子会在晚饭后涌上街头,大家抱来秫秸秆、山草、树枝、地瓜秧之类的东西,会在村外的开阔地上将它们燃成篝火,小伙伴们围着篝火尽情地嬉闹着、追逐着。火势小些的时候,大家又将从自家偷偷地带出来的红薯丢进火堆中烤着吃。玩得心野了的时候,一个个都跟泥猴似的全然忘了回家,被家长找到后揪着耳朵被提溜回家去。

至今清晰的记得小学一年级的语文课本中有“楼上楼下,电灯电话”这样的语句。那时小哇,心里就想着,书里描述的那种情景,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实现呢?煤油灯还得要点多久?对于电灯的渴望就非常地神往,很多时候甚至连做梦都能梦到。

村里一般一个月放一次电影。村里放电影一般都是镇上的电影放映队定时到各村放映。由于没有电,放电影时是放映员自备的柴油发电机。电影放映的时候,电影机旁的电灯会亮起来,这是小时候我们那个年代的人第一次见到的电灯的模样。我就从心里想,电灯果真比煤油灯明亮许多,而且还没有煤焦油烟熏火燎的味道,真的好!

终于有一天,父亲高兴地告诉我,咱家也可以装电灯了。父亲的话,我一时还有些不太相信。父亲就重复说,上级拨下专款,说要村村通电,不久后家家户户的堂屋里就能明亮起来,再也不用点煤油灯了,也不用托关系走后门凭票排队买煤油了。

直到五年级上学期,我在一天早晨上学的路上,看到一队施工队开进了我们村子,大队书记自豪地说,用不了十天半月村里就能通上电啦!果真,二十几天后,我家的电灯明亮了起来,家家户户的堂屋里明亮了起来。自此以后,整个村子全都明亮起来。村里的高音喇叭天天都在唱着社会主义好,村里也有了第一台磨面用的火磨。

自从通了电,村里那几盘老碾也突然冷落下来。被冷落的当然还有家家户户都离不开的煤油灯。时间久了,各家各户的煤油灯从此也就退出了夜晚的舞台,淡出了记忆,从此,煤油灯不再与夜色为伍。虽时隔四十多年,那盏煤油灯将作为“传家宝”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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