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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海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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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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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

在我高中的地理课上,王老师讲:“崇圣寺三塔位于苍山洱海之间。”不知怎的,突然觉得苍山和洱海很美,是我梦想中的仙境,看着书上洁白秀丽的塔在郁郁葱葱的苍山和一碧如洗的洱海之间挺拔而立,有一种想去看看的冲动。我说,我要去大理,看看苍山洱海。这声音只有我自己听见了,而且置于内心,成了不变的梦想。

大理好远,梦想好美,然后,我忙于生活,去到大理看苍山洱海,成了不时在心底翻起的细小的声音,涌动了三十年。

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多么简单,却始终不能成行。

已过知天命的年纪,梦想的旅行还未实现,我想,再不去,我就老了,我爬不动秀丽的苍山,看不尽美丽的洱海了,哪怕山高路远,我也要去实现心中的梦想。在暑假来临之际,我背起背包,带着九岁的儿子,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旅行应是阅读世界的过程。世界,是一部读不完的大部头,山川、湖泊、历史、人文、美食、习俗、都是书中的章节,用脚步丈量,用眼睛观赏,用心感受,用舌尖品味。因此,我没有跟团,而是和儿子两个人自由行走,看看我生存的世界有多大,有多美,感受一下沿途的风景,品尝一下各地的美食,放空自己,给身体和灵魂来一场彻底的沐浴。也给儿子品味一场难忘的地理、历史和风土人情的盛宴。

我没有带皮箱,因为我觉得皮箱本身很厚重,给人一种要去完成某种任务的感觉,我只简单收拾了几件夏装,和儿子一人背了一个书包,出发了,沿着祖国的西南线,历时一个月,走了七座城,感受了祖国的大好河山,完成了自我的救赎。

考虑儿子还小,坐不动太长的路程,于是,决定从山西朔州坐动车先到达陕西西安,去看一看久负盛名的兵马俑。

一西安行

西安是一座历史名城,也是中国历史上建都时间最长的城市之一,包括秦、汉、唐等,被誉为“十三朝古都”。最出名的当属大唐都城长安。西安的大唐不夜城最近在抖音上频频刷到,也是我向往去到的地方,看看西安曾经和现在的繁华,感受一下大唐文化的魅力。

我们乘坐动铁于7月9出发,历时五个小时,到达西安。

一下火车,我便被西安古朴庄严的美所折服,这是一座感觉上风尘仆仆的北方城市,总感觉在尘土蒙蒙中,不是那么清凉明净,也便凸显出它历史上的边陲重镇的特殊韵味。西安离山西很近,但是我却一次也没来过,当年在太原读书,有同学来西安玩,晕车的我考虑要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所以一直没来过,如今有了高铁,五个小时我就穿过山西省,到达了西安。

由于同属黄土高原,气候和风俗变化不大,感觉还是很亲切的,没有异域来风的突兀感受。我坐地铁很快到达酒店,安顿下来,出去在酒店门口吃了回族饭店的炒面,量大而份足,美味而价廉。

吃各地的小吃也是我此行的目的。

第二天,我去了大雁塔,这也是曾经历史地理书上讲到的,尽管西安的大雁塔不是如今人们追捧的旅游景点了,我还是想去看看大雁塔。

大雁塔离我住的部队招待所不远,我和儿子步行半小时就可以到达。我们一路走一路看路边的风景,虽然各地建筑是一样的,有时竟然分不清是在家乡的街道还是在西安的街道,但是,也是要感受一下西安的夏风和热浪。

大雁塔高耸入云般挺立,远远就能看见,在大雁塔前空旷干净的广场上稍作逗留,我们进入大雁塔所在的大慈恩寺。幽静,古朴,清凉的寺院环境仿佛一下将我们与外面的繁华隔断,听着导游的讲解,我的思绪久久陷入大唐的故事里。

我的眼前是一张唐代的西安城市布局图,和历史书上的无二。整齐严谨的布局,让我感叹先人的智慧与敬业。皇城南面是太常寺,左骑卫等大臣办公的地方,木兰辞里的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仿佛就是在长安的东市西市。虽然,它早于唐朝就创作了。而大雁塔在以前长安穷人所居住的晋昌坊。唐玄奘法师为了保存从天竺经丝绸之路带回长安的经卷佛像而主持修建的。他在这里潜心研究翻译佛经。

塔,我只看过,却没有登过,我以为塔里有房间,有床,而登上大雁塔,才知道外观宏伟的塔身里却每层只有一个十几平方的空地,中间是存放各类佛经的玻璃柜,让我疑惑古人建塔的意义,耗费巨资,打造一座精美的塔,其实,里面没有多少容身的地方。塔原来只是代表一种信仰,它最早源于佛教,是供奉佛像、收藏佛经、佛骨等的高耸型点式建筑,通常称为“佛塔”。

我们跟着拥挤的人流,气喘吁吁爬上大雁塔顶层,观看了贝叶经等经文,又一览了塔下绿油油的园林和古朴建筑。站在塔顶,有风吹过,酷热全消。

第二天休息了一天,傍晚步行去了大雁塔对面的大唐不夜城。穿过诗词街,瞬间就被热闹的人流吞没。奢华的仿古建筑,流光溢彩的灯光,不断从我身边走过的穿着唐服的小姑娘们,马路中间有舞台上鼓乐齐鸣的大唐舞蹈表演,以及小吃街上的各色美食,仿佛我穿越回了大唐的盛景,歌舞升平,祥和喜乐。

大唐不夜城的小吃街,各色美食令我目不暇接,买了一份又买一份,于拥挤的人流中,儿子自顾自低头吃着它手里的美食,肉夹馍,红柳羊肉串,烤猪蹄,面皮,还有儿子认为的最好喝的酸梅汤。他后来去了成都,云南每次吃饭必点酸梅汤,却说哪里的也没有西安的好喝。

走在大唐不夜城的繁华里,穿汉服成了名正业顺稀疏平常的事情,只有在这里,姑娘们挽起发髻,穿着轻盈的罗莎,步履勤快地穿行在身边,我仿佛也回到了大唐的长安。此时,彼时,都是如此般繁华。

如果说逛大唐不夜城有今夕的影子,那么看兵马俑完全就是沉浸在过去的历史中了。

第三天,我约了网约车,上午十点出发,一个半小时九后抵达兵马俑景区,与我预先约好的导游相见。她是一个朴素亲和的女子,虽然我约的是六人团,但是那一家四口赶不过来了,导游便就带我和儿子两个人观看兵马俑,选择在中午进入景区,人少,可以近距离观看兵马桶。

我们首先到达一号坑,选择了一个可以正面观看兵马桶的位置,我和儿子趴在栏杆上,看着书上无数次看到的兵马用,近距离呈现在我的面前,仿佛做梦一般。用了半生,我与我梦想中的兵马俑面对面在交谈了。他们虽然站立无言,但神态仿佛活着一般,我听着导游口齿清楚流利的讲解,我与这段历史交融。是我走进了秦国,或者是他们走出秦国。

这是一段悲壮的历史,秦统一六国的壮观留下他们不朽的身姿。他们出土的时候唇红齿白,衣服色泽艳丽,但是一见空气,便很快失了颜色,是他们羞于看见现代的人还是他们不愿意再次看见阳光,尘封地下多年的故事被永远带走。但是,在出土的几封书信里,这段历史还是被后人记起,感动的热泪盈眶,在下午观看的《复活的军团》表演中,宏大壮观的剧场和豪迈大气的实景演出重现了统一六国时普通人们家人分离,悲壮牺牲的历史。

我们跟着导游的思路,轻移脚步,身边的人很多,我却仿佛看不到,我一直安静地看着兵马俑,他们默默无言表述着当年的故事。母亲做的千层底清晰可见,那是母亲对儿子爱的寄托,随着战死永远没入黄土。大腹便便的将领站着开会,他的鞋前趾很高,这便是成语“趾高气扬”的来历。二号坑里出土的马车的碎片记录着当年的战马厮杀。秦始皇帝陵铜车马博物馆的铜马车做工精美,技艺精湛,一个华盖可以当伞也可以当枪,可以随着太阳的角度而倾斜45度,以遮挡不断移动的太阳光。马车的后室,堪比现在的空调房,凉爽宜人。车窗设计奇妙,里面的人可以看见外面,而外面的人却看不到里面的人。皇帝的宠妃上下马车的后门便是词语“走后门”的来历。

一把秦朝将士的剑一剑可以划破十二张报纸,现在西方几个国家争相申请的专利在二千多年前的秦朝已经出现。

越看越惭愧,越看越叹服古人的智慧,宝剑盒子上的钥匙链比今天做的还精妙绝伦。

看过兵马俑再看秦始皇陵墓,郁郁葱葱的绿呈半圆盖满了一座山,好多的青松陪伴着这位伟大的君主。

儿子在家里读过了《山海经》和《中国上下五千年》,所以,这次跟着导游的讲解,他进一步了解了这段历史。在第二天华清池的游览中,儿子静静地坐回廊在廊的板凳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晚上,我们就住在了兵马俑景区边的民宿了,我不喜欢住民宿,卫生和各方面都没有保障,一晚上没有休息好,第二天,天一亮我就赶紧起来,逃离一般坐上网约车赶赴华清池。

有人说华清池就是一个水泥池子,有什么好看的,我在骊山脚下,却感受到了皇家园林的美和几段历史故事。

烽火戏诸侯原来就在骊山上,儿子远远注视着那里,思想进入到那段千金一笑的历史中。跟着导游走在如画的景色中,旁边有大唐皇帝选妃的表演,鼓乐声声,霓裳羽衣,荷叶田田,流水轻轻,雕梁画栋,飞鸟鸣叫,好一个世外桃源般的景致。陶渊明的“悠然见南山”写的就是一带,南山便是秦岭中段。

秦岭作为我国地理南北的分界线,挡住了北下的寒流和南上的热浪,让这里气候多变,风景秀丽,成了历代皇帝和道士追逐养生的地方,这里的温泉水,紫砂对于养生、提升阳气有很大的帮助。李商隐的《锦瑟》一诗中的“蓝田玉暖日生烟”中所写的蓝田玉也在这里。杨贵妃洗澡看似貌不惊人的水泥池底其实是蓝田玉,作为一种软玉,它具有改善气色,护肤养颜的功效。

不出门不知道书中所说的世界在哪里,耳听的不如眼见的。站在一个亭子里,脚下头上都是蓝田玉,蓝田玉暖日生烟的的烟雾缭绕的景象仿佛已经出现。骊山的美,贵妃的美,贵妃在长生殿的月下和唐玄宗立下的:“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誓言的美,木质回廊的美,绿树成荫荷花粉红立于池塘的美,美丽美好,美不胜收!

两天重温历史故事,内心充实了很多,身也很累,坐地铁回到西安市区的招待所,休息了一天,傍晚时分,我和儿子步行去了陕西省歌舞剧院,穿过狭窄的旧街道,走过老旧的小楼房,到达陕西歌剧院,看了非遗剧种皮影戏,木偶,以及《大秦腔》。

作为陕西的剧种,《大秦腔》自有它独特的美丽,我喜欢那种粗狂的表演,把压抑心底的情绪都发出来,吼出去,就像黄土高原肆虐而过的风,把心中的郁闷喊出去。

儿子第一次看真人表演,他很是安静,静静地看华美的舞台上一招一式的表演,字正腔圆的唱功。我想,他一定在想这个和电视动画片不一样,这个竟然是真人表演。

演出结束后,我们还和演员合影留念,这个表演真的是真功夫,可惜来看的人并不多。让儿子了解各地的剧种,感受文艺魅力,也是我此行的目的。

看完演出出来,就看到西安的古城墙,原来它离我住的地方并不远,趁着晚风凉爽,正好登一下古城墙。

在城墙下,看到了西安碑林院,碑林院旁边的小巷里,翰墨飘香,儿子边走边看,竟然突然喜欢上了书法,买了纸墨笔砚,回酒店就开始练习,这就是旅行的意义,打开眼界,激发兴趣爱好。

在傍晚的彩霞里,我们登上古城墙,没有租自行车,用脚步丈量不了古时的宏伟的城墙,只走了一小段,用手触摸厚实的城墙,用心去体味战争年代城墙所给人的保护,踏实,厚重。如今城墙已经没有了实际意义,成了游览和回望历史的建筑。但是在城墙上吹吹晚来的风,看看表演,有一种登高望远的空阔和放松的心情。看着城墙下来来往往的车流,步履匆匆的人们,想想古今人物生活的不同,感叹时光演变,时代发展。更觉自己思维的渺小,居于一隅,烦恼不值。

站在古城墙,告别有着大唐风韵的西安,有些恋恋不舍,儿子说还没有看够西安,不想走。而我已经预先买好了去成都的动车票,改签和退订损失都很大,我说华山也没去,等你长大了,再来西安,爬爬五岳之一的华山,也许那时候,妈妈就走不动了,不能陪你了,现在先走马观花的看一下各地的风景,看看你喜欢哪座城市,以后再来。

再见,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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