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山西省北部原平市一个叫“中阳”的小村庄,以前村庄是乡里的行政中心,有信用社,有卫生院,还有公社和派出所。公社和派出所是在一个院子里,离我家不远,小时候会经常和小伙伴跑到公社的院子里玩,去看公安叔叔拷在果树下的坏人。因为姐姐的朋友是公社话务室的接线员,所以偶尔也会跟着姐姐去话务室玩。看着密密麻麻的转接线孔和电话,甚是稀奇,感觉接线员是一个神秘而高尚的职业。
村里还有两个工厂,一个做电磨的机械厂,一个加工“杏脯”的食品厂(人们当时叫它“果脯厂”)。村里很多人闲事时都会去果脯厂里做工赚钱贴补家用,每年放了暑假,村里的孩子们也会跟着大人去果脯厂赚点零花钱。
后来,公社搬离了我们村,在隔壁村的公路边盖了新的乡政府,派出所也随着一起搬离了。工厂如今也都倒闭了。只剩下信用社和卫生院还依然存在。
村子里有一颗老槐树,树干要两三个人才能抱得住,据说有几百年了。老人们夏天都喜欢坐在树下乘凉,聊点东家长西家短的事。听老人们说,原来村里面还有两个戏台(村东头一个,村西头一个),两个牌坊(一个“贞洁”牌坊,一个写着“不负所天”的牌坊),一个照壁(据说那个照壁特别精美),还有很多的庙。以前每年村里在三月、六月、九月赶三次会,唱三次大戏,村里有自己的社火表演好不热闹。
50年代,由于某些原因所有的庙都陆陆续续的拆了!如今只有这颗老槐树依然屹立在村庄的中心。
我家住在一个土坡上,家里不富裕,有两口窑洞,三间土胚青瓦的正房,西边还有两间土屋。西边的土屋是我叔叔住的,由于我叔叔在外地工作不回来,所以就空着,夏天天暖和了爷爷奶奶会到我叔叔的西屋住上一段日子,到了冬天就又住到后面的土窑里去了。小时候,胆子小不敢进爷爷奶奶的土窑,因为关上门土窑的走廊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不过窑洞里冬暖夏凉,住在里面特别舒服。窑洞窗外栽了一盆柳叶桃,花朵红红的煞是好看。那时每家院子里都会有一小片菜地,我家也有菜地,菜地里有一颗青提葡萄树,树干有小腿那么粗,长了有些年头了。到了秋天一串串葡萄挂在树上,就像宝石一样非常好看。五六岁的时候太调皮,有一年葡萄还没熟,我就和邻居伙伴钻到葡萄架下摘来吃,摘一串太酸不能吃,就又摘,摘下来还是酸的。就这样一直摘了十几串都不能吃。看着满地的葡萄,怕大人骂,就把摘下来的葡萄都埋进了葡萄架下面的土里。被父亲发现后,挨了好一顿打。后来没过几年,葡萄树不怎么结果了,慢慢的就死了!现在想起来很后悔那时无知的捣蛋!
我们一家住在前面的土培瓦房里,那时一张大炕上睡五六个人,也不觉得拥挤。父亲是县机械厂的工程师,每周上五天班,每到周六父亲就会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从县城骑四十多里的路程回家,我就会欣喜的跑到父亲身边,看看父亲有没有给我带回来好吃的。我也经常会跟着父亲去他单位的办公室玩,小时候长的特别可爱,父亲的同事们都特别喜欢我,每次去了都会为我量身高。
母亲是一个典型的家庭妇女,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父亲上班不在家,母亲就带着我们姐弟在家操劳着。因为我是最小的,所以姐姐们特别偏爱,经常带我去玩,我也成了她们的跟屁虫。
那时候的农村晚上是非常无聊的,经常电,也没有电视,点上一盏煤油灯,一家人坐在炕上剥玉米就是唯一打发时间的活动。
到了读书的年龄,准备开始上学了,我家住在村东头,学校在村西头,学校是和村大队在一个院子里的,那时候村里读书的孩子很多,学校里非常热闹。上学的前一年上的是学前班,跟现在的幼儿园差不多吧。当然现在的幼儿园入学年龄要比我们那时候早。
记得有一次在学前班,下了课我拦住了一个小女孩的去路,小女孩和我同岁,手里拿着一支铅笔,毫不客气的就冲我眼睛扎了一下。我“哇”的一声就哭了,老师出来看了下,还好没有把眼睛扎瞎。只在眼珠上留下一个永远抹不去的黑点。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去拦她,那个时候那么小懂什么啊!
正式上学后,由于贪玩我的学习一直不好,经常逃课在外面玩,因为这个母亲没少拿笤帚把打我的屁股!
因为学习不好,二年级留级一年。那个时候学习不好的学生留级是常态。每次放学被老师留校,最后回家的那个总是我,当然,手板子也没少挨,老师是用黑板擦打的,哈哈。
放学后作业基本很少能按时完成,回到家到了吃过晚饭才慢吞吞的拿出作业本开始写作业,总是在姐姐的监督和督促下才勉强完成,不过我粗心大意,虽然做完了,数学错的不少。语文还可以吧。
对了,那时候村里还有民兵,经常会背着枪在学校院子里训练。
玩是孩子们的天性,放了学第一件事就是去玩,村里的山头都被我们玩遍了,每次都玩的满身泥土。回到家免不了被大人抓来一顿暴揍。
春天,我们会折了嫩绿的杨树枝“扭咪咪”来吹着玩。
夏天我们会去村子前面的“滹沱河”里游泳戏水,一个个光着屁股“扑通扑通”在河里胡乱的扑棱,玩的不亦乐乎。我不会游泳,所以也不敢往深处去。记得有一次,和几个伙伴去玩水,我走到齐胸深的水坑处,一个没站稳,倒在水里起不来了,呛了好几口水,幸亏一个伙伴过来一把拉起我来。自那以后,我对水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所以到现在我也没有学会游泳!
秋天,我们会在树林里捡树叶玩“拔根儿”。
冬天,我们会去村里的小溪“滑冰车”。
总之,童年的乐趣太多了。
再后来有了电视机,看电视成了大人和孩子们津津乐道的娱乐。只要一放学就商量着去谁家看电视。我家有一台我父亲从县里买回来的旧“日立”黑白电视机,所以我家也成了“据点”之一。那时候电视的天线非常简单,黑白电视的功能也算非常强大的了,能收到外省台是不得了的了。
那时候热播的港台剧《霍元甲》《包青天》等,让小伙伴们流连忘返。在学校下课后,经常模仿电视剧里的情景来表演。
在五年级的时候,我给自己取了个名字“樊超”,为什么要用“超”这个字呢,可能那时觉得自己想成为一个“超人”吧,哈哈。
小学毕业要上初中了,可是我还没学会骑自行车!由于我胆子小,总怕摔跤,所以一直都没有去学骑车,现在要上初中了,学校在离我们村差不多十里远的地方。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学骑自行车了。悲哀的是,到开学那天我也没完全学会!开学那天我是半蹬着,推一会儿骑一会儿的才到了学校!
读初中是要住校的,宿舍里木制高低床大通铺,上下两层能睡20个人左右,差不多也就是一个班的男生吧。我们一个班总共也就50个人。床垫子都是要自己从家里带的,那时候可没有什么棉垫子,都是家里用装化肥的编织袋包着干草缝的草垫子,有差不多十公分那么厚。
吃饭虽然有食堂,但为了省钱,那时候大多数是家里人送饭的,送来然后每天装在饭盒里拿到食堂的大蒸笼里蒸。夏天三天送一次,冬天七天送一次。每次只有送来的第一天能吃上一两顿好的。剩下的时间就是“干馒头就白开水”,放馒头的篮子在宿舍的墙上挂了一排好不壮观。哈哈。那个时候没有电话,家人都是按天数估摸着送饭的。夏天天气热,馒头放时间长了发霉了,如果家人没有及时送来饭,就只能把发霉的馒头扣吧扣吧吃了。到了冬天,馒头被风吹得死干死干,就是蒸出来,外面那层皮也是有点硬的,就那么干啃。由于父亲在县里上班,母亲不会骑自行车。我的饭都是让同村伙伴的家长给捎送的。有时候遇到我的饭吃完了,同村家长又不来送饭的时候,就只能饿着了。哈哈,不过跟我同村的同学对我不错,我没饭了,他总是把他的给我吃,有好吃的我们也一起吃。回头想想这三年的初中生活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虽然吃了三年的苦,但是我的学习成绩依然不尽人意。所以我没有参加高考,就毕业回家了。
初中毕业后,听说县里的职业中学招生,办了一个“军事班”,毕业了可以直接当兵,还可以学武术。因为从小看电视,被武侠片感染喜欢武术,所以就让我父亲带我报名了。
1997年10月,我进入了职业中学就读,等到了学校才收到消息说,原计划给我们当教官的退役特务连连长,由于某种原因没有被学校聘用。取而代之的是83师的一个现役军官。这就意味着:我不能学我想象的武术格斗和扣缝爬墙的高超技能了。只能学习枯燥的重复化的军体动作了,瞬间感到无比的失望!
我们是98班,一个班二十多清一色男生,显得无比的单调。每天上午学文化课,下午军训课。在学校我们班是备受瞩目的一个班。每到下午训练,别的班的同学就会来围观。
1999年8月中旬,我认识了一个女孩,她比我低一届和我同岁,是她触发了我的写作灵感,我为她写下了我人生中的第一首诗,也是她让我写出了很多的诗。
经过两年的学习训练我毕业了,很多同学都如愿以偿的入伍当兵了,而我因为身高问题验兵的时候没通过。
从职中毕业后,父亲已经退休了,而我也开始了我的浪游生存模式,我先后去了太原 常州 苏州 无锡 温州 上海南京等地打工,在奶奶去世后一个月才赶回家中!在家呆了一段时间,父亲把我安排到了他同事开的机械厂学钳工。
2006年阴历十月初一,父亲在去给爷爷奶奶上坟返回的路上突发意外去逝。父亲的的去逝给我们家带来了很大的打击。料理完父亲的后事,我回到工厂又干了四五年,工厂也不景气了。我又开始辗转于各个城市打工。
岁月匆匆,转眼间到了四十岁的年纪,人生已过一半,依然是一事无成,在万丈红尘中摇摆迷茫。习惯了独来独往,不善解世间人情。错过了太多,失去了太多。总想好好利用剩下的时间去弥补过往,但又有点力不从心。不过,我终究相信,明天的阳光会更灿烂,明天的生活会更美好。
2022.3.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