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说爱你》

四季分明
四季的色彩也分明
四季都有爱和深情
记得哪一季相遇
也记得哪一季分离
四季仍在更替
我却
来不及说爱你

1
放学了，灯灭了，教室里一片漆黑。
突然响起了悠扬的笛音，是那首略带伤感的《晚秋》。
我和倩吓了一跳，随即彼此握住手，不敢动，怕出动静。
终于，笛声停了。
我俩异口同声：“哇！你吹得这么好”！
也把同学吓坏了，他大声喊：“啊？！还有人啊”？
我把教室的灯重新打开，哦哦，原来是我们班笛子吹得相当好的帅哥楚敬业。
他略带羞涩的笑了笑，礼貌的与我们打过招呼，回宿舍了。
一路上，我和倩讨论着他，他的长相，他的气质，他的性格，他的爱好，他来自哪里……

有时一个眼神就会定终身，你信不信？反正我信。
那晚过后，我的脑海里经常浮现出漆黑的教室里，我和倩屏住呼吸紧握着彼此的手，听同学演奏《晚秋》的画面，耳边常响起那首歌曲的旋律，是略带伤感的笛音。

2
最喜欢看他进教室的样子。
总是一个姿态，面带极浅极浅的微笑，一只手插裤兜，一只手随脚步的节奏摇摆。
176厘米的匀称身材，浅蓝色牛仔裤配米白色休闲装衬托着他白皙的脸，微笑起来更多了几分柔情，还有一头自然微卷的密发，好一个秀气可爱的大男孩。
笛音过后，不知为什么，总愿意看到他。
好在他个子高，从进教室到最后一排要穿越整个教室，虽然我就在第二排，但装作看别的同学，可以目送他到座位上。

那个秋天，就那样莫名奇妙的过去了。
每天看他进教室，听他偶尔和同学说几句话，间或回头偷看他一眼，成了我最快乐的感觉。
我开始喜欢教室，尤其喜欢课间休息。
从未见他在教室里大声说话或大声笑，他的表情始终带着温暖好看的微笑。
有一次我回头偷看他，正好对视他微笑的目光，我竟然感觉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兴奋和愉快。
我清晰意识到，我可能要喜欢上他了。
但整个学期，从未单独遇到他，也未单独和他说过一次话。

没有表白的爱情就是暗恋对吗？那种滋味你体味过吗？
一切思念是在猜测中一个人愈演愈烈的，只想像他的美好。
也的确，除了他的身影和微笑、走路的样子和笛音，其他的我几乎都不知道。

那个寒假好漫长。
那年的春节，美好的不是晚会多精彩，而是意味着临近开学。

3
初春的大学校园弥漫着灵动的气息，特别是我们艺术系搞美术的，对色调和情调更加敏感，蕴藏着独特的浪漫。
一天天向暖的气温令大学生们争先恐后的换上了浅色春装，一片生机。
他也退去冬装，恢复了浅蓝色牛仔裤和米白色休闲装，白色旅游鞋也很配。
终于又可以天天见到他了，好高兴！

可是，不久，我的梦开始有点慌乱。
我发觉一个女同学，做画画作业时，总爱帮他画出一张来，递给他时的姿态很自然。他微笑着接过去的神情也很自然，自然到我感觉他们的默契和很熟悉。
那一刻，我感觉到了不安。
他们在交往吗？我一直这样冥思苦想。
可我不敢去问同学，我怕同学知道我也喜欢他。

对于感情的事，我有个致命的特点，我从不愿面对三个人的局面。
我始终认为，三个人面对一场爱情，最后至少有一个人受伤或三个人都尴尬。
真的不是因为我不够自信，而是不喜欢那种局面。
我开始感觉到有点失落和伤感，尽管我并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谈恋爱。
我不再那么期待看到他。

4
大四最后一学期过得很快，转眼，最后一个“五一”到了。
同学们大多都没有回家，都在积极准备毕业考试和论文答辩。
我永远庆幸那个“五一”我在教室努力学习。
晚饭的时间到了，出教室时，他喊住了我。
“我可以和你一起吃晚饭吗？我想去吃砂锅”，他的微笑中带着羞涩。
突如其来的惊喜，冲淡了我所有的情绪，只剩下一声毫不犹豫的“好”！

走在一起，他很坦然，我的心却一直在狂跳。
我不敢靠他太近，虽然那么希望像女朋友一样被他拉着手。
砂锅在街角，是一个安徽人的正宗料理，他在这里做了多年，味道被所有人喜欢。
那个晚餐，很美味很惬意。
“这是我第一次单独和女孩子吃饭，第一次吃这么多，吃了三个馒头……”，他略带羞涩的说。
我说：我也好饱，我们转转吧。
那也是我第一次和男孩子一起散步。

回到宿舍时已经九点多。
回味着与他一起吃饭、散步的点滴，回味着他的好几个“第一次”，我的心延续着兴奋和喜悦。
我模糊的渴望，我是在与他恋爱。
更好的喜悦在第二天。
第二天一早，我去了教室，他也去了。
他微笑着用手示意，我随他出去了。
那该算是第一次约会吧，我以为。他说：我们去临近的城市玩玩好吗？
我欣然答应：好啊！心里立刻涌现出幸福暖流。

那是最美好的一天。
与他并排坐的很近，车一晃动，胳膊就碰到一起，他很自然，我却感到羞涩。
突然，他的眼神看着我，很认真的说：你给我织一件毛衣好吗？
我突然一怔，马上感觉到惊喜，因为我们班恋爱中的女孩，都在给男朋友织毛衣。
“可是，我怕织不好……”，我对自己的技术实在没底气。
“只要不让我披着毛线就好”，他调皮的眼神看着我，轻柔的微笑和声音里有了深情，我感觉。
仔细看着他好看的脸，我笑了，是从心里发出的幸福的笑，我使劲点着头。
N城没有认识的人，我竟然自然的挎着他的胳膊走，他微笑看着我，也很自然。
景色赋予了爱，美得更妩媚。
那一天回来，我感受到了踏实的甜蜜。

萌芽状态的爱情，朦胧的很迷人。
悄悄的感受着甜蜜，我们表现的跟以前一样。
那个女同学依旧帮他画画，可我觉得她是作为老乡纯粹的帮忙，没有更多的含义。
我欣慰并幸福着，原来他一直在远处，懂我。

5
毕业一天天临近，我深感恐惧，那意味着可能是永久的分别。
我们还没有公开恋情；双方父母还不知道这份感情；我们还没资格讨论去不去同一座城市……

时间永不会因为任何概念过得慢些，包括爱情。
晚饭后一起散步，他说：送你两支钢笔吧，你写字那么好看，毕业后要经常给我写信。
突然想流泪，这就要分别吗？
他接着说：过几天，我们会拍很多很多照片，咱都保存好，作为纪念。以后，我们每年都要互相寄一些照片，好让我知道你每年的样子，好吗？
我再也忍不住了，哭了，伤离别。
他帮我擦干了眼泪，笑我是个傻丫头。

就那样毕业了。临别前一晚，我们都在操场上过了大半夜，要好的同学握着手，要说尽想说的话，然后并排躺在一起，最后数一次天上的星星……
情侣们单独去了约会的地方，毕竟，这是最后一晚大学生活了。
我和他只在回宿舍的路上停了一下，他把我的小手紧紧攥在他的大手里，没说话。
第二天，哭声一片，一直哭到车站，开往四面八方的车窗升上去，渐行渐远……
近处的送远处的，男生送女生。
他先送走我，上车前，递给我两支钢笔，一摞冲洗好的照片，还有一张只有一行字的纸：记得给我写信！
我哭的稀里哗啦，他帮我擦干眼泪，抿着被泪水打湿的刘海，一直努力微笑着……

6
各自在自己的城市工作了，那个年代，联系就只能靠信件。
第二年过麦，我去地里收麦子，他的来信被我妈拆开。
中午回来我妈就义正辞严的对我说：我们家就一个女儿，不能去外地啊！
我才看到他的信，其实，他只是说过麦天气热，叮嘱我多喝水，注意别热感冒了……
我冲妈笑了：不会的！我永远离你最近！
其实我很理解母亲的心，因为他说他家也就他一个儿子，他妈也不允许他去别的城市。

7
再后来，我们都考虑婚事了，并祝福彼此安好。
我却时常听到他的消息，因为我很要好的初中同学英子随爱人去了他所在的城市，正好和他一个单位。
英子说：他经常提起你，是个天真纯情的傻丫头，他说他很想你也很无奈……
英子说：他和第一个对象没谈多久，就分手了。和第二个，没怎么谈，就订婚了。
英子说：他变得喜欢吸烟和喝酒，他皱着眉吸烟的样子有些忧郁，白皙的脸上少了微笑也少了柔情。他还变得爱打架，有一次一拳把同事的嘴角打出了血……
英子说：最可怜的是那次，晚上，他喝醉了，骑着摩托车回家，半路上感觉头发晕，就停下来，把摩托车推进沟里，在路边睡着了。他怕睡着了摩托车被别人偷走。
……

我听的心里很难受，我决定去看看他。
是英子把我从车站接到单位的，他不知道我去。
在他的单身宿舍，见到我，他惊诧，后惊喜，随后嘱咐我：我订婚了，她的性格很别扭，等会你见了她不要多说话。
我点着头跟他去拜访他未婚妻。
他恢复了熟悉的微笑，介绍我：这就是我经常提起的大学同学，随后指着她对我说：这是我女朋友雪。
雪笑着打招呼后，说：你们同学好几年不见了，好好聊聊吧，就去忙工作了。
只剩下我和他，突然想起英子说的那些，眼湿润了。
他习惯性的帮我擦干泪，说：你看，我不是很好吗？见了我该高兴啊，哭什么？傻丫头。
我听得他柔和的声音里有伤感……
聊了很多，临别时，他让我放心，以后，他会好好的……

8
再后来，我们都结婚了，都有孩子了，英子说他还有了两个孩子，儿女双全，他妻子的性格也变好了很多。
我替他高兴，在心里祝他永远幸福！

直到现在，不经意间，我仍会想起那个漆黑的晚上，那个他演奏的笛音版的《晚秋》。
还会想起那个秋天及大四的整个学期。

其实真的，很多情义，时隔多少年，再回味，也不会变味。
我已亦不再缠绵于那首写给我们的诗：
……
四季仍在更替
我却
来不及说爱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