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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海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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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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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窑倒了

从小一起长大的红梅给我打电话说,早想告诉你,你家的老窑倒了!我惊愕了一会儿,迅速把这个消息发在了家族群,哥哥马上开启了视频会议,他急切地问:“红梅说的?什么时候倒的?”我说应该是今年倒的,这几次连下了几场雨倒的吧!红梅就是说你看不住人的房子倒得快,我爸说了,我们这土窑还没倒,你们的砖窑就倒了,可惜了,卖给的那家人也不好好住。哎,卖也不卖给个常住的人。”后面的话我没有细问,我的记忆早就跑回老窑里了。砖窑的历史 、过程。

哥哥在和姐姐算,老窑盖好到现在几十年了 ?姐姐作为家里的长女,迅速清楚地算起来:“长了二女儿了,二女出生后十个月搬进老窑的,妈妈说怀着二女碹的窑,二女五十岁了,老窑就整整五十年了。”

五十年了!哥哥感叹,刚盖起老窑,我四岁了,能记住事了,记得在崭新的窑房炕上蹦跳,爸爸问我长大干啥呀?我说长大卖窑呀!逗得爸爸无奈地笑。还没等我卖 ,老窑就倒了。

老窑五十年了, 他和我同龄,承载了三代人的快乐,为三代人遮风挡雨, 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

我说,哥,你再把它买回来吧!

哥沉思良久,叹了口气说:“买回来,谁住?是啊,买回来谁住?外甥在上海,侄女在海口,我女儿在北京,唯一的侄儿在英国。老窑该倒了, 但是,他像一位老人,承载过很多后, 默默地倒下了。

 一

我的奶奶为了我爸爸读书 ,卖了祖宅,从小镇岱岳边的北王庄村搬到了岱岳,租住在北头起的二道巷里 ,爷爷以卖针头线脑为生。后来,爸爸考入了朔县师范 ,奶奶生活实在困难,不得不跟随移民在口外的姑姑,出口了。

出口以后的奶奶和二姑一家挤在一间二十平米的小屋里,由于人多,夏天实在热得不行,奶奶就常常走出房间,坐在院里看月亮。爷爷靠打零工贴补家用。

爸爸师范毕业以后,去包头接还没有落下户的爷爷奶奶回来,爸爸说,我有工作了,每月有固定工资,可以养你们, 我们回去吧!

奶奶不知道读书回来的爸爸竟然会有工作,原本,让爸爸读书 ,只是奶奶看见爸爸实在爱读书 ,才会倾家荡产地供爸爸读书。根本没有想到会有工作。

回来后的奶奶继续租住在二道巷里一间出头屋里。爷爷依然以靠打零工为生, 爸爸则去了离岱岳镇的后所中学教书 ,认识了妈妈 ,在附近村庄当老师校长的过程,姐姐哥哥相继出生 。

  二

爸爸一直有一个心愿,那就是还奶奶一套房子。可惜 ,刚开始上班的工资并不多 ,加上姐姐哥哥的相继出生,爸爸心有余而力不足。

在我快要出生的时候,爸爸已经调回县教育局工作多年,由于文章写得好,在给一位乡长写了多年材料后,他给爸爸批了一块地,可以盖房子。

这块地其实并不成气候, 它是一块长方形地,不能盖正房,只能盖西房,而且,这块地的南面,还有一个枯井,要填平这个枯井, 也需要很多土,这些土也是费工费力的。

当地有俗语云:“有钱不住东南方房” ,奶奶租住的就是小东房, 除了傍晚阳光可以照进来,其余时间都是阴冷潮湿的。既然不能盖正房,爸爸只能盖西房。

妈妈很节省 ,存下的钱最多只能盖三间房子。妈妈很高兴,盘算着住进新房的日子。但是,爸爸说,如果盖三间房子,那么,爷爷奶奶就是没地方住,我不能让我的父母租一辈子房子,而且,我也不能让我的父母死后看星星。于是,仅有的钱决定盖五间土窑, 这样爷爷奶奶可以住两间 ,我们住三间。

理想是丰满的,但是,即使是土窑洞,爸妈的存款也不够,爷爷爸爸亲自上阵,日夜拓泥排:赤脚踩焦泥,赤膊抹泥排。

一日,刚刚拓好泥排 ,晚上就下起了大雨,爷爷爸爸半夜起来, 没有塑料布, 就用麻袋盖,盖了这边,那边雨淋了,盖了那边,这边又雨林了,大雨中,爷爷看着化成泥水的土排,无奈地跌坐在地上,爸爸则嚎啕大哭。

第二天 ,重新抹干眼泪拓泥排,没钱给工人吃饭,借了三姑的玉茭,没钱雇小工,爷爷爸爸亲自当小工。妈妈肚里怀着我,吃不好,又给工人做饭劳累,等生下我以后,妈妈就病倒了, 浑身发抖,神志不清。当窑洞盖好后,爸爸也病倒了 ,常患感冒,神经衰弱。从此,我的爸爸妈妈在我的记忆里总是生病,一个躺在炕头 ,一个躺在后炕,家里总是弥漫着药味。我也被冠以不祥的名号,我也再没有父母的常常的陪伴孤独地在窑洞长大。

 三

尽管爸妈因为盖窑洞都生病了,特别是爸爸,再也不能那么强壮地生活了 ,他几乎终日躺在炕上,见风就感冒。也不能看书写文章了,一看书就脖子发紧,呕吐。生活的重担、写材料的辛苦、盖窑洞的劳累,让爸爸的身体垮了。但是,窑洞带给我们的快乐却是实实在在的。

为了还盖窑洞所欠的债,我长到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我们家还是天天中午玉米窝窝粘碗,晚饭上稀饭里煮土豆,黄糕片, 然后把山药捣烂 ,和上烂腌菜,粘上糕片吃,但我却不觉得苦,是至今回忆起来的美味。我记得我小学的一个老师晚上去我家里找爸爸办事,第二天她问我天天晚上都吃那个山药吗?我说是的,她龇牙咧嘴地不可思议地摇头,还对其他老师说樊老师家里生活原来那么苦。

但我不觉得,穷人其实是不知道自己是穷人的,穷人和富人的快乐其实是一样的。长大后,在我三十岁以后, 回老窑 ,我才知道那时候的我们在那个小巷子里是穷人,只有我们和前面的红梅一家的住西窑的,其他人都是正房,木结构的大正房。

但小时候不知道我们是穷人,我只知道爸妈都是老师 ,很光荣的。我们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是很幸福的。

夏夜,我们兄妹四人和爷爷奶奶一起坐着乘凉,爷爷给我们讲牛郎织女的故事,那个场景我依然记忆犹新。天空那么深邃的蓝,星星那么明亮地布满蓝色帷幕般地天空,爷爷坐着小板凳,我头枕在爷爷膝盖上,和爷爷一起看着星星听故事,哥哥和弟弟在菜园子里摘西红柿吃 ,姐姐则和奶奶坐在一起聊天。

我家的院子很大,种了很多菜,为了防止我们进菜园子捣乱,爷爷在院里砌了几堵小墙,我们常常沿着墙玩耍。或者在冬天的时候 ,跳上墙 、跑下墙的逗小狗玩。

我家院子大,养了四条狗, 虽然狗天天只能吃泔水, 但是它们始终不离开我们,给我们童年留下很多美好的回忆, 比如它常常会接我们放学回家,会和我们奔跑玩耍。

我家的院子很大,种了很多韭菜, 是爷爷为了给爸爸补身体中的,每年四月八,新韭菜下来了, 割上头茬韭菜给我们包包子吃 ,阳光暖暖地照着,热腾腾的包子一出笼 ,我们就抢着放碗里 ,弟弟一次放好几个。这样的场景每到四月八都会想起,炕上热气腾腾的包子,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自己报数吃了几个包子,窗外,阳光明媚。

 四

窑洞,更是我们快乐的所在,也是为我们挡风遮雨的地方。

窑洞的炕上,放着一张小红炕桌,爸爸总是和我们围坐在小红炕桌上给我们讲《寓言故事》,《 古文观止》等,妈妈则在地上拉着风箱哼着歌,在热气腾腾里给我们变着花样做饭菜。

冬天很冷的时候,老窑洞是我们温暖的避风港,妈妈一个也不舍得让我们去其他窑洞睡觉 ,总是全部挤在一张炕上,一家六口人,头从上下交错睡着。半夜,妈妈还要起几回给我们盖好被子,在黎明早早起来给我们生起炉火 ,这样我们起床穿衣服的时候就不会感到冷了。

过年的时候,在窑洞的炕上,爸爸妈妈陪我们打扑克,包饺子,煮熟开猪头,还要穿上新衣服后跑去奶奶家,让奶奶看看好不好。奶奶总是打量着说好,然后,我们欢喜地跑开,跑出去到其他院子里看垒旺火。

有了窑洞,我的成长就有了更多亲人的陪伴,爸妈妈上班后, 爷爷奶奶看着我和弟弟。爷爷在院里种菜 、浇地,奶奶则在打扫得窗明几净的家里擀豆面 ,我则和弟弟在炕上玩耍。爸爸妈妈下班再跑回自己家里,听爸爸讲故事。

五间窑洞还能出租一间 ,租金归奶奶生活用,我们就和奶奶换了房间,我们住在靠南的两间里,奶奶和租户住在靠北的三间里,奶奶还看了租户的孩子,这个大院就更热闹了。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窑洞以他一贯的身姿护卫着我们。随着社会的发展,我家安了电视,每次回家看见窑顶上高高的天线杆,我就会激动地跑起来,跑回家看《威尔斯骑鹅旅行记》。有了洗衣机后,每个周日,脱下衣服扔进洗衣机里 ,洗衣机洗完衣服的水汩汩流到院子里,院子里湿漉漉的,当然,这是夏天,冬天的水是需要接到泔水桶倒出去的,我负责倒水,站在巷子里高高地垃圾堆上 ,往下倒水。然后再踢着脚上的垃圾走回去,竟然不觉得脏。

院里的水井,哥哥负责摇着辘轳打水,院里的地窖我负责下去取山药。院里的铁丝上挂满洗出的衣服,铁丝下是爷爷种的葫芦,瓢葫芦长得很大,在绿色的菜畦旁浪漫地生长,像一幅图画。

有枯井的地方不能种菜, 妈妈种了从姥姥家拿回的黄花菜籽,年年不用管,一到春天就兀自生长了,一到夏天就开出满南墙边的黄花了,虽说它是黄花菜,但是也是如花一般美丽 远远望去,一片花海。妈妈不让我们过去玩 ,怕踩到枯井,她就一个人每年小心翼翼地去摘黄花 ,晾在窑洞窗台上,晒干回后给我们做酱用。

窑洞的窗台是院子里唯一用水泥做的,干净,舒适,我和弟弟常常会怕上去躺着玩,那里,有时还会晒葵花籽,晒奶奶从南瓜里扣出的南瓜子。

窑洞的快乐是童年的快乐!

 五

我十三岁的时候,奶奶病了,她得了糖尿病,那时候的糖尿病无药可治,奶奶在炕上躺了九个月后离开了。爸爸在窑洞里打发了奶奶,奶奶终于在她走后没有看星星,她躺在自己的窑洞里 ,在老窑洞里接受了儿孙的离别仪式。

那年是一个节点 ,奶奶走了,姐姐幼师毕业,我上初中,哥哥上高中。窑洞已经十几岁了,他有些风雨飘摇,稍微有点能力的爸爸要重新加固窑洞。他请来了师傅,用青砖包了窑洞,土窑瞬间焕然一新 ,成了砖窑。

我上高中后,哥哥大学快毕业,爸爸要在院子里盖几间房子,以备哥哥结婚用,我们又开始大兴土木,院子是种不成菜了,爷爷每天忙着铲树皮,爸爸忙着规划,妈妈忙着做饭,工人来来往往,房子用了一年多盖起来了, 不仅盖起了三间正房,还盖起了一间东房,院子变小了, 但是变整齐了。我们搬进了新房子。

但是,住进新房子的妈妈觉得不舒服,她说还是窑洞舒服, 冬暖夏凉,我们就又搬回窑洞,新房子摆了新家俱,天天打扫干净,称为闲房。准备哥哥娶媳妇用。我和弟弟上高中后会在新房学习。

我高二的时候 ,常年种地的爷爷因为盖房子一下不能种地,突然就去世了。劳作了一辈子的人是不能突然停止劳作的,爷爷只有一个星期的黑白颠倒,白天睡觉,晚上起来生火,然后 突一日就走了。我们哭成泪人,因为爷爷猝不及防地离去,没有给我们好好告别孝顺的机会。 老窑又一次送走了爷爷,爸爸说我没有让我的父母看星星。这是他们一辈子的愿望。老窑洞替爸爸完成了心愿。

爸爸常说的一句话是雀儿还有窝呢!人咋能没有住的地方呢?穷富也得有个宿处了。老窑就是爸爸这句话的实践。

哥哥大学毕业分在了外地,并不能住在老窑里成家,在老窑的院里 ,爸爸给哥哥办了热闹的婚礼, 九间房子,连炕上到地上,一开就是十几桌席。院子的大门口做了灶台,雇了厨师做饭,偌大的院子停满了来祝福的客人的自行车,我家的老窑洞和大饭店一样大。姐姐的婚礼,我的婚礼也都在老窑洞举办,宾客盈门,喜气洋洋。老窑洞承办了我们的婚礼。

 六

我结婚以后,弟弟大学毕业也分配在了外地。老窑洞就只有爸爸妈妈两人居住,结婚后的我每次晚上去妈妈家吃饭,走的时候 ,回头看见只有一间房子亮灯的老窑洞,我就于心不忍,常常是含泪离开,不希望爸爸妈妈还住在这里,我就怂恿妈妈卖了老窑洞 ,去新城买房子。

爸爸不想走,这里是他一辈子的心血,妈妈就把空余的房子租给两个收垃圾的外地人,每家都有两个孩子,老窑洞的院子又热闹起来了。我每次去,小孩子们都在院里玩耍 ,如同我的少年时光 。大夏天的中午, 每家开门做饭 ,饭香味飘满院子, 如同我的童年。老窑洞又有了生气。

但是,不久,这两家人都在不到四十的年纪突然死去了,一个是坐在垃圾车上过桥洞,受伤离开,一个是得了大病,不能收垃圾了。穷苦的人总是那么命运多舛。他们的家人也就相继搬回了老家。老窑洞又只剩下爸爸妈妈了。我再次怂恿卖掉老窑洞,搬离这里。

老窑洞很快卖了,以三万元的价格卖给了一户从村里来县城发展人家。搬离的时候,爸爸坐着不动,他一直在老窑洞的堂屋坐着抽烟,他在这里坐着抽烟抽了一辈子了。每次上班前, 怕感冒的爸爸总是坐在堂屋的大红板凳上抽好长时间烟,等没有汗的时候才会出门。爷爷奶奶去世后,爸爸也是坐在这里抽烟思考怎么办事业?这么坐着看着爷爷奶奶的棺材默默不语。我们办婚礼的时候,爸爸也是在这里坐着思考,指挥人们怎么办宴席。这次,是爸爸最后一次坐在这里抽烟,他没有看我们搬走什么东西, 只是望着门口旁若无人地抽烟,他在想什么?我不得而知。现在想来,爸爸当时想得很多……。

我们兴高采烈地搬家,搬完后姐夫去喊爸爸该走了。说着,姐夫去牵那只黑狗,是为了爸妈不寂寞二舅给买的一只黑狗,那只黑狼狗一直被拴在堂屋门口的虎口的角落里, 从未离开过。 所以, 怎么拉也不走。爸爸就说先把狗拉走再来拉我。

姐夫把狗费力地抱起,坐在摩托车后面 ,我的丈夫骑着摩托车把狗送进新院子了,再回来接爸爸的时候 ,当年繁华的老窑洞什么都没有了, 只有辘轳一如既往地落寞般地停留在那里。 一个大的盖窑洞时候留下的搅拌石灰的特大铁锅孤零零地停留在井旁。它和辘轳构成一幅水墨画,无言地记录着老窑洞的过往。剩下就是爸爸低头抽烟的剪影 ,孤零零的,又倔强地不肯离去的身影。

我说:“爸,该走了!”爸爸就突然像个小孩子般小声抽泣起来,却又那么不易觉察。我却没有感到悲伤,还在催爸爸快走了。爸爸是最后一个走出院门的,走到门口, 他回眸看了很久,眼睛扫遍了老窑洞的角角落落。然后,无奈地坐上摩托车, 至此,爸爸再也没有回到老窑洞。

弟弟结婚的时候是在新房的院子里举办的,两间房的小院子,不能承办结婚宴席了,弟弟的宴席是在饭店举办的。弟弟每次回来,就想回老窑洞看看 ,我们和妈妈相跟着去过几次,新主人很热情,我们走时才刚刚结出的杏子,已经满树了 ,很好吃, 院子里也不种菜了,没有生机了,再次踏进老窑洞的时候,我突然眼前一黑 ,好像一脚踏进了地洞,需要适应一会儿才会看清东西 ,才想,怎么小时候没有发现老窑洞这么黑呢?但是爸爸一次也没跟着回去,我以为是爸爸懒得去,后来想,是爸爸不忍回去吧,老窑洞是爸爸一生的心血,我的时候,建议爸爸在县城发展的西边盖房子,爸爸说没有精力了,还得看工地,你爷爷也不在了,我一个人弄不了了。

弟弟是在老窑洞出生的,他对老窑洞比我们仿佛更有感情 ,每次回来都想去看看 ,即使不进去, 也会摸摸大门上的铁环 ,才会依依不舍地离开。

爸爸当年盖房子时说, 大儿子将来结婚住窑洞,二儿子结婚住平房,窑洞还是主房,平房盖得不能比窑洞高。 可是,后来,哥哥弟弟都没有回来,都在外面成家立业了,老窑洞没有发挥他的余热。

 七

爸爸妈妈逐渐老了,为了生活方便,我们又让他们买了120平米的大楼房,爸爸搬进楼房不到一年就和弟弟去了广州。等十年之后回来,楼房也旧了,妈妈要粉刷房子, 爸爸说看着也愁, 不粉刷了吧。我们却执意要粉刷,爸爸当时其实已经生病,只是我们不知道,他很虚弱地说房顶有一块儿没粉刷好, 他用手指了指,又放下手说,哎 ,啥也无所谓了,老窑都不是咱们的了。

爸爸回来不到一年就走了,他没有享受新楼房的好,也没有再去老窑看看。

由于工作很忙的原因,弟弟也很少回来了,我们也渐渐不去窑洞看了看。妈妈一个人住在新楼房里,孤独地度着晚年。

弟弟说我三亚的房子空着,妈妈去住吧!妈妈说,要是你爸爸还在,我们去住住,三亚确实是个好地方,可惜, 你爸不在了,我一个人住哪干啥。哥哥天津的房子空着,说妈妈去住吧,离北京近,我们去看你方便,妈妈说不去了 ,我一个人住哪里也孤单。房子是用来住的 ,就像咱老窑洞。不需要的房子都卖掉吧!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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